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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请在此稍等,殿下一会便至。”宫人将楚怡引进室内,上了茶点,恭恭敬敬地回复着主人的吩咐。
作为这里的常客,楚怡自来熟得很,闻言摆摆手,道:“无妨无妨,自去忙吧。”
宫人依言退下。
楚怡一边抿着茶一边打量着四周,发现周遭的摆设又有了新的变化,原先插在玄窗下几案上白玉瓶里的红梅已经换成了一束樱花,淡淡的粉色,花瓣透过日光更是有如透明一般。而这墙上悬挂的一副山水图也已换成了一幅赏春图,就连这雅室悬着的垂幔都换成了天水碧,卷帘上长长的嫩黄的丝绦直直的延向地面,弯成一道旖旎的弧度。
总体说来,真是赏心悦目。
楚怡暗暗赞叹着楚瑷的品味,回头想着也要把自己的书房好好重新布置一下。
珠帘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楚怡抬头望去,就见楚瑷笑意盈盈地立在那儿:
“你今日倒是格外安静些。”
这话说的楚怡不由脸红,“阿姑这话说的,好像我有多调皮似的。”
楚瑷到没有反驳,只是笑而不语。
倒是楚怡被这似笑非笑弄的不好意思,只她一向耍赖惯了,是而缠上楚瑷的胳膊,腻歪道:“多日不见,阿姑面带桃花,气色不错啊~”
楚瑷挑挑眉:“面带桃花怎么讲?”
回答她的是一串“咯咯咯”的笑声,还带着不怀好意的味道:
“哈,礼部最近一直在挑选一些世家勋贵子弟的名单,”说到此处,还停顿了一下,看了楚瑷一眼,又慢吞吞地继续:“而且,我可是刚从钟合宫过来,贤妃娘娘向我母妃打听京中郎君呢。”眼下宫里已到适婚年龄的可只有你一人哎~
短短两句话偏偏被她说得慢条斯理,楚瑷毫不意外,拉着楚怡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
她这幅淡定异常的样子让楚怡瞪大了眼睛,“你,都不好奇有哪些人么?”
楚瑷面色淡淡:“好奇有什么用,反正都由不得我。”
楚怡忙劝慰:“阿姑何故消极至此,备选名额不止一个,总归还是要按照自己喜恶来挑选的。”圣上还是会考虑你的意愿的。
楚瑷只是摇摇头,并不答话,这般消极的态度让楚怡很是奇怪,在她的印象中,楚瑷就不是个会坐以待毙,呃,听天由命的人,只要结果还未定,那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地达成自己的意愿,尽管过程会很曲折,但毕竟会如自己意,如今天这般懒得过问却是头一次。
这是,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作为好妹妹,楚怡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一下心理辅导,遂关切问道:“京中名门子弟甚多,阿姐难道就没有一个看中的?”
楚瑷手一顿,脑海里却慢慢浮现出樱花飘落的景象,以及,那个立在树下微笑的人……
只是,自己与他终是不可能的。
庭外八重樱花瓣交叠,倚云和露占春工,远远望去,如云堆一般,矜压芳丛。
只是,明光旧曲,物是,人……
楚瑷垂下眼睫,非是不非?却不是自己能够知道的了。
“没有。”楚瑷摇摇头,却见楚怡正面带怀疑地看着自己。
“我不相信。”楚怡冷哼,刚刚的出神怎么解释?不要把她当瞎子。
只是楚瑷并不打算告诉她,所以并不在意她信不信,只是转移到别的话题上:
“好了,不说这个了,试试这茶。”说着,就塞了一杯到楚怡的手里。
楚怡撇撇嘴,心里鄙夷堂姑这拙劣的转移话题的方式,但也知道自己也不便过问,于是低头看着杯子里原先干枯的樱花经过温水的滋润后重又变得丰盈饱满,像是获得了二次新生,不由暗道堂姑这喜欢樱花的习惯真是与日俱增。
只有两人的室内很适宜说悄悄话,也适合说坏话,不过楚怡今日前来并不是要向堂姐发牢骚的,而是为了打听一些人和事。
这人和事,自然是引起了一场小规模风波的陆微了。
楚怡只提到了名字,楚瑷立即就点头:“陆氏十七娘,怎么了?”
楚怡有些惊讶,这足不出户的人连处在深宫的公主都晓得?“阿姑知道她?”
楚瑷笑笑,“身为陆氏这一辈唯一的嫡女,谁不知道。”心里却想着,被那人成天挂在嘴上放在心里的妹妹,怎么会不知道呢。
楚怡了然地点点头,又说起自己的遗憾:“安国公太夫人寿宴,她早早退席,我与她竟是就此错过,不曾见面,真是可惜了。”
这种好像与心上人擦肩而过的口吻让楚瑷忍俊不禁:“你这话说的,真是,你想见她做什么?”
“好奇啊,身为陆氏嫡女,在外的传闻却只有‘体弱多病’、‘喜莲’这种不像传闻的传闻,着实令人好奇极了。”楚怡打哈哈道。
楚瑷轻轻一笑,“这话你说给阿璇听罢,她会信的。”
阿璇是六公主,现年五岁,说什么都会信的。
楚怡一噎,只得老实交代了自己随平王妃去谢府发生的事情经过。
楚瑷听过,不置可否,心里却有了个大概,与平王妃一样,看出了楚怡对于谢珺的好感,并且,也看出了这显然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按理说楚怡打听陆微,很大一部分是出于对“潜在”情敌的警惕,只是,楚瑷看了看楚怡一副期盼见面的样子,又有些不确定了。
有这种感觉的还有陆昭。
这几日因着陆辰与李氏的婚事尚待敲定,陆昭觉得也有必要探一探陆彦的口风。毕竟,前不久,陆衍就提到过。
这日陆彦恰巧没出门,陆昭便往陶然居去。
这是陆彦的居所,进门就见一树繁花。
这株树龄久远的樱花树冠盖粗壮,直直伸向天际,颜色参差,染遍了陶然居的天。
隔着渡廊,隐隐有琴声传来。陆昭侧耳倾听,正是一曲《相思引》,不由心生感慨:春日情浓,原本就是男女情丝繁茂的时令,此情此景,与自己要说的话正好相宜。
陆昭踏上渡廊,就见陆彦正隔岸抚琴,姿态潇洒,怪不得会被顺德帝夸赞。
陆昭作为兄长,正是自豪极了。
上阙奏毕,陆彦笑着起身,对陆昭道:“你一向繁忙,今日过来可是有事?”
陆昭挑眉:“你难得在家,我要找你也得事先打听你的行踪,你可不是比我忙?”
陆彦一面倒茶,一面请人坐下,“倒是我的不是了,这便为你倒茶。”
“唔,你换了花茶?”陆昭看着手里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摇摇头:“这樱花的味道一向淡而不觉,你怎么喜欢这个?”还是一到春季就喝这个,真是情有独钟。
陆彦笑笑,并不在意陆昭的嫌弃,而是道:“我却是挺喜欢的。”说着,端起抿了一口,满足极了。
“对了,近日圣上有意要为三公主招驸马,你可有听闻?”陆昭放下茶盏,问道。
“是么?”陆彦伸手提过茶壶,淡淡道:“未曾听闻。”
陆昭点点头,继续道:“礼部侍郎说圣上属意你,”话还未说完,就见陆彦的手一抖,从茶壶倾泻而下的水柱险些远离了杯口的范围。陆昭停下话头,静静看着陆彦。后者放下茶壶,拿过一边的布巾擦了擦手,面无表情:“阿父并不同意。”
陆昭挑眉:“你是如何想的?”
陆彦只静静看着茶盏中的花,并未回答。
杯中花瓣舒展,一点一点伸开,只是在触碰到杯壁后便不得再往前,过长的花瓣只能向水下沉去,看似自由,却只是没有见到束缚住的牢笼。
见陆彦没有回答,陆昭也不在意,只是道:“机敏善言,端庄大方,三公主其实也是良配。”
有些词语一加,往往会生出另一种意思。陆昭的这句话里的“其实”听在旁人耳里,可能并没有什么,但落在陆彦耳朵里,那就是包含无限遗憾。
遗憾什么?遗憾,有情人难成眷属?
陆彦抬头,不出意外,陆昭的眼睛里含着探究。
陆彦并不奇怪陆昭看穿自己的心事,当下坦然道:“若有可能,我会娶她。”
没什么好遮掩的,自己对她的确存了这样的心思。
陆昭没有说话,只是再接着问了一句:“如若无可能,那又该如何?”
陆彦看着庭中的一树繁花,想起了那个自树上落下的身影,嘴角溢出一抹笑,“那便情系山河。”天地如此大,总有一处能容我这个失意人。
这语气以及这决心是如果娶不到意中人是要终身不娶的意思啊,陆昭一惊,仔细打量着弟弟的神色,斟酌此话并非是戏语,略一思索,便知道陆彦能这般肆无忌惮的缘由是什么了,作为上有哥,下有妹的陆彦,即便终身不娶,陆氏嫡枝也不会绝后,完全是为他任性妄为提供了极好的先天条件。
只是,这般想当真让人讨厌。
陆昭一声冷哼:“到没看出,你竟是个痴情人。”
陆彦耸耸肩,招来陆昭一记白眼。
“你这般痴情,人家可知道?你自做你的痴情种,人家郎情妾意,你就甘心?”陆昭恨恨道,真不想承认这没出息的家伙是自己亲弟弟。
陆彦虽追求名士生活,但骨子里毕竟有着世代积淀下来的功利的血脉,当然不会甘于这种默默奉献不留名不吱声的做法,于是问道:“不知阿兄可有方法?”不耻下问,询问把妹,咳咳,追求心上人的窍门。
陆昭眼睛一转,“你若真想娶,阿父那不必担忧,只是,你要确定,三公主可是意于你?”到底还是两厢情愿的好,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成了一对怨偶,反倒不美。
这个,陆彦倒有些不确定了,陆昭见他犹犹豫豫,不由心中大叹,“罢了,等你确定了再说罢。”
陆彦轻咳一声,“到时便有劳阿兄了。”
陆昭摇摇扇子,“好说,到时你替我分担一半公文就是了。”
陆彦:……这个是不是他早就计划好的?
长信宫内的楚瑷尚不知某人已经开始行动,楚怡已经出宫,她此刻正对着自己殿外的樱花树出神。
“树底迷楼画里人,金钗沽酒醉余春。鞭丝车影匆匆去,十里樱花十里尘.。”
楚瑷低低吟出,身后的宫婢笑问:“殿下当真喜爱樱花,这首诗做的真好。”
楚瑷摇摇头:“你却错了,这首诗不是我做的,不过,我是真的很喜欢。”喜欢,念这首诗的人。
宫婢继续道:“殿下这般喜爱,等日后出阁开府,也要种上一棵才好,到时与驸马一道赏花岂不快哉?”
本是打趣之语,但却踩到了楚瑷的雷点,楚瑷登时脸色一变,笑意不在,语气也变得冷漠:“退下吧。”
宫婢不知为何前一刻还笑意盈盈的殿下为何在听到出阁开府后就生气了,但跟在楚瑷身边多年也知她这是不高兴了,忙连声告罪慌不迭下去了。
楚瑷望着被风吹落的樱花,信手一接,却是什么也没有,不由心中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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