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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凌乱的队列在用行动嘲笑着林楚。旁边的呼延也捂嘴偷笑。
林楚有些无语，问呼延，“他们是不是以为法不责众，我们两个治不了他们这么多人？”
“谁知道呢？”
林楚撇了撇嘴，“第一方阵一排，三排，四排出列。”
三排三十个士卒齐齐向前踏出一步。
“你们解散。”
三十个士卒对望了一眼，依然保持军姿，没有行动。
“行吧，想待着随你们，只是站远点，别影响了好戏。”
随着第一个人走出队列，渐渐的三十个人都离开了方阵，只是并没有走远，都在校场旁停住脚步。
林楚看见三十人中唯一一个着甲的年轻士卒，指了指他，“你上来。”
比林楚大不了多少的士卒楞了一下，原地行了个军礼，以标准的军姿跑上点将台，又行了个军礼，“什长乐炜参见将军。”
“乐什长？我们这个营中多少人？”
“报告将军，全营四千又一十二人。”
“拉上你手下的兄弟，去数数来了多少人。”
“是！”乐炜转身招呼弟兄去清点人数。
看着下方不时有人威胁着乐炜等人，林楚也只是笑笑并无表示。
“报告将军，校场人数三千九百九十九人，除去因……除去受伤的一十三人，全营到齐。”
“辛苦了，下去吧。”
“是。”
林楚走下点将台，在杂乱无度的队列里行走着。走到一个刚刚对乐炜叫嚷的最凶的士卒跟前停下，“看来你们都怕死啊？还是说三十军棍各位英雄豪杰都承担得起？”
听着一阵阵嗤笑声，林楚抬头望天，日过中天，是准备午饭的时间了。
突然听见营外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在场的士卒都不禁朝营外看去。
十几骑精锐骑兵绝尘而来，绕过场中不成方的方阵，在校场前止住马蹄，纷纷下马。
领头的四处望望，看见林楚后，小跑着过去，在林楚面前行礼，“上方卫骑营校尉刘梓奉仲军师令，率四千骑兵听林将军调遣。”
“叫弟兄们下马进来，把场中的都给我扣了。”林楚双手背后，面无表情。
“是。”刘梓招呼后方的一个骑卒去传令。
全场议论声四起。
“刘梓校尉，敢于反抗者，以叛军论处，就地格杀。”
“是。”
林楚扫了眼身前刚刚最为狂妄，现在却楞在原地的几名士卒，冷笑一身，转身上了点将台。
……
“报告林将军，校场中违纪士卒已全部拿下，请指示。”
“卸刀。”
刘梓转身，大声高喊，“全军都有，卸刀！”
紧接着便是四千骑卒整齐划一地解下腰边的骑刀，持于手中。
“一人三十杖，执行。”
“全体都有，打。”
随着刘梓令下，新编营校场就出现很有趣的一幕。四千衣着破烂的士卒被按在地上，四千一看就是精锐的士卒手中持着骑刀，刀不出壳，却一下又一下地砸在前者的臀部。
此起彼伏的啪啪声，声声入肉，站一旁幸免于难的乐炜和其余众人都闭上了眼不忍去看。
想比于军法队执行的杖刑，骑兵弟兄们下手可不知轻重，不时有受刑的士卒昏死过去。
林楚挥挥手，示意将昏死的士卒拉下去。
行刑毕，骑兵士卒撤出校场，场中只剩一片趴在地上吱吱呜呜的烂泥。
林楚看向乐炜，“乐什长，劳烦你去取军簿来。”
“是。”
等到乐炜抱着厚厚一本花名册跑过来，林楚才继续开口，“还有人能站起来吗？”
依然一片吱唔声。
“那就躺着听吧，乐什长，劳烦你记下。”林楚吩咐乐炜。
乐炜将军簿交给旁边的战友，取过纸笔点点头表示明白。
“方才昏死者，治疗之后分发五十银，开除军籍。十八岁以下者，分三十银，暂除军籍。四十五岁以上者，分三十银，开除军籍。自今以后但有违纪者，一次军法处置，再犯开除军籍。”
校场中连吱唔声都小了下去，一片怨声载道的不服。
“不服？请自便。你们可以去王爷那，去仲军师那，去卫将军那申诉。这里，恕不远送了。”
林楚的命令是没有道理的，在大燕军中，只要经过训练形成战斗力的，并不论年龄大小，均一视同仁。而林楚一下子把十八以下，四十五以上的全部开除了，十八以下还好说，只算暂除军籍，意思是年满十八林楚照收。可是四十五以上的大部分人，放在其他部队都算有生战力，林楚这一举动免不了给他带来一些麻烦。只是外人不知道，上方的实际主事人，算林楚的内……自己人。名义主事人，似乎也对林楚不错。所以麻烦，谁在乎呢？
至于这次因被行军法昏死而被开除军籍的那群人，以及以后若因犯军法而被开除的那群人，就无人在意了。在以武立国的大燕，因军法处置出军营的人，走到哪都是被看不起的。
“乐什长，算出剩下的人数。”林楚问乐炜。
“林将军，张校尉几人呢？”乐炜指的是张三李四那群被呼延收拾，受伤在床的。
“暂留，以观后效。”
“是。如此，还剩下二千五百一十一人。”
林楚点点头，“第二条命令。全军以千人为单位分为三队，第三队暂不满编。擢呼延突为本营营正，乐炜等三个什长为千人长，余下二十七名士卒擢百人长。营中之前军职全部作废。”
此言一出，乐炜三个队的士卒们面面相觑，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擢升的将官，即日配合呼延突将军，整理各军建制，尽快恢复训练。”林楚看向呼延，“给你三日准备，三日后，我要听到校场的训练声。”
“是。”呼延上前行礼领命。
“擢升的三十位将官，我请呼延将军指导你们一个月。一个月后，军中大比，能者上，庸者下。”林楚扫视了一圈下方，“也别怪我不给你们机会，有本事就让我看到。”
乐炜等人互相对视，眼中都流露出坚毅。
“解散。有事直接请示呼延将军。”
林楚一句解散喊的轻松，呼延却马上就得忙起来。场中小几千号人趴着不能动，只能去请校场外的骑兵弟兄们搭把手了。
林楚对刘梓行了个军礼，“谢谢刘校尉，此次要不是你带着弟兄及时赶到，我就下不了台了。”
刘梓赶紧还礼，“不敢，我也是奉命行事，不敢居功。况且凭着林将军的治军手段，在末将看来，即使不需末将出手，也能手到擒来。”
“刘校尉过奖了。”
“林将军……”
看着欲言又止的刘梓，林楚有些奇怪，“刘校尉有事吗？”
刘梓摇摇头牵马转身欲走。方行两步又转过头来，“对了，奉仲军师令，末将及麾下会驻扎此地一段时间，营寨就建在此营旁，林将军若有事尽管吩咐。”
林楚点点头，“有劳。”心里想仲姐是怕自己短时间内镇不住场子，才给自己拉了四千精骑助阵。
“林将军……”
“刘校尉有话不妨直说。”
刘梓抬起头直视林楚，却是泪流满面，“家父曾是朔北老兵。那次的上方之战，家父出征前曾留下遗书，若战死就埋在上方无需迁回故土。家父在书中还有话想对大将军说，不想大将军……”
二十几的军中壮汉泣不成声，“林将军，家父言，此生以命相交，不负大燕，不负朔北卫，不负大将军……”
刘梓粗粗地擦擦眼泪，转身离去，这次再也没回头。
林楚对着刘梓的背影，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两滴泪水低落地上，转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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