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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赵头怀着一肚子的不安顶着雨匆匆赶到三大队部,队部里竟然没有人。三大队的队长叫赵红旗,是老赵头大哥赵家平的二儿子,老赵头的亲侄子,今年三十多岁却已干了十年的队长。老赵头不及多想又赶到了村委会,孩子的事马虎不得,红旗不在就直接报到村长那里。没想到不但红旗在村委会,村长张文华、村支书宋保国、民兵连长姜援朝和其他七个队长都在。
村部里烟雾弥漫,村长张文华双目通红,看样子是一宿没睡,朝老赵头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一大队文明,二大队保存叔你俩带领你们大队的劳力上洪沟河,一定要保证河东堤不能垮了”。
张文华正在给各队长分配任务,“三大队赵红旗四大队丁建军你们带人上二道河,必须保证西堤不能垮了,如果西堤垮了我们村今天百分之八十的土地就全涝死了,五大队六大队上小河,我带七大队八大队去后山堵海眼,宋支书留在村部总揽大局,有什么突发情况抓紧派人报告给宋支书,天已透亮了大家没啥别的问题就抓紧招呼各自的人出发吧”。张文华继续说道。
龙泉村因地势东高西低,而海眼的水因为含碱含盐量高不能用来灌溉耕地,为了防洪排涝保西洼的耕地和周围地势底的几个村庄,解放后开凿了三条人工河。三条河都在村西,南北走向,最后汇聚到一起向北经潍河入海。
离村子最近的一条河就是小河,是西洼地的第一道防线,长不过十里,宽五六米,深不过两米,呈羊角状,下游汇入二道河,是龙泉村民独立开凿的。
二道河离打三里,是龙泉村南的南戈庄和北面的树家堡三个村子合力修建的,长十几里,宽十米,最高水位达三四米,旱季储水,涝季排洪,保护涵养着三个村上万亩的耕地。
洪沟河离龙泉村近十里地,是方圆五十里内最长最宽的一条河,由县里组织在原有的自然河道上拓宽延长开凿而成,保护着河西地势较低的马家岭、下里戈庄、李官庄等十几个村子。洪沟河是龙泉村与马家岭的自然分界线,河东的地是龙泉村的,河西就属于马家岭。
红旗走过老赵头身边时问:“二叔过来有事啊?”
“噢,大黄牛昨晚上生了”
“这么大的雨没啥事吧?”
“没事,挺顺利的,母子平安,怎么后山的石泉崩了?”
老赵头见各人神色匆匆的离去,也不及说那孩子的事。
“嗯,昨晚上半夜一点多石泉崩开了,上面的桥也冲垮了”。说完红旗便跑了出去。
村部里眨眼就只剩下了宋支书和老赵头,宋支书给老赵头递了根大丰收说:“***走了,老天爷也伤心啊”。
“老宋你给说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老赵头问道。
“昨晚上我在村部值班,大概一点半钟的时候村后的光棍狗蛋慌慌张张的跑过说:海眼出飞龙了,是条白龙,绕着咱村飞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村里的西南角。开始我以为这家伙喝大了说醉话,可看他吓得丢魂落魄的样子又不象,就和他一起去村后看了一下,原来是海眼崩了,一米多粗的水喷的三四米高。”
听宋支书说到小白龙时老赵头脑子里怱然想到了昨晚上牛棚里闪过的那个白色影子,三大队的饲养场就是在村的西南角,昨晚去牛棚的时间应该也在两点左右,难道……?
“老赵啊你腿脚不好,别的事你甭操心,把你的那些宝贝牲口照看好就行”。宋支书嘱咐老赵头。
“这龙泉是一九五零年我带人堵上的,整整用了十吨水泥,近二十马车沙子石子。我们龙泉村这二十几年没受海眼苦水的祸害,从解放前咱们公社最穷的村子变成今天收成最好的村子。这海眼的水又苦又咸,含碱含盐量高,如果出水时间长了流到西洼地里,那地没个三五年养不回来啊”。老赵头说对宋支书说。
“我先回去喂喂牲口,一会儿我也去后面看看这把老骨头能帮上啥忙不”。
“也好,第一次是你领人堵的,必竞比他们多些经验,注意安全啊老赵”
宋支书今年快六十岁了,是解放前的老党员,和张文华搭档十年,做了十年的甩手掌柜,也做了十年的和事佬。
龙泉村八个大队基本上是按区域结合家族划分的。一大队是以住在井字东南角的张姓为主,是全村最大的一个生产队,张姓解放后人丁兴旺,有一千多口人,几乎占全村人口的三分之一。村长张文华就是一大队的。张文华家兄弟五人,老大张文林是县革委会副主任,张文华是老二,队长张文明是他三弟,老四张文学是村医务室的医生,老五张文广是县化肥厂的会计,人称张家五虎。
二队在龙泉村的正南,以宋姓为主,大约有五百多口人,宋支书就是二大队的。
三大队在村子的西南方,以赵姓为主,八百多口人,是第二大的生产队,老赵头、赵红旗就是三大队的。
四队在村东,冷姓为主。五队在村西丁姓为主。六队、七队、八队是各姓杂居,在村子的北面,因靠近后山的海眼,曾经是龙泉村的不毛之地,解放后随着本村人口的急剧增长,和部分闯关东返乡的基本都按排在这个区域修房建屋。这五个生产队的人口基本都在三百人左右。
老赵头回到了饲养场,小黄牛很好,已经能自己吃上奶。孩子还在熟睡中,粉红色的小脸蛋比昨晚刚抱回来时舒展了一点,或许是牛奶的作用吧。老赵头又去向大黄讨了半碗奶,喂孩子喝下。又到每一个牲口棚转了一圈,特地给大黄多加了一斤豆饼拌进草料里,她现在事实充当着两个孩子的奶妈。
雨慢慢小了下来,老赵头揣着两块玉米饼,边吃边向村后龙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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