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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鬼墓陵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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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何桥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

    三生石前无对错,望乡台边会孟婆。

    幽冥界的早晨也有阳光,只是这阳光极其暗淡,更没有鸟语,四周能听到树叶花草随风轻轻摆动时发出的沙沙声。

    白无孝跟随着白无颜缓步走在鬼域三途河畔。河岸两边开满了红色的彼岸花,娇艳欲滴。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又因其红得似火而被喻为“火照之路”,也是这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彼岸花是开在冥界忘川河彼岸的血一样绚烂鲜红的花。有花无叶。当灵魂度过忘川便忘却生前的种种,曾经的一切留在了彼岸,开成妖艳的花。白色的彼岸花称做曼陀罗花,红色的彼岸花又称曼珠沙华。忘川河是汇入三途河最长的支流之一。

    三途河,冥界的河名。又称葬头河、渡河、三濑河、三涂川。传说中,“三途河”是生界与死界的分界线。因为水流会根据死者生前的行为,而分成缓慢、普通和急速三种,故被称为“三途”。传说罪大恶极的人受尽折磨三百年轮回一次,当途经三途河时,会被纠缠了三百年的慢慢发黑的曼珠沙华发出的香气迷晕,做个于“彼”和“岸”的美梦,这个梦带着“彼”和“岸”深埋在心底的期望,凄凉、愤怒、无奈和绝望等等千丝万缕的百感,所以这个梦也反映着那个人在人间的一生。

    红色的曼珠沙华在阵阵阴风之中飘来淡淡的花香,让人不由自主回忆起生前的种种。白无颜侧头看了一眼如痴如梦的白无孝,知他初涉三途,心性已动,连忙将手中招魂幡扬了一扬,那白色的幡幔中伸出无数缠魂丝,绕上了白无孝的全身,然后那些白丝放出耀眼光芒,竟然将白无孝的全身笼罩住拉了近来,随后那白色身影就和招魂幡合而为一,光芒渐渐消失,只剩那杆一人多高的招魂幡握在白无颜手中。白无颜对着招魂幡喃喃说道:“平日里你可在我招魂幡内休养生息,待我需要之时自会召唤你出来。”说罢继续向前飘去。

    行不多久,三途河岸边现出了一座石碑,石身上的字鲜红如血,上面刻着四个字“早登彼岸”。石碑旁边停泊着一艘小船,船上坐着一个身穿青色衣服的汉子,脸色铁青,手中拿着一杆长长的像钓鱼杆一样的东西,放进了三途河里,也不知他在钓些什么。

    白无颜身若轻烟,飘上前去,招呼道:“毒兄,今日可有钓到什么?”那青衣无常鬼叹息一声,道:“今日无辜的冤魂太多,尚未钓到有用的精魄。”抬头看了一眼白无颜,诡笑道:“白兄今日似乎收获不小?”白无颜道:“哪里哪里,我又有什么收获可言,怎比得上毒兄蚀魂夺魄的法力。”毒无常仰天哈哈一笑,道:“你我职责不同,仅此而已,何来法力高低。不过昨日我倒炼出一种新的疟疾,下回出班之时可以一试。”原来这青衣无常鬼正是幽冥界“黑白毒封”四大无常之一的“瘟疫使者”毒无常,专门负责传播人类和兽族疾病。

    两个无常相互又寒暄了几句,毒无常从小船上飘然而下,化做一股青烟离去。白无颜登上小船,径直驶往对岸。

    背阴山的山脚下,有一座很大的墓园,里面的坟头都是一个个一样大小的圆形土堆,都没有名字,只是有些坟头旁边种着一些各种颜色的野花,有些却光秃秃地什么也没有。墓地当中有处白色小屋,一位老态龙钟的守墓老人在那里打理着野花野草。墓地环绕着小屋,使得那小屋看上去说不出地诡异。

    那守墓老人动作迟缓,拨开了一座坟头边的黄土,正在将一棵不知名的野草种入土中。忽然间神色一顿,眼中突然神光乍现,迅速环视了一下墓地四周,只见那笼罩在鬼墓陵园的阴森空气似乎扭曲了一下,有个影子破入了强大的法力结界之中。守墓老人眼中的神光一闪而没,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你回来了?”话音刚落,只见不远处一股白烟平地而起,白无颜的身影出现在一阵烟雾之中。

    白无颜脸上白纱飘动,说道:“墓老,今日已收一位栋梁魂魄,耗去一张送神符和一张往生门。这是忘情酒,归还于你。”说罢掏出一只小小的酒葫芦,递给守墓老人。守墓老人点了点头,说道:“阴曹土地可有异样?”白无颜说道:“一切如故,并无异样。”守墓老人道:“甚好。这株龙蜒草刚刚种下,成熟尚需时日,待可用之时,你再来罢。”白无颜道:“多谢墓老!”又道:“可否再借墓老的落魂袋一用?”守墓老人从背后解下一只灰白色的布袋,看上去极其普通的一个袋子,递给白无颜,道:“记住此袋一次只能收两具肉身,多了的话法器灵力外泄,可瞒不过十殿阎罗。这和借你使用的送神符和往生门一样,只能坚持一盏茶的工夫,久了便容易被阎罗王发现。”白无常道:“在下明白,一并谨记在心。”说罢告别了守墓老人,往望乡台而去。

    且说曹操大破乌桓,回到易州时,郭嘉已死数日,灵柩停在公廨。曹操前往祭之,大哭道:“郭奉孝死,乃天丧我也!“回顾众官员,垂泪说道:“各位爱卿年龄都与老夫相仿,同阶位之人中只有郭嘉年纪最轻,可继大事担大任。我本想托以后事,没想到他却中年夭折,真让人肝肠寸断,心痛不已!“

    郭嘉的侍从将郭嘉临死前写下的遗书呈上给曹操拆阅,说道:”郭公临亡,亲笔书此,嘱咐道:丞相若听从书中所言,按计行事,辽东当可平定。“曹操拆开遗书观看,点头嗟叹,无限惋惜。诸人皆不知其意。

    次日,曹操升帐议事,大将夏侯惇带领众人禀告道:“辽东太守公孙康,长久以来一直不服朝廷管束,如今袁绍的两个儿子袁熙、袁尚又带原河北兵马前往投靠,必为后患。不如乘他们尚未有所行动,火速派兵前往征讨,打他个措手不及,辽东可得也。“曹操手拈长髯,微笑道:“不用劳驾各位虎威。数日之后,公孙康自送二袁首级至此,无须兴师动众。“诸将面面相觑,皆不肯信。曹操就在易州休养生息,按兵不动。

    却说袁熙、袁尚引数千骑兵投奔辽东。辽东太守公孙康,本襄平人,武威将军公孙度之子。当日知袁熙、袁尚来投,遂聚本部属官商议此事。胞弟公孙恭说道:“想当年袁绍生前之日,常有吞并辽东之心;今袁熙,袁尚兵败将亡,无处依栖,来此相投,是鸠夺鹊巢之意。如果将军心怀大度容纳他们,日后对我辽东事业必然有所图谋。不如把他们诱入城中杀了,献首级给曹操,曹操是个有恩必报之人,一定会重待我等。“

    公孙康沉吟半晌,说道:“只怕曹操不久便要引兵攻打辽东,我看还不如收纳二袁为我所用,料他们穷途末路,未必便会生出异心。“公孙恭说道:“可使人探听。如曹操引兵来攻,则留二袁;如曹操按兵不动,则杀二袁,送与曹公。“公孙康点头道:”此计甚好。“便派人去打探消息。

    袁熙、袁尚到了辽东地界,二人密议道:“辽东军兵数万,足可与曹操抗衡。今暂时投靠,以后当伺机杀了公孙康而夺其地,养成气力而争中原,可重新收复河北旧地。“商议已定,入城去见公孙康。公孙康吩咐把二人留于馆驿招待,每日只推有病,不即相见。这样过了多日,细作回报:“曹操兵屯易州,并无下辽东之意。“公孙康闻报大喜,心中已下了决定。

    当日公孙康接见袁熙、袁尚。相见礼毕,命人端上板凳。时逢北地隆冬,天气严寒,袁尚见板凳上并无茵褥,心中不快,对公孙康说道:“我等南来,不适北方寒冷,愿铺坐席。“公孙康冷笑一声,把眼睛一瞪,说道:“你们两个项上人头很快就将奔走万里,现在还需要什么坐席!”袁尚闻言大吃一惊,还来不及反应,只听公孙康大声喝道:“左右何不下手!“事先藏在两厢的刀斧手一拥而出,刀光闪处,就坐席上砍下袁熙、袁尚二人之头,鲜血流了一地。

    公孙康以二人首级示众河北军兵,收降了这数千铁骑,然后用木匣盛贮人头,使人送到易州,来见曹操。

    曹操在易州每日里只是耕田练兵,百姓安居乐业。这一天大将夏侯惇、张辽忍耐不住,进入府中禀告道:“丞相如果不愿发兵辽东,可早日返回许都,日子一久只恐荆州刘表生出异心,偷袭我许都后方。“曹操摆了摆手,说道:“且待二袁首级送来,即便回兵。“众人闻言张口结舌,心中都暗笑曹操异想天开。

    这一日忽报辽东公孙康遣人送袁熙、袁尚首级至,众将皆大吃一惊。辽东使者呈上书信和木匣。曹操大笑道:“果然不出奉孝所料!“重赏来使,封公孙康为襄平侯、左将军。众官好奇问道:“何为不出奉孝之所料?“曹操于是取出郭嘉临死时写下的遗书给众人传阅。书中大致写道:“今闻袁熙、袁尚往投辽东,明公切不可加兵。公孙康久畏袁氏吞并,二袁往投必疑。若以兵击之,必并力迎敌,急不可下;若缓之,公孙康、袁氏必自相图,其势然也。“

    众官员看后,纷纷佩服不已,踊跃道好,称赞郭嘉神机妙算,竟然能遗计定辽东。曹操再次率领众官设祭于郭嘉灵前。郭嘉亡年三十八岁,从征十有一年,多立奇勋。此后曹操领兵还冀州,使人先扶郭嘉灵柩于许都安葬。

    望乡台又称“思乡岭”,常言道,“一天不吃人间饭,两天就过阴阳界,三天到达望乡台,望见亲人哭哀哀”。民间传说,鬼魂去地府报到前,对阳世亲人十分挂念,尽管鬼卒严催怒斥,还是强登望乡台,最后遥望家乡,大哭一声,才死心塌地前往“阴曹地府”。正是“望乡台上鬼仓皇,望眼睁睁泪两行。妻儿老小偎柩侧,亲朋济济聚灵堂。”

    此时的望乡台上,正站着一个欣长的白衣鬼魂,淡淡的身影,冷峻的面庞,双目神光湛然,遥望着人间界易州和许都城。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见到郭嘉灵柩在许都城外安葬,无常鬼白无孝才长吁了口气。耳边忽然有个声音道:”此间事已了,你且跟随我去收回肉身。“话音未落,勾魂使者白无颜的身影便出现在一片烟雾之中。白无孝诧异道:”既然我已是阴间之鬼,永世不得超生,还要去收回肉身要来何用?“白无颜道:”你如今只是一个魂魄,没有真身,不能算做司职阴间的鬼神。你需要和我一样,在幽冥界现鬼魂形态,在人间、仙境和天庭之上,现的是肉身。那样日后才能出入三界,勾魂摄魄,完成你的使命。“白无孝恍然大悟,之前以为再也没有了自己的身体,没想到做鬼之后,肉身仍然有用,心中很是欣喜。

    白无颜道:”收回肉身之后,因你尚未学成法术,无法自由出入真身,在你熟练掌握无常法术之前,你的真身必须由我帮你保存在鬼墓陵园之中,待得日后时机成熟之时,方可赋予你完全的能力。如今你大部分时间只能暂时隐身在我招魂幡中,自行修炼。切记不受我召唤,不要显出魂魄来。“说罢又将手中招魂幡挥动,将白无孝收入了幡幔之中。随后白无颜取出从守墓老人那里借来的落魂袋,握于掌中,然后化作一股白烟,直奔人间界许都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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