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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又转身向回跑去，徐建业亲自开车。
“曜文，上车吧，今天四哥陪你一醉方休。”
郑曜文浅笑着走上了车，顾雪辉也默默地上了车。浅绿色的军用轿车向市中心缓缓驶去，飘零的落叶在车灯的照耀下是那么唯美，又是那么凄凉。午夜时分，原本热闹的夜市也早已散去，空荡的街道上只剩下几个孤零零的小摊正准备打烊收摊。
徐建业将车停在了其中一个小摊旁，三人陆续下车，三人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老板，三壶酒。”郑曜文温和的说道。
正在忙着收摊的小摊老板走了过来，有些歉疚的道：“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打烊了。”
徐建业知道此时郑曜文的心里十分难受，想要借酒浇愁。于是，他掏出挎在腰间的配枪，拍在了桌子上，阴沉的道：“叫你上酒就上酒。”
郑曜文将手压在徐建业握枪的手上，从衣兜里拿出一张一百元面值的法币，微笑着对小摊老板道：“你看这样好不好，这是一百元法币，你留我们在这里待一宿，我们明天就走。”
小摊老板本就被徐建业吓的双腿发软，现在郑曜文又拿出这么多钱票，他自然毫不犹豫的接下了这一单。
“等等，老板，你这里有没有烧刀子？”郑曜文笑着问道。
“烧刀子？那是东北产的，不过我到东北时带回了几坛，现在还有些存货，您等着，我去给您取。”说着，便向店内走去。
“六哥，怎么忽然想喝烧刀子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我们在东北的日子了，那里很冷，我也很怕冷。我们兄弟几个总是聚在一起喝烧刀子，总是觉得那样会暖和一些，那时候大哥、五哥和小九都还在……”郑曜文的眼中满是回忆，顾雪辉也像是想起了什么。
“曜文，你别太伤感了，虽然大哥、老五他们不在了，二哥、三哥和老八也都去执行任务了，但还有四哥和老七陪着你。”
“四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今天的事？”
“嗯，曜文，今天的事你也别太在意了。戴老板也是身不由己，毕竟出了那么大的事……”
郑曜文的脸上闪过一丝警觉，问道：“出什么事了？”
徐建业有些犹豫：“算了，告诉你也无妨，国防部近期制定出的对共区的袭扰计划被泄露出去了。而且除了国防部办公厅里的那几个大人物，局里知道这个计划的人只有戴老板、我们六个和几个机要秘书。但共党却知道了这个计划的全部内容，所以戴老板怀疑局里有内鬼。”
一丝担忧在郑曜文的眼中闪过，自己的判断得到了验证。
小摊老板在这时抱着三坛酒走了过来，浓郁的酒香飘荡在空气中，整个夜空似乎都为之迷醉。小摊老板为郑曜文三人的杯中倒满酒，就离开了酒桌。
一口烧刀子下肚，郑曜文感觉的喉咙里火辣辣的，像吞了一团火一般。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了畅快的笑容，徐建业和顾雪辉也觉得酣畅淋漓，像是又找到了当年一起在东北雪地里摸爬滚打的感觉。
“老板，换大碗。”顾雪辉对小摊老板喊道。
“好嘞！”小摊老板麻利的将桌上的小杯换成的一个个大碗，并倒满了酒，而后默默的回到了小店里。
郑曜文泯了一口酒道：“我在上海遇见小九了。”
郑曜文的话就像一颗炸弹，在这小小的餐桌上炸开了。徐建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郑曜文急切的问道：“你见到小九了，她怎么样了，为什么这么多年也不回来看看我们？！”
顾雪辉也紧盯着郑曜文问道：“六哥，既然你见到了她，为什么不把她带回来？！”
郑曜文有些伤感的道：“你们以为我不想带她回来吗，她去参加了，你觉得她会跟我回来吗？”
徐建业软软的瘫在了椅子上，顾雪辉的眼中也失去了一丝神采。
浓烈的酒香萦绕在小小的酒桌上，月光下的烈酒是那么的晶莹，映照着他们的满面愁容。郑曜文端起碗，将那一碗如火的酒水吞入腹中。被风吹落的黄葛树叶飘到酒桌之上，像是带着落寞和悲情。
秋日的山城是那样寂寥，叶间沙沙的响声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殇情，像是在黑夜中窥视着黎明。
徐建业将碗中的烈酒一饮而尽，无奈的问：“曜文，她当年为什么要走？”
“不知道，她也不肯说。这些年她应该经历很多，现在的她变了，变得成熟了，稳重了，变得连我也有些看不透了。”郑曜文自顾自的拿起酒坛，倒了一碗酒，喝了下去。
“哎，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啊！”徐建业也感叹了起来。
“还有曜文，你是怎么遇上她的？”
郑曜文笑道：“呵呵，说来也巧，我从池田手中抢过了文件，但却发现有人跟踪我，想要抢夺文件。在一个小巷里，我们动起了手，我摘下了她的面纱，却没想到跟踪我的人是她。”
顾雪辉默默的泯了一口酒，笑道：“想当年，在军校的时候，我们都喜欢小九，可她总是对我们爱搭不理的，唯独对你六哥你，那可是言听计从。现在啊，那个只知道粘着六哥身边的小丫头也可以独当一面了。”
郑曜文叹息着道：“是啊，三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人、太多事。原本认为有些东西可以守护一生，现在却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郑曜文又将一碗烈酒吞了下去，徐建业知道，他对今天的事依旧耿耿于怀。郑曜文又拿起酒坛，想要接着倒酒，但徐建业却制止了他。
“曜文，别喝太多了，明天戴老板要为你举行授勋仪式，会迟到的。”
郑曜文惨然一笑，道：“授勋？再多的勋章又有什么用，今天是我们兄弟的聚会，不说那么多了，今天我们兄弟一醉方休。”
顾雪辉也端起碗来，平静的道：“一醉方休。”
寂静的夜里，小摊上尽是推杯换盏的声音。微风拂过，淡青色的风衣在风中摇摆，三人均是烂醉如泥。这一夜，郑曜文醉了，醉的不省人事。他的眼眶中噙着泪花，或许是为他的兄弟，亦或许是为了戴笠。
小屋中的话，虽是郑曜文说给戴笠听的，但假意中又何尝不蕴含着真情呢？人非草木，郑曜文也是人，他也有感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告诉自己，是应该告诉自己成功的通过了戴笠的考验，还是应该告诉自己戴笠真的骗了自己，或许只有醉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明月之下，三人醉卧，落叶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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