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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忘忧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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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梦高中门前,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学生。

    又被姐姐套路了吗?看了一眼学校塔楼上的大挂钟,武天一才意识到自己被骗的事实。

    “今天真是不想上学,”武天一嘴里念叨着,因为那个梦的缘故,他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孟兰馨。

    “嘿,天一,行啊,今天还是这么早来啊?”李煦阳在后面招呼他。

    “哦……我只能说,都是姐姐的‘功劳’……”

    “不错不错,你有个好姐姐!”李煦阳拍了拍他后背的黑色双肩书包,发出“空隆空隆”的响声,“怎么样,帮我值日不?”

    “拒绝。”

    “来吧来吧,减减肥减减肥。”

    “我再减就剩骨头了!”

    “那就权当锻炼,总之,冲啊!”李煦阳拽着武天一的胳膊向教学楼冲去。

    生活也许就是因为这些人,变得不再平淡无味。

    上午的课程,武天一可以说是一节都没有听进去。如果你的脑袋里有一个关于心仪对象的巨大疑惑,那么你肯定能理解。

    “怎么了……今天……这么……心……不在焉。”这时大家已经开始吃午饭了,上官月照常拿出午饭来和武天一共享。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挺……挺好的。”上官月脸一红,用手摸了摸自己银色的头发。

    “是不是很懦弱……”武天一没有心情吃饭,把筷子搭在饭盒上。

    “懦弱?”上官月突然紧张起来,“怎么会……”

    “如果你喜欢上了一个人,而这个人非常奇怪,存在许多不确定的东西,你会怎么做?”

    “唔……”他所说的那个人是我吧……上官月着实这样想,“多多……陪在……她身边……总会有……结果的。”

    “真的?”

    “嗯……”

    “可我还是害怕,怕会伤害到她,怕会出现差错,怕我的某一句话让我们疏远……”

    上官月赶忙拿出了一张纸,在纸上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什么。

    “怕某些事是她的伤疤,怕我会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怕这天地都与我为敌、不给我好的运气……”

    “给……看吧……”

    “做自己认为对的事,那就没人能拦得住你。”纸上如是写道。

    自以为是吗?感觉有点激进和鲁莽呢……武天一露出了笑容,或许,人生真的不该被什么东西所禁锢呢!

    “我知道了,谢谢你!”武天一站了起来。

    “帮我跟老师请下假!”

    只见武天一一个箭步飞出教室,持续加速冲向正在缓缓走在路上的公孙玲和李煦阳。

    “庶民,为什么不去看护本小姐的书包了?”

    “玲儿,今天值日时我才发现,你的东西是你自己丢掉的啊……”

    被发现了……公孙玲一惊,旋即稳定下来,“那是被别人丢到垃圾桶里的!本小姐怎么会做那么愚蠢的事情!庶民,快点回去‘工作’吧!还有,别称呼本小姐为‘玲儿’,很恶心的。”

    “哦……”李煦阳只好垂头丧气地返程。

    就是这时,武天一飞奔过来,带着一阵疾风,掀起了一众女学生的校服裙子!

    “公孙玲!!!”

    连李煦阳都惊呆了,这货怎么跑这么快,作死吗?

    只见武天一一个急刹,恰好停在了公孙玲身旁。

    “嗖——”他带来的一阵风,直接把公孙玲的裙子整个掀了起来。

    粉的?白的?不对,是条纹的?!李煦阳瞪大了眼睛,鼻血不由自主地从鼻孔里冒出来。

    “呀——唔……”听到公孙玲大叫,武天一赶紧捂住了她的嘴,然后又放开。

    “能告诉我,孟兰馨的家在哪儿吗?”

    “唔……你要干什么啊!?”公孙玲的脸涨得通红。

    “这一点你不用管,快点告诉我。”

    “从你家出来右转一直走,走到尽头再左转,第一户人家就是她家了。”

    “谢谢!”武天一带着一阵兴奋,又开始加速奔跑。

    哎呀呀,真是冲动。不过,这个“武器”还真是挺有趣,越来越好玩了,哈哈哈……公孙玲忽然露出了诡秘的笑容,眼睛也变成鲜血的颜色,就像瞬间充血了一样。

    上官月那边呢?

    独自一人握紧筷子吃饭,眼睛里有泪花闪现。李煦阳回到班级的时候,看到上官月这么委屈,情不自禁地问道:

    “怎么了?武天一今天很奇怪啊,他欺负你了?”

    “没什么!”上官月狠狠地回答他,之后又埋头吃饭了。

    都……都这么奇怪的吗……李煦阳挠了挠头。

    而这个时候,武天一已经出了校门,飞奔在回家的路上了。

    等我……孟兰馨……等我……班长大人……我一定要弄清楚、一定要拯救你……

    “妈!”武天一赶忙开锁、冲进房门,“还有‘云梦之竹’煮的汤吗!?我要去孟兰馨家送汤!”

    “给你,已经准备好了。这铁皮盒封得很严实,不怕洒的。”母亲笑着递给他。

    “好的,谢了!”

    看着武天一拿完汤摔门而去,母亲欣慰地笑了笑:果然,“武器”长大了……

    “妈,天一不是上学去了么,为什么回来一趟?”武月莹还是穿着肥大的睡衣,从楼上走下来,发现武天一已经不见了踪影。

    “因为爱情。”母亲没了笑容,冷冷答道。

    “啊啦啊啦?比我都超前吗?!”

    周围的一切都迅速地向后退,武天一拼尽全力,急忙赶到孟兰馨的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为什么这么想知道真相。

    “噔……”古琴的声音?

    一阵悠扬的旋律越发清晰,那是从一个二层小楼里传来的。

    音乐的节奏异常急促,如同手持大刀的勇士冲锋陷阵。除了那一份无法掩盖的激动,也可以听出音调里的悲伤,好像在撕裂人的心肺。

    武天一驻足了。

    是梦里……她的那把古琴吗……

    “嗡……”古琴的余韵仍是那么的悠长,纵使拨弦急促,也避免不了留下一些关于弹琴者情感的蛛丝马迹。武天一的头发在风中凌乱、脸颊上的汗水直流,这一切,好像都随着古琴音调的变化而律动……

    武天一周围的环境也开始改变。仿佛置身潇湘,“清清霁色澜霞明”,在迷离的雾霭之中,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身与心都得到了归宿,可是那轻轻的水、那淡淡的云,却没带来空灵,而是带来了一阵忧伤。

    “水浸遥天云弄影”,这古琴曲,果然别有一番滋味。

    中华文化的神奇玄妙,却只在这里体现出了冰山一角。

    弹琴者……是谁?

    “请问,是孟兰馨家吗?”武天一站在铁栅栏外,恭敬地问道。

    琴声骤然停止,许久,没有任何动静。

    我的梦,是真的吗?武天一不得不去想,如果自己的梦是真的,那么她的家里很可能只有她一个人,病重的她把自己晾在这里这么久也就能够解释了。只是有一点,既然病重,又何必弹琴呢?不会是摔倒了吧?

    “天一?”孟兰馨穿着一袭蓝色的连衣裙,从屋里快步走了出来。

    她的脸色红润,看不出来有什么病症,武天一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开了门,两人离得近些,武天一马上注意到了她脸上的泪痕和略显红肿的眼睛,原来是这样……可就算再怎么掩盖,悲伤,又能掩盖住几分呢?

    “进来坐吧。”孟兰馨接过装有翡翠汤的铁皮盒,温柔地说道。

    “刚刚是你在弹奏古琴吗?”武天一停在这里。

    “嗯。”

    “什么曲目?”

    “《潇湘水云》,我最喜欢的曲子之一。”

    “很忧伤呢……”

    “作曲者感叹国事飘零,确有抑郁的情绪……”

    “我感觉,”两人四目相对,“你的感情比这作曲者更悲。”

    一阵风抚过,沾湿了孟兰馨迷离的双眼……

    “我……”

    “这首曲子,希望能成为一首‘忘忧曲’。”武天一摸了摸孟兰馨的头,棕色的卷发通过手指间的空隙,如同丝带滑过一般。

    与此同时,孟兰馨一下子扑到了武天一的怀中。铁皮盒掉在地上,武天一却听不到声音,因为他的耳边尽是孟兰馨的哭声。

    没错,那场梦的确是现实!从那时开始、直到现在,她究竟度过了多少个独自哭泣的夜晚?她活着,又究竟比别人努力要多少倍呢?

    现在的她选择在武天一的怀中哭泣来排解悲伤。冰冷刺骨的泪水透过武天一的白色衣衫,渗透到皮肤当中、渗入到心脏里去……

    “哭出来就好了……”武天一引用了梦里银发男子说过的话,他也觉得,这时没有比这句话更好用来安慰孟兰馨了。

    “为……为什么!?你有父母的爱!可是、可是我没有!任何事情都要独自一人承受,没人真正把我放在心上、真正爱我,没有……根本没有!凭什么要这样对我……”

    确实,父母的爱对于一个人的成长至关重要。正是因为那种无私的爱,才可能创造出美丽的灵魂。

    “父母的爱,我的确给不了你。但是真正的爱,或许……我可以给你。”

    武天一的语气平缓,可是对于孟兰馨而言,他的话,刻骨铭心,为他赴死也在所不辞……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诗经》里的话,放诸今日,犹显其义。

    孟兰馨,信了一个死宅的话。那么接下来,武天一会不会被其他的东西诱惑、喜新厌旧呢?一切都是未知数。不免有种想法,究竟是谁单纯又好骗呢……

    孟兰馨,光是名字,就说明了很多。

    梦里,

    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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