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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都是冬小麦绿油油的颜色,一行人心情一振。
郭小七抱着阕儿,指着田野对她说:”这里是西北最肥沃的地方,可以种一季小麦,种一季水稻。河套地区就数这里肥沃,然后配合大草原养的骏马,谁掌握这里,就可以创立一个王朝。以后党项人会成就一番事业的。“
回鹘护卫的头目是一个满脸铜钱大伤疤的中年汉子,当年在战场上被箭雨射中脸部数箭,居然活了下来。回鹘西迁,他在族中没有跟脚,很难再往上混,就带着几个老兵到关中来谋生。王酒胡躲贼寇跑去隆佑,就地雇佣了他们,这次送给郭小七,其实是有好处的。他们对王酒胡的忠诚度还没有建立。
中年汉子起了个汉名,叫张三,后面几个跟着的,叫李四、周五、谢六之类的,只是为了叫起来方便。
他听郭小七这样说,点点头:”有粮有马,附近还有盐池,的确是快好地方。“
郭小七见他有见识,不由的看了一眼,他问:”三哥有如此见识,应该跟随族人经略天山,怎么也是个人物阿。“
张三叹了口气,说:“我们回鹘分裂,一只去了隆佑以西,一只后来却和天朝作对被灭了。”
“哦,怪不得。”郭小七明白了,他是属于战败那只,无法融入西边,也不会被大唐的军人信任,西北的藩镇还是暂时忠于唐皇的。
郭小七只是经过银川平原,但他既然经过还要找几样东西,一是甘草和麻黄,二是发菜。甘草又称救难草,此处阳光充足,温寒兼容,根系深达地底四五米,后世因为要固沙已经禁止采掘了。麻黄是用来治疗感冒的,去风寒。这两样可以作为常用药物销售。发菜是一种黑色的食用菌藻,蛋白质含量超过牛羊肉。此时正是深秋,可以采摘的时候。
两味药材倒是好找,当地药铺都有的卖,采购了一车。发菜只是乡农采来当蔬菜吃,于是郭小七在村野停了一段时间,雇佣当地农民采摘晾晒,也装了一车走。
这就耽误了一些时间,又采购了一些粮食,买了几匹马,才往契丹,也就是蒙古方向走。这样整个队伍就都有了马力,不需要步行,速度就快了起来。
找了一个当地向导,是党项人,帮助绕过沙漠。
党项人已经听闻自己的首领拓跋思恭被唐皇表彰,对大唐人非常客气,一路提醒小心哪些契丹部落。契丹脱离了回鹘之后,刚有部分部族统一,最强的是遥辇氏联盟,十数年前刚刚经过激烈的内部争斗,死了很多人才统一起来。对大唐并无尊重之意,但也算不上敌意。
作为客商,危险不大,草原人需要客商来往交换商品。这也是党项人不过多提醒的原因。过了沙漠,党项人向导拿到报酬,就施个礼走了。
风吹草低见牛羊,此时已近深秋,草叶枯黄,偶尔有零星的牧民,见到他们很热情。
这天他们正在一个小小的牧民村落做客,停留的原因是有个当地大夫,因郭小七买卖草药的原因,一起探讨此时的医术。郭小七虽然不是医生,却有着现代人必备的疾病常识,当地大夫大为佩服。
“阿达,阿达。”外面马蹄声急促,由远而近,嘎然停在棚帐外,毛毡布门被撩开,两个人抬着一个半身鲜血的人急匆匆近来。
被称为阿达的大夫站起身来,赶紧让他们把人放到地上平躺。
郭小七一看对方的装束,就大致猜得出是战士一类。虽然契丹人人人都是战士,这几个人的气场却不同。后面此时跟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进来,脸上有稚气,身材却魁梧高大,像十七八岁的中原人。
“他怎么了?”阿达一边掀开碎裂的衣服看,一边问。
“他被狼撕裂了腹部。”其实此时帐内的人都看清楚了腹部的伤口,肉皮翻滚,边缘发黄的脓肿,肚肠还露了一截,这已经是有些时间,已经发炎。
阿达叹了口气,说没救了。
旁边的魁梧大汉暴躁的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混帐,你说什么。”
小男孩喝止:“迭剌,不可无礼。”
迭剌放开手,大哭道:“兄弟阿,我怎么向阿娘交待?”
郭小七冷眼旁观,他分开众人说:“我来试试。”
阿达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说:“不妨试试。”
郭小七对迭剌说:“你心神大乱,理智不定,还是到账外等吧。”男孩点头,挥手让他出去,神采间有首领气质。郭小七不由得看他一眼,男孩问:“还请先生快些动手,我们从森林边缘赶来已经二天,恐怕耽搁了太久。”
郭小七点点头,对阿达说:‘还请您帮手,准备一些材料。“
此时没有酒精,只有用沸水把布煮开;问牧人拿来刀、针和羊肠线也一并煮开。郭小七用热水反复净手,又让阿达跟着净手。然后用小刀把发黄的脓肿切掉,用热水清洗。病人已经昏迷,没有反应。他把伤口处的肠子拉出来清洗,这也没有办法,因为肯定破损后,被战士粗鲁的塞回去了。用针和羊肠线把破损的肠子封好。又把撕裂的肚皮用羊肠线缝好。
话说这时候有羊肠线吗?现代外科医术用的羊肠线是一种羊小肠粘膜提取的纤维,用化学萃取过。但肠线在公元前几百年的中东地区就已经有了。
郭小七也只是采取了最细小的羊肠拉紧后,变成了缝合线,自然是非常粗劣和难看的。
所有的契丹人包括阿达目瞪口呆,张三瞧自己的东家眼神也不对了。
郭小七满头大汗的做完这些事,阕儿在旁边用干净的麻布帮他擦汗。他起身对契丹人拱拱手,说:”所有人作的事情,我都作了。你们最好向上天祈祷。今明两天,他会发烧,温度很高,需要有人给他用冷水擦头降温。如果熬过这两天没事,他也就活了。还是要靠老天爷帮忙。“
契丹人一起躬身,郭小七说:”人不要太多,就留大夫,再有一个服侍就好,你们人太多会吵到病人。“
男孩一摆手,众人都退了出来,郭小七也带着张三和阕儿出了帐篷。
阿达送到门口说:”唐人医术真是神乎其神阿。“
郭小七说:”活了再说吧,现在还不知道他命大不大。”
嘱咐大夫找一些消炎的草药熬汁给伤者喝,不过他腹肠受损,也不能喝太多,这才是麻烦,多半要靠他自己扛了。
少年人把右手放在胸口,躬身施礼:“先生大恩,我乃耶律阿保机,还不知恩人姓名。”
郭小七楞了一下,上下打量少年,耶律阿保机,嘿嘿,我现在抽刀给他一下,是不是大辽就不见了。
他看看天空,想起老天爷嘱咐他不能干涉历史,大笑了三声,对少年人说:”在下郭小七,你叫我七叔就行了。“
少年人呆了一下,问:”七叔因何发笑?“
郭小七说:”因我遇到一位少年英雄,你将统一契丹八部,建立一个半个大唐大小的国家。“
阿保机和周围所有的契丹人都惊呆了,几个契丹战士一下匍匐在地:”大汗天下!“
阿保机沉着脸用脚一个个把战士踢起来,对所有的契丹人说:”不可胡说,所有人不能把今天的言词外传。“
他手握刀柄,胸口起伏,目露凶光看着郭小七:”汝乃何人?要置阿保机于死地吗?“
张三李四等护卫围上来,手握横刀把作势;契丹战士也跳起身来,拔出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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