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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岚雪能感觉到。

    那些藏在暗处的东西在她耳畔窃窃私语,像几个快要断气的人在扯着喉咙挣扎。

    别怕。

    她轻轻给自己打气,重复着不知什么时候起学会的道理: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少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托着手上的银盘迈开了步子。

    前面是一条通道,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巨大的灰色岩石沿着墙壁一直延伸到黑暗中,两侧点着一排古老的火炬,那些抖动的火苗连同她一起在寒冷中微微颤抖。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巫师大人那张英俊的脸总是带着阳光,让人不由自主会认为他是一名骑士,浑身充满着正义,坚韧。

    在他挥手斩飞那些强盗的头颅时这种错觉一度达到了顶峰。

    把少女救下的高大身影一步一步遮住了岚雪眼前的视线,他注意到少女那双因恐惧捏得发白的双手紧紧抓着那件已经破不成样的裙子。

    “跟我走吧!”

    蒂文斯有些低沉的声音在风中响起,岚雪能感到什么东西在心里生根发芽。

    “好。”

    但是现在的蒂文斯,或者说巫师大人让她很害怕,就像每晚出现的梦魇,那种挥之不去的恐惧如潮水般把她淹没,日复一日。

    有时候是一个眼神,那双陌生得不像人类的眸子浑身透露着无尽的贪婪,好像下一秒就会把她吞噬。

    还有的时候在夜晚惊醒的少女可以看见那个高大的身影就站在自己门前,宛如一具尸体,一动不动站在那里,让人浑身发麻。

    蒂文斯不是蒂文斯了,少女这么想,虽然她说不清是什么东西,但是它一定在改变着巫师大人。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门,岚雪站在门口终于有些撑不住了。

    比起那些若有若无的窃窃私语,这里的邪恶气息浓得让她能嗅到一种腐坏的味道,和巫师原来实验用的试剂不一样,它是一种抹不掉的气味,就像它原本就属于这里,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和无处不在的空气一样。

    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些扭曲的人头,少女惨白的小脸在火光下变得愈发脆弱,但是最后她咬紧了牙敲响了那扇门。

    “请进。”

    岚雪下意识松了口气。

    “大人,您的晚餐。”

    少女托着上好的烤鸡走进了房间,旁边两杯澄黄的果汁在高脚杯里轻轻摇晃。

    “克里丝,你今天有些晚了。”

    听到这句话岚雪眼瞳微缩,脚下的步子险些没有使上力气。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她强作镇定把托盘放到离那人不远处的木桌上,然后快速向门口退去,余光可以看到他在盯着自己。

    它又来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大人就会这样莫名其妙地叫她,有时候是克里丝,有时是兰斯托亚,不管哪一个名字她都没听过。

    岚雪知道,每次蒂文斯这样称呼她的时候就意味着……

    “克里丝,转过来。”

    少女的身影一顿,装满图书的房间里顿时变得死一般寂静。

    不容置疑的命令让她缓缓转过身。

    少女黑色的秀发轻轻擦过裙摆的花边,那双洁白细嫩的双腿交错着转过身。

    它突然涌起一股冲动。

    吃掉她!

    那种熊熊燃烧的**快要把它点着,错乱的理智像被困在迷宫中的恶犬,疯狂地找寻着出口。

    “过来。”

    压抑不住的情绪在空气里爆发,岚雪抖了一下,她很害怕。

    今天它不一样了。

    少女敏锐地捕捉到了蒂文斯话语里的疯狂,她以前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声音。

    “大……大人?”

    那只小白兔软软糯糯的声音终于让它崩溃,迷宫的墙壁裂开,那些错乱的理智尖叫着跑了出来。

    “听话!”

    他瞬间站了起来,那副身躯像一柄重锤瞬间击垮了岚雪残存的期望。

    它真的来了!

    少女年轻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她根本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反抗,没有办法逃跑,甚至是连终结自己的生命也做不到。

    他是巫师!那些已经和她们这些普通人不在一个等级上的存在。

    现在又来了它!

    它敏锐了无数倍的视觉享受着少女的反应,那些小动作,快速的潜意识的小动作被它放慢,不断地观察,然后从中找到乐趣。

    它看着灯下的少女,她低着头,退后的步子在碰到那扇镶边的木门时停了下来,它忍不住脱下那双黑色的小皮鞋,看着少女被白色丝袜包裹的脚丫无措地站在地毯上。

    突然有什么东西在它的感知里一闪而过。

    那个见鬼的巫师!

    它有些不耐烦,急躁的感觉从四面八方袭来。眼前的猎物不断勾着它的注意,但是背后那个巫师的灵魂还在意识里挣扎,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他反击。

    必须快点了!

    “克里丝?怎么今天这么不听话?”

    岚雪心里一惊,一只有些粗糙的手居然摸上了她的脸。

    “大……大人!”

    她几乎要叫了起来,那种令人发麻的感觉在快速麻痹着她的身体,恐惧混合着什么东西让她快要站不稳身子。

    “嗯?”

    它低声笑了起来,少女企图往后躲,但是一下撞到了门上。它快速往前靠近,紧挨着少女浑身散发着迷人香气的身体。

    这就是……猎物的气息吗?

    它舔了舔嘴唇,没想到会有这么完美的猎物。

    白皙的脖子,光滑的脸蛋,一双水灵的大眼被长长的睫毛覆盖。

    它捏住了少女的下巴,一阵轻轻的抗拒让它有些沉醉。

    “看着我,克里丝。”

    那双带水的眸子蒙上了一层雾气,惨白的小脸好像一捏就会破碎。她紧闭着那张毫无血色的小嘴一言不发。

    它忽然有一种咬上去的冲动,撬开那用力抿着的唇瓣,击垮她最后的防线,然后彻底吞噬她。

    “怎么不说话?”

    低沉的嗓音仿佛几只看不见的手,它们轻轻挠着岚雪细嫩的皮肤,让少女浑身打了个激灵。

    “嗯?”

    它凑近了,炽热的鼻息打在岚雪脸上,那种怪异的感觉让她有一种冲动,去看着它。

    不行!

    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回应它!

    不行!

    快回应它!

    蒂文斯那双眼睛突然变得无比像人,岚雪甚至认为蒂文斯已经回来了,刚刚的那些事情不过是一场幻觉。

    “大人?”

    “小雪。”

    “大人!”

    “是我。”

    那张英俊的脸此刻柔和了不少,少女身上的防备瞬间卸开,她忽然无力地坐到了地上。

    “没事吧?”

    “没……没事的,大人,岚雪只是……只是很害怕……”

    她不敢去看那个人,她简直怀疑刚刚到底是自己在胡思乱想还是确实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刚刚吓坏了吧,”蒂文斯蹲下身子拍了拍少女的肩,“真对不起,我刚刚……”

    拍肩膀的手顿了顿,然后巫师又把手放到了岚雪的脸上。

    “大人?”

    “我刚刚是骗你的!”

    那张嘴突然裂开了一个笑容,它好像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笑话,肆意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小雪?”

    那一瞬间蒂文斯又回来了,岚雪睁大双眼抱紧了身子。

    它能感觉到猎物的精神状态在急剧下降,那种仿佛一片一片被碾碎的雪花破碎的感觉让它的力量不断充盈起来。

    以恐惧为生,以恐惧为食。

    “克里丝,游戏结束了。”

    它抓住了少女的身子,上好的布料随着腐坏的气息迅速溶解消失,一双白嫩的手臂很快暴露在了空气中。

    “就让我尝尝看,你有多么美味!”

    “轰!”

    天边突然闪过一道光,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无比明亮。

    “只要虔诚地祈祷,那么星星就会保护你的。”

    妈妈一直这么说。

    “谁?”

    那怪物的声音有些扭曲。

    “妈妈,我会向星星们祈祷的!”

    小岚雪握紧了双手盯着天上的亮点默默祈祷。

    就像她现在一样。

    那头怪物跑到了阳台,嘴里嘶吼着什么含糊不清的话。

    现在,有一颗星星拖着橘红的光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她知道,妈妈一定不会骗她的。

    少女握紧双手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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