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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兄弟，打听清楚了，向北不到两天路程就进入大燕国境。”呼延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却看见林楚正坐着发呆。
“林兄弟……林楚？”呼延在林楚眼前摆了摆手。
林楚却是一把甩开前者的手，“呼延，我们去西蜀。”
“什么西蜀？不去上方了？”呼延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地被林楚这么吓到了。
“不去了！”
“林兄弟，这是抗命啊……”
“无妨，临姐会帮我兜住的。”林楚的神色越来越坚定，“不去会抱憾终生。如此大战，你就不想亲临其境看看？”
“想……但是……”
“茶博士，结账。”林楚扔下几枚铜板，走出茶棚解开马缰，上马径直往西而去。
“诶诶……”呼延摇摇头，一脸无奈。
……
“林兄弟，这一路走来西蜀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啊……”
“你以为西蜀是什么样子？”林楚饶有兴致地看向呼延。
“我当初以为西蜀比我们北地还差，偏安一隅的苦楚之地。”
林楚笑着解释道，“西蜀自古以来便是沃野千里，田肥民殷。只是一直受蜀道险峻的限制，很长一段时间西蜀的资源输送不出去，中原的文化也难以进来，故此中原诸国都有西蜀故步自封，苦寒贫困的印象。”
想起前阵子那段路，呼延还心有余悸。
看到呼延的脸色，林楚笑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可不是玩笑话。”
“将军以前就说过，行军打仗讲的是天时地利人和，西蜀打仗却从来只需地利即可。”
“程叔说的是，拥有如此天堑的西蜀，按理应是立于不败之地了，却屡屡在与秦国的交战中吃亏，就输在他们的作战方式落后。”林楚轻叹一声，“百年前中原诸国何以百计，连年征战，胜者为王，到如今仅剩五国。而征伐不休导致的就是战术战法的飞快革新。如今早已不是两军摆开阵势对峙，两军主将捉对厮杀的时代。大军团作战，骑兵配合步兵机动作战。这些东西西蜀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领会过来。”
呼延也反应了过来，“而现在的西蜀新帅却不一样……”
“是啊，一边是地利人和皆备，一边是兵多将广大军压境。这场战役会成为以后兵书中的典范的。”林楚对呼延一笑，“你说，为将者岂能不观？”
“哈哈哈，我都被你说得心痒难耐了……”
……
“呼延，我们到哪了？”
“不知道啊。”呼延四处望了望，“这里山连着山，沟接着沟，鬼知道是什么地方。之前路过的几座城，百姓都陆续开始撤离了。这两天更是人影都见不着，应该快到战场了吧。”
林楚也不禁驻马。此地的确险峻，山多且陡，林密且深，高山深涧，重岩叠嶂。
“呼延，你说蜀军要是有本事把秦军引到这里，伏兵五万，恐怕秦军五十万大军都不够他们吃啊。”
呼延深以为然，“心要狠点，把周围数里的山林一把火烧了，就真的人畜不留了。”
“果然不亲至蜀地就不能读懂书中所言险之一字。”
忽然听到旁边山林传来的鸟啼声，不知怎的林楚就想起了古蜀的典故。“蜀国曾闻子规鸟，宣城还见杜鹃花？”
“呵呵，好一句还见杜鹃花。”
林楚和呼延回首望去，说话的白衣青年，牵着匹白马，马上坐着一身着绿裙的女子。女子的相貌无疑十分出众，在林楚的印象中，或许仲临和韩婴都得逊之三分。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林楚总觉得女子的双眼涣散无光。
“公子好文采。”白衣青年步伐不快，牵着马一步一步地走到林楚跟前。
二人下马，林楚抱拳行礼，“公子过奖。”
“此次秦蜀之战若败，蜀国上下却要应验公子之话，如子规啼红杜鹃了。”说这话的却是马上的女子，声音柔柔的甚是好听。
林楚只好笑笑也不知如何回应。
“公子二人为何会来此地？”白衣青年看着林楚，“此地为玉垒山脉，再往北出了山脉即褒斜谷地，此时有数十万军队对峙于谷地内。”
“我们是……”呼延正欲讲话却被林楚打断。
“我们就是来一观秦蜀之战的。”
“公子倒是耿直。敢问公子二人姓名。”
“楚林。”“胡岩。”
“在下卫叔，马上的是家姐卫姜。家姐身有疾，失礼之处请恕罪。”
四人心知肚明，对方都是假名字，只是谁都没点破。倒是林楚有些会意，卫蜀？卫疆？
林楚看了看女子，“有些失礼，敢问，令姐的眼睛？”
“小女子自幼失明，无法行礼，公子见谅。”卫姜面不改色，轻声解释道。
“不敢。”
“楚公子既是来观战，倒也与我姐弟二人相仿。”
“卫兄何解？”
“我姐弟二人身为蜀国子民，无法为国效死，却也不敢国难当头之际离去。但愿亲睹战事胜负，胜亦同欢，败亦同穴。”卫叔神情淡然，似乎这些豪言壮语就不是出自他口。
“身死千遍不觉痛，共赏山河万事休……同往？”
卫叔回头看了卫姜一眼，后者似有察觉微微点头。“同往！”
……
“此山名夹金山。从山巅北望，远处有一山与此山遥相呼应，也名夹金。两山间隔约百里，中间就是目前秦蜀两军对峙之地。”卫叔向林楚解释着。“自山上向下而观，战场情势一览无余。楚兄，请。”
“请。”
可以看出，卫叔应该也有武艺傍身，但不算精进。牵着马还得照顾着卫姜，才至半山腰就已满头是汗。
呼延早已把卫叔的白马牵过，但后者依然很吃力。卫姜的身子骨很弱，不堪劳累，却在咬牙支撑着，也使得卫叔的负担更重了。
林楚实在看不下去了，把马缰交给呼延，“小姐要是不介意，我背小姐吧。”
卫叔刚想拒绝，就听见耳边一身微乎其微的“有劳。”卫叔也是一脸的惊讶。
林楚蹲下身，在卫叔的帮助下，背起了卫姜。
林楚不是君子，却也没打什么坏主意。只是实在看不过去才提一句，想着要是被拒绝就作罢，却没想到卫姜答应了。感受着背上的柔软，还有一股清香从背后飘来，林楚还是挺享受的。
呼延见状不禁在旁偷偷吐槽，文采好就是受欢迎，随便做几句诗，女孩子就毫无戒心了……
三人分工下，脚步也轻盈了许多。
半个时辰后，夹金山山巅。林楚慢慢地把卫姜放下，后者一句“辛苦楚公子了。”还是让林楚极为受用。
随意回了一句“小姐无需客气。”随后便将目光投向远处，只见南北阵营泾渭分明。
从上向下观，各军大纛高牙旌旗林立。整个战场陈兵数十万，鼓角相闻阵列而立。
尚未开战，林楚却已觉得气氛压抑地令人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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