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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蕊和青鸾在石瓮谷绿色阁楼外守候,等了半天,才见那骊山老君,捧着一大堆药物,从竹楼里走了出来,说道:“来来来,帮我把这些草药全部堆在那青石板周围。”三人一起动手,很快躺着白无常的那青石板周围便堆起了小山一样高的药物。
阿蕊狐疑地道:“老君,你要用这么多药物去治白大哥吗?”
骊山老君道:“没错。你白大哥中毒太深,这种僵尸之毒来自一万年前的僵尸始祖,非比寻常,我老人家没有现成的药引,需要逐步调试才行。你俩也不用着急,在我这里多待些时日,总归能把你白大哥治好。”说着,从那堆药物中拿出了两棵草药,说道:“这是矮脚苦蒿和败毒草,配上我的百部镇魂酒,应能解毒。”用手掌来回一搓,将那两颗草药瞬间磨成了粉末,然后又拿出那只酒葫芦,将两样混合一起的草药粉末全部倒入葫芦中,走到白无常跟前,在他脸上吹了口气。
但见白无常脸上白纱飘动,现出一张口型,骊山老君立即将酒葫芦对准白无常的嘴巴,咕噜咕噜地将百部镇魂酒倒了进去。说也奇怪,那酒居然可以透过白无常脸上遮着的那层白纱面巾,全部进入口中,一滴也没有洒出来。
阿蕊和青鸾,都睁大了眼睛,盼望白无常真能在这位老君的回春妙手之下,立即康复。
谁知等了半天,不见动静。
阿蕊道:“老君,你这剂药要服多少贴,才能起作用呀?”
骊山老君道:“我是药仙,又非普通的凡人医生,还要服多少疗程?如果有用的话一贴就够啦!”
突然之间,那白无常又翻身坐起,口中发出“嗬嗬嗬”怪叫之声,张嘴就向骊山老君扑了过来。
骊山老君大叫道:“我的天,怎么又来!”这次伸出左臂一挡,白无常一口咬上骊山老君的臂膀,死死不松口。
骊山老君举起酒葫芦,又往白无常脑门上一敲,喝声:“倒!”白无常身躯一跳,便立即松开了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骊山老君叹了口气,左手用力一抖,啪啦一声,那条左臂也是齐肩断下,掉落地上,然后左肩头冒出白烟,又生出了一条一模一样的臂膀,完好无损地长在左肩头上。
阿蕊和青鸾面面相觑,心里也不知是该好笑还是感觉苦涩。
骊山老君又捡起那条左臂,看了看伤口,连连摇头道:“这样可不行,我老人家哪有这么多臂膀给他咬。”想了一想,忽然有了主意,道:“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谷外逛一圈就回来。”招手唤过那头白鹤,骑上仙鹤之背,展翅朝谷外飞了出去。
大约过了有一盏茶的工夫,只见那白鹤飞了回来,骊山老君手里拎着一只黄毛猴子,乐呵呵地跨下仙鹤的背来,说道:“这回用不着怕你白大哥咬了。”
阿蕊奇道:“老君,你要这猴子来干吗用?”
骊山老君道:“当然是治病啦!”说着重新走到白无常跟前,将那猴子往青石板边一放。那猴子在骊山老君面前,居然老实得很,骨碌碌转动一对猴眼,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骊山老君又在那堆药物之中,翻找了起来。不一会儿,又翻出两颗奇异的草药,说道:“这是匙叶伽蓝,和柳叶鬼针草,混合之后,可解剧毒。”将两棵草药依样在掌心碾碎,混入酒葫芦中,给白无常服下。
骊山老君也瞪大他那对小眼,看着白无常。
过了一会儿,但见白无常又是直挺挺坐了起来,张口又要咬人。骊山老君一把将那黄毛猴子抓了过来,往前一挡,白无常咔嚓一口,咬上了黄毛猴子的脖颈。只见那猴子“吱吱吱”地连声惨叫,转眼之间,双眼放出红色血光,全身立即干瘪了下去,毛色褪尽,变做了一个灰白的猴子僵尸!
阿蕊和青鸾相顾骇然,没想到那僵尸之毒如此厉害,对寻常生物起效极快,若不是白无常具备地府无常的法力,恐怕等不到冲出幽冥界,早已彻底变成了僵尸之躯。
骊山老君口中也“啧啧”叹道:“好厉害的毒啊!”用手中那酒葫芦对白无常和猴子僵尸脑门顶上分别敲了一下,两个僵尸样的生命登时就直挺挺地躺下不动了。
就这样阿蕊和青鸾在这石瓮谷竹楼小筑住了下来。
骊山老君准许她们进入竹楼一层,却坚决不让两人去到二层,那去往二层的楼梯被一道无形的法力之墙挡住。整日里骊山老君就在青石板前调试草药,每天出去抓几头黄毛猴子回来,用竹子做了一排笼子,将黄毛猴子和猴子僵尸分开来关押,以备不时之需。
过了约摸一个月左右的光景,那小山一样堆着的草药渐渐耗尽,笼子里的猴子僵尸也越关越多,每日晚间都会醒来,一群僵尸猴子喉咙里发出“嗬嗬嗬”之声,异常恐怖。
这些日子阿蕊除了时不时给骊山老君当个下手,用竹子做一些笼子,闲来无事还会自己拿出那《五破符咒》以及《万毒百病咒》来研习修炼。在修习《万毒百病咒》的同时,阿蕊也在注意翻阅那书中是否有记载僵尸之毒的治疗方法,但却始终一无所获。
青鸾毕竟是天庭仙禽,无法一直待在这个谷里,每住一天,次日都要飞出谷外,去往天庭瑶池,数日之后,才能抽空回来再看望阿蕊。
这一日,一大早起来,阿蕊出竹楼一看,就看见那骊山老君坐在青石板前,低头沉思。周围草药已经用得一棵不剩。猴子僵尸也关了有一百多头。
阿蕊这些日子也看出来了,那骊山老君对这僵尸之毒真是没有什么办法,心中的希望也已渐渐磨灭。有时甚至想:“我是不是就这样一直陪着白大哥在这山谷里住下去啦?”
此时见那骊山老君苦苦思索,也不忍打扰,径自走到白无常身边,坐了下来。
见那白无常仍然是身形消瘦,仰面朝天,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阿蕊不由得眼中又垂下泪来,幽幽说道:“白大哥,先前在那冥河之畔,毒无常大哥曾说你有四魂八魄,可是没想到你如今身中僵尸之毒,长眠不起,就算有再多的魂魄又有什么用处?如果你还有一丝灵魂清醒,可知阿蕊有多么担心,整日盼望白大哥能够醒来?阿蕊是否也应像白大哥那样,取白大哥的一丝魂魄,种下灵魂之花,等待一千多年,待得白大哥三魂七魄重聚,才能重新相见?”
骊山老君正在一旁埋头思索,忽然耳中听到阿蕊说到“四魂八魄”,猛地抬起头来,说道:“鬼丫头,你方才说什么?什么四魂八魄?”
阿蕊抹去眼泪,说道:“白大哥曾是幽冥地府勾魂使者,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被另一个魂魄附身,身怀四魂八魄,互相交汇,导致他记忆丢失,原本强大的法力也褪化大半。连毒无常大哥也束手无策。”
骊山老君听到这里,突然一拍大腿,整个人都蹦了起来,叫道:“原来如此!我道那一百多种解毒药方怎么都不起作用,原来是你那白大哥魂魄杂乱,引起周身元气运行不畅,无法充分识别和吸收那些解毒药物,亦无法正常排出毒素!”
阿蕊道:“老君你明白白大哥的病因啦?那么你可知道怎么治吗?”
骊山老君咬了咬牙,道:“算了,我老人家豁出去了,把我那压箱底的宝贝也拿出来,给你白大哥治病罢,相信这回一定可以了!”说着,只见骊山老君一溜烟般跑进了竹楼,去到二层,然后抱出来一只绿色的药鼎,放到青石板跟前。
阿蕊一看那药鼎,方方正正,周身刻满了绿色的云舞花纹,鼎内香烟缭绕,仙气弥漫,不觉赞道:“真是好宝贝!这是什么呀?”
骊山老君得意洋洋,说道:“这只鼎可了不得,乃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叫神农药鼎。上古时代神农氏为苍生遍尝百草,炼制百药之古鼎,因积聚数千年来无数灵药之气,据说能炼出天界诸神亦无法轻易得之旷世神药。它还有一神奇之处,就是可以提炼人神的魂魄,功参再造!”
阿蕊一听,嘟起嘴埋怨道:“老君,你也忒小气了,怎么这么好的宝贝,过了这么久你才拿出来用?”
骊山老君道:“这可是我老人家压箱底的宝贝,世上独一无二,决不轻易使用的好不好!要不是为了给你白大哥提炼魂魄,我还舍不得拿出来呢!”
阿蕊生气地道:“小气鬼,亏我那么相信你,没想到你却这么藏着掖着,不愿尽全力!”
骊山老君嘿嘿笑道:“小姑娘知道什么,多少人求你家药仙爷爷治病都不可得,要不是看在你是那婆娘的徒弟,带这个活僵尸来考我的份上,我才不会管你白大哥有没有病呢!”
阿蕊道:“那你倒是赶快治呀,看看你这宝贝究竟有多大用处,又被你吹得神乎其神,我还不相信了呢!”
骊山老君见她居然连自己珍愈性命的神农药鼎也不放在眼里,不由得气塞胸襟,道:“好好好,就让你这鬼丫头见识一下这药鼎的威力!”说罢抱起白无常昏厥中的躯体,一把丢进了神农药鼎之中,然后说道:“去拿柴火来,生火,烧水!”
阿蕊惊道:“你说什么?你要用水煮我白大哥呀?”
骊山老君道:“不煮怎么提炼魂魄呀?放心,你白大哥鬼魂之躯,除非用三昧真火,否则不会被轻易烧死的。”
于是骊山老君取那骊山山涧之水,倒入鼎中,阿蕊在下面添柴生火,将那神农药鼎烧了起来。
骊山老君道:“你先烧着,我再去取几味药来。”转身进入竹楼,一会儿又捧出五味药材,一一丢入鼎中,说道:“这是黔桂醉魂藤、大飞扬草、草本威灵仙、古山龙胆和凤仙透骨草五味还魂药剂,你白大哥这个仙药罐子是做定了。”
但见那神农药鼎,烧得半晌,药水开始翻滚沸腾,一股浓浓的药味从鼎中飘出,伴随着鼎周本身缭绕的烟雾之云,使得整个山谷仙气腾腾,更加显现出人间仙境的非凡风景。
鼎中的白无常,忽然动了一下,身体四肢开始饱满起来,不再是先前那种干瘪模样。骊山老君瞪大他那一双小眼,全神贯注,亦是神情紧张地望着白无常,生怕又出了差错。阿蕊在旁看着,也是满怀期待。
也不知过了多久
白无常只觉得渐渐有了知觉和意识,仿佛做了一场大梦一般,眼神越来越清晰,渐渐看清了面前一张神色紧张的脸,那是一张鹤发童颜,小眼睛白头发白胡子的熟悉的脸庞,白无常但觉原来模糊不清的记忆一下子如潮水般涌了过来,不由自主从神农药鼎中坐直起了身子,再看向那白发老人亲切的目光,一瞬间心中百感交集,低低呼唤了一声:“师父!”
阿蕊只见白无常饱满的身姿再次从鼎中坐起,手脚转眼间全都恢复了血色,奇怪的是随着他上身的坐起,另有一具枯瘦的身体仍然像原来一样斜躺在神农药鼎中,只是那僵尸一般的身体看上去淡了很多,仿佛是一道虚影。
白无常竟然从那僵尸之体中分离了出来!
骊山老君乍听白无常唤他一声师父,声音是如此熟悉,不禁心头一震,灵识涌动之下,刹那间认出了眼前那熟悉的魂魄,禁不住老泪纵横,颤声道:“你是你是折颜?!”
几乎与此同时,阿蕊的声音也是喜极而泣,惊喜地呼喊道:“白大哥,你终于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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