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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ddy县，鹤鸣山。
蜿蜒的石梯如卧龙般盘山而行，在山岭云雾间若隐若现，不知伸向何方。
“恩，好的。”黎明前的黑夜下，一名身着白色衬衫的男子挂掉手中的电话，收敛了笑意，将手机随手揣在裤兜里，顺着盘山石道上行，脚步并未因途中的风景而做些许停留，只是埋着头，一步又一步的认真踩在脚下的青石板上，向着山顶登去。
鹤鸣山，因山形似鹤、山藏石鹤、山栖仙鹤而得名，为古代剑南四大名山之一。山麓筑有道观，道观以山为名，即是世人所称鹤鸣观。
鹤鸣山顶，一名迷迷糊糊的小道童看着石道上突兀的露出一个头的男人愣了愣，伸出小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看到男人的身体缓缓出现在山顶，最终一脚踏在山顶平台上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小道童气呼呼的将手中的扫帚一扔，双手叉腰冲男人喊道。
“这儿不准游客进来勒，你没看到山脚那个告四牌嘛。你快些离开，不然要惹祸的。”道童操着一嘴流利的sc方言，将告示说成了告四。
“我和你们观主打过招呼了。”男人低下头，露出一张坚毅的国字脸，对着只及自己腰间的小道童歉意一笑，绕过身走向一边的平台上，面朝东方，双腿盘膝，就那么随意的席地而坐。
道童不喜欢别人低下头对自己说话的样子，自己以后要长的更高，低下头对别人说话。正要再度出声，一道虹光自山脚一闪而过，落在道童眉心，小道童这才打住，还真是打过招呼的？什么时候打个招呼就可以上山了？
道童有些埋怨的瞪了一眼背对自己的男人，却没得到回应，而后泄了气一般弯腰拾起脚下的扫帚，继续自己得所谓早课，打了个呵欠，只当是对方是来看日出的，也不再出声，只要别去一旁的内观中，也就由得他自己去了。
小道童抱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扫帚，刷刷刷的用力扫着干干净净的地面，仿佛要把心中的不满全部发泄出去一般，嘴里叽里咕噜的念个不停，无非是什么总是让我扫地，什么时候多个小师弟就好了，那就可以让小师弟去扫地，自己就可以安安心心的睡个懒觉了。期间还让男子挪了个位置，而男子也只是憨厚的笑了笑，国字脸上透露这朴实的笑意，站起身，随意的拍拍屁股上的灰，上前两步，去一旁打扫过的地方再次盘膝坐下，闭目眼神。
“大叔你啷个早上山是要做哪样，”扫完地的小道童觉得心情大好，看着一盘闭目眼神的男子也不那么讨厌了，于是出声问道，“就为了看这个日出么？”
“差不多吧，”国字脸爽朗的笑道，“看日出是一回事，但我还有另外一回事要做。”
“日出有啥子好看的嘛？”只有十岁左右的小道童有些不解，眨巴着眼睛，“我天天看，早都看烦咯，还不如睡个懒觉来的安逸。”
“世上那么多人，总有人觉得别人觉得没意思的东西有意思。”男人认真道。
“我嘴笨，不太会说话。再稀罕的物什，天天这么个看法，也总会觉得没什么意思，但是它的有意思本身就藏在它的没意思里面，你粗看有意思，在看可能就没意思了。你粗看没意思，再看可能就有意思了。”
“当然，可能本身有意思，粗看有意思，在看依旧有意思。”男人想了想道，“那应该就是天才了，所以我这次要来帮人出气。”说着双目看向天边，语气中不可察觉的充满了自豪感不可察觉到低声道，“你肯定是天才！”
“啥子有意思没意思勒。”小童有些不耐烦，“就赶到和我师傅一样，你们大人就是是喜欢神神叨叨的说话不说清楚。”说着大眼珠子四下看去，确定自家师傅不在身边，然后凑上前去神神秘秘的说，“是不是就和李家姑娘一样，我第一次看她就觉得她好看，第二次看她，还是觉得看她好看，啷个看她，就啷个好看。”说着双眼举起作抱球状，“有这么好看。”
“不不不，有这么好看。”说着双手摊平，认真道，“反正有这么好看，很好看的。”说着看着男人的双眼，嘿嘿嘿的笑出声。“我师父说了，今年就让我下山去，听人家说学校里全是和我一样大的娃儿，里面不止有男的，还有好多女的。我觉得着怎么的也有好几十个女的吧。”
“是的，很多女的。”男人说“不止几十，得有好几百，上千也是可能的。”
“啊？”小道童失声惊呼，嘴巴长得可以塞下一个鸭蛋，“那么多。那要是有比李家姑娘好看的女生我该咋办。”
男人笑眯眯的看着苦恼的小道童，“以后会有一个和我一样的男人来这里，这个答案，你倒是问他吧。”
“和你一样？”小道童摸了摸脑袋，不解道，“那是哪样啊？”
“不，比我更优秀。”男人想了想，“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说着朝向一旁的小道观门口站立着的道袍中年人轻轻点头示意。
中年人右手握拳，左手覆盖在右拳上，置于眉心前三寸处，弯腰，下及膝。
“福生无量天尊。”温润的声音响起，小道童炸毛般跳起，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师傅对着自己行作揖礼，赶忙跳开，老家伙，不知道这样会让小爷折寿么？这才发现，师傅行礼的对象不是自己，而是身旁的大叔，而这位大叔却没有回礼的意思。
男人坦然受之。
“喂，大叔，你怎么这这样，我师父给你行礼呢。”小道童冲男人翻了个白眼。男人笑了笑，不置可否。
“白鹤鸣，不可无礼”中年道人叫破小道童的名字，冲男人歉意一笑，“望尊上原谅小童无礼之处。”
不提年幼，只道无礼，来的究竟是哪方大能？道童眨巴着眼睛看向随意盘膝坐在地上的男子，仔细打量了一下，摇了摇头，哪有什么高人风范。
“不碍事。”男人微笑道，“时间差不多了，小屁孩，看过飞剑吗？”
中年道人再行一礼，转身离去。
“那有啥子不得了的，我师父就会，”小童双手叉腰豪气道，“我大师兄会，我二师兄也会，我会比我三师兄更早学会！”
“还说让你看看我的飞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寸板头。
“就你？还飞剑？”小道童白了白眼，“要不要我给你喊一嗓子剑来助哈兴？”
……
“好了好了，未来的天下第一飞剑，白鹤鸣大师就勉为其难的帮你过过眼嘛。”小道童大咧咧往一旁坐下，故作为难的样子说道，“不过先说好，看归看，要是不好看的话，我可就不看了。”
“那样会不会太招摇了？”男人有些认真的问道。
“不会不会。”小道童双手撑着下巴眨巴着大眼睛道，“啷个会是招摇呢？那叫做气派，飞剑就是要飞出气派来。”
“那你帮我来一下？”男人试探的问道。
“可以呀，没的问题。”小道童兴致缺缺的说道，“只要你能把你勒飞剑叫出来，不要说一声，就算喊一百声都要的。”
于是，在这一年的五月，小道童白鹤鸣看见了一幕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场景，就像一场永远醒不过来的梦，那么真实却又那么可怕。
“那就是剑吧。”多年以后，某位中年道人看着天边，摸了摸趴在自己怀中的小女孩的脑袋道，眼中满是回忆的光芒。回忆终归是属于自己的，道人的话没能引起共鸣，只是换来了一道白眼。
“那就是剑了。”道人也不在意，认真的说道。
也许觉得自己说的话太过伤人，毕竟原来是客，小道童觉得是男人的目光让自己太过不自在，于是晃动着身体轻声叫到。
“剑来。”
“就晓得你是在逗……”小道童回过头，白了一眼合上双眼的男人，一道清越的剑鸣声打断了小道童的话语，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青色古朴短剑，就那么静静的悬在男人身前。
“湛卢。”男人轻声呼道，古朴短剑通灵般在男子身周愉悦盘旋，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剑鸣声。
男人轻声笑了笑，看向小童道，“喊过了？”
“不不不。”小童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也不顾屁股上的灰尘，双眼看宝贝般看着飞剑，旋即有些羞涩的试探道，“让我再，再喊一下。”
“可以。”男人松开结印的双手，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作剑状轻点于眉心，一道无法言说的苍茫气息仿佛跨越时光自洪荒而来，瞬间将鹤鸣山顶的平台覆盖上。
以男人为中心一道道气浪席卷而出，自鹤鸣山顶而出，转眼间将山顶包围，漫山云雾被强大的巨浪吹散，露出山体，山麓山腰不知何时已是人头耸动。
“可惜没有酒。”男人嘟囔一声，散发而出的气浪如归巢般瞬间收回，尽数灌入身前的短剑之中。
转过身的小童神色激动的看着天边的鱼肚白，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剑，来。”稚嫩的声音在山间回荡开去。
于是在旭日初升，第一缕晨光散落天地，覆盖在男子身上时，男子双眼也随之睁开，只是那抹精芒太过耀眼，无法看清男子的模样。只有一声响彻天地的尖锐剑鸣在这片天地回荡而去，以及头顶天空中的巨大空洞，这一日，终年云雾缭绕的鹤鸣山云雾尽数散去，这日，一道自西南而来的飞剑破空而去。
一道道目光注视着这柄剑从头顶飞过，搅动四方风雨。
“会不会叫剑去来的合适些？”男人回过头看着合不上嘴的小道童问道。
……
西安古城中，一座宽宅大院内。
“不知所谓！”一名盘坐在院中槐树下古旧蒲团上的老者睁开双眼，两道精光四射。
“唵班杂儿萨朵吽。”老者双唇轻动，口吐梵文，莫念金刚萨埵心咒，双双于胸前交汇，食指纷飞，结出一道古朴晦涩的手印，一股苍老的气息从老者瘦小的身体中散发出，一道宝相庄严的金光佛陀幻影将老者包裹。
看着天边不断放大的巨型剑芒，老者结印的双手轻抬，于额前翻转，作托天状，金色佛陀虚影越发凝实，最终活过来一般，也随着老者的动作双掌举天。金色佛陀身影随之增大，在覆盖住古宅的那一刹与剑芒终于交汇。
古城中心一抹银光一闪而过，化作钵状将古宅周围覆盖，强烈的力量波动在其中瞬间炸开，道道细纹于银钵之上悄然浮现，随即覆盖整个钵身，却最终被银钵按捺在其中。
“好一个……麒麟儿。”苍老的声音在古城深处轻轻响起，悄悄散去。
“这就是你的梦想吗。”江南烟雨小镇，有绝色女子轻声的呢喃，语气中满是浓到化不开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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