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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暗香双手收在袖中，对清虚道长如锋般的目光视若无睹，目光直视远方轻声道：“意思是看它看不见，把它叫做夷，听它听不到，把它叫做希，摸它摸不到，把它叫做微，这三者不可说清楚，所以就混而为一。其上不光明，其下不阴暗，蒙胧无法形容。。。”
水暗香清冷的声音如空谷幽兰，娓娓讲述着。
“哼，你说的不过是肤浅字面的意思，老子圣人在这段话中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是眼睛看到**，**却没看到叫夷，耳朵听到**，**却没听到叫希，自我拼搏，而**不得名利叫微，这三者，不可分开，所以三者组合为道，如果自我在**之上那么就不会被**所控制，如果自我在**之下那么就会被**所失控制，所有的一切都是虚无的，最后的一切都会归于无物，所以说无状态的状态，就是惚恍的，所谓的恍惚就是它在前时看不到它的头，它在后时也看不到它的尾，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道，道创造了今天我们所看到的所有的一切，道能知古今的一切，这就是道。。。”
清虚道人念念叨叨了一大堆，底下众孩子听得云里雾里，还不得不作出一幅认真听讲的摸样。望了一眼率先水暗香，却发现她还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摸样，他怒火更甚：“道家至理博大精深，即便本教习精研数百年也不敢妄言精通，不能懂的一点就骄傲自满，水暗香，你知错了吗？”
水暗香淡淡道：“教习只是让弟子解释这几句话的含义，弟子照做了，所以弟子并无错。”
“你！。。。”清虚道人双眉紧皱，寒声道：“骄傲自满目无尊长，水暗香，教你的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果然是妖邪异类过来，今天本教习替圣人好好管教你”
水暗香冰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怒意和忧伤，但更多的是平静，自嘲一笑，缓缓走向清虚道长。
稀稀疏疏的落雪渐渐大了起来，偶尔从枝叶的缝隙中落下一两片，落在她瘦小的肩上，她的步子轻缓而坚定，无所畏惧。
“伸出手。”清虚道人盯着倔强的少女，从袖口抽出一把一尺多长的戒尺，戒尺由紫竹制成，坚韧而柔软，打人更疼而又不会伤到人筋骨。
水暗香看着戒尺顿了一顿，从衣袖中伸出手平摊在身前，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是一双怎样的手啊，皓腕凝霜雪，修长的双手温润如玉，白若凝脂，只是这完美无瑕的手上有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有的颜色鲜红明显是最近留下的，有的已经沉暗紫色，不知多久前留下的。
“哼，这一尺是替圣人所打，教训你懂的戒骄谦逊。”清虚道人扬起手中紫竹戒尺重重的打在水暗香的左手背上，啪的一声留下一道鲜红异常的长痕。
水暗香纤手微微颤抖不止，紧紧的咬住嘴唇，压抑住不叫出声，周围的弟子冷眼旁观的看着热闹，他们对这一幕早已熟悉不已。
“这一尺替掌教和诸位道尊所打，教训你懂得尊师重道。”清虚道人毫不留情的又是一尺打在水暗香右手背上。水暗香纤细的手指微微弯曲，苍白的唇泛着丝丝血迹。
“”流苏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知为何隐隐伤感。
“啪。。。”
这便是流苏初见水暗香的那一天，漫天风雪中，流苏似乎觉察到了那蓝衣女孩的孤独，这一幕也深深的埋藏在他心中，不曾忘怀。
白玉广场，风雪飘摇，水暗香静静地站着，伤痕累累的手上又多了几道新痕，犹如风雪中孓然独立的幽莲，看上去凄美而坚强。
“坐回去吧，记住教训，下次再犯决不轻饶你。”清虚道人将戒尺收回袖口，冷冷的盯着水暗香。
水暗香缓缓睁开眼，冰蓝的瞳孔中有些失神，缓缓将不住颤抖的双手收回衣袖中，转身走向自己的蒲团。
流苏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她正面，水暗香微微垂眼，蓝色的轻纱掩盖了大部分面容，额前微微飘动的齐眉黑发遮住了那几道伤痕，似乎是觉察到了流苏的眼神，水暗香微微抬眼望去。
流苏对上那冰蓝的双眸，目光有些迷离，那目光似乎直触他的内心深处，他怔怔的盯着水暗香，不知在想些什么。
水暗香平静的目光在流苏身上微微停留，却没有丝毫变化，双手拢在袖间，缓缓的缓缓的走到自己的蒲团前。
“修道者切记保持清净无为的心境，圣人尚且尊师重道。“清虚道人锐利的眼神扫过众弟子，翻开书卷道：“好了，今天我们继续学习道德经第十五章，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清虚道人肃然的讲解着道德经中的内容，不过流苏听着一头雾水，他从没上过私塾，勉强记住几个字也是一知半解，根本无法记住道德经的内容。
望着边上认真听讲的众弟子，流苏咬了咬唇，心中满是挫败感早课时间是两个时辰，流苏完全是坐立难安，到最后一个字都没记住。
“文课今天就到这里，午饭后开始武课。“清虚道人将书卷收入袖中淡淡道。文课是通读道卷感悟道心，修心养性，武课便是修习心法道诀。
斗阙宗虽然并不禁荤腥，但修行清净之地，午膳多是清淡素菜，不过即使是山珍海味摆在流苏面前他也食之乏味，他满脑子都想着怎么读懂道德经。
午饭后稍作休息便开始了武课，流苏按耐下心中的焦虑，随着众弟子各执一把木剑在白玉广场分散站好，一个斗阙宗师兄持剑跃至前方，众弟子随着他的剑势一招一式认真的比划着。
“这是我们斗阙宗相传的水月剑诀，当年龙吉祖师一剑平山海的威力名震天下，尔等切记用心修习。”清虚道人手中持着紫竹戒尺，背负双手在周围监督着众弟子的动作，若果哪个动作不规范，便会毫不留情的上前训斥指点更正，虽说严厉非凡，却不妨是一个严师。
流苏努力的模仿着那师兄的招式，余光瞥见水暗香持剑微微颤抖的手，心中有些莫名的思绪，赶紧甩了甩头，认真习剑。
清虚道人望着一招一式练习的众弟子，负手道：“水月剑决有许多式，太虚剑意，天道剑势，北冥剑气，水月剑法等，但共同的特点就是重意不重力，以柔克刚，水月剑法轻绵柔和，绵绵不断，。。。“清虚道人缓缓诉说着纯阳剑诀的要领。
练完几遍入门剑法，接下来是进行对练，众弟子两两对上，木剑一招一式开始劈劈啪啪的对战，清虚道人扫了一眼道：“子茂，你和方云几个去指点新入门的师弟师妹们。“
“是，教习。“子茂和边上的弟子分别走到流苏这些入门不久的弟子面前，子茂眼珠子一转，看着流苏道：“这位师弟，我们来过过招吧。”
流苏点点头紧握住木剑，面色凝重道：“请师兄多多指教。“对一个小自己好几岁，个头才到他肩膀的孩童行礼，流苏微微有些别扭，但却不敢轻视，方才他细心观察周围，子茂挥剑的姿势纯熟多了。
斗阙宗乃至整个中洲大多数都是按辈分或实力排，年纪向来不是问题，因此常常可见年纪大的向年纪小的行礼。
子茂稚嫩的脸上轻蔑的扯了一下嘴角，手中木剑忽的刺向流苏胸口，流苏一惊，手忙脚乱的举起木剑招架住，“啪”，子茂的木剑击在流苏的木剑上，借助轻微的反弹之力，飞速的划过一道圆弧命中了流苏的手背，流苏只觉得右手剧痛，已拿捏不住木剑，掉落在地。
子茂收剑，得意洋洋道：“这便是水月剑法中的借力之式，师弟以后便会学到了，现在你还是先将基础练好吧。”子茂返身找人切磋去了，殊不知他也才学会这一式。
流苏忍痛捡起木剑，一招一式的练习起来，微微眯着眼体会着刚才子茂的一剑，自小流落的境遇使他养成了绝不服输的性格，他脑中异常清明，手中的木剑也不自觉的挥动着。
风雪中的天色暗的格外快，远处层叠的群山宫殿已灰蒙，清虚道人道：“都回去吧，别忘了把道德经抄一份。”
众弟子一阵哀嚎，纷纷往自己的住所走去，流苏放好木剑向玉衡峰走去，一路上也不少弟子对他指指点点，流苏翻了翻白眼，只当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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