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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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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色弥漫在他的周围,他分不清天与地,也分不清东和西。

    没有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没有生机盎然的山林田野,没有熙熙攘攘的碌碌人群,也没有鼎沸嘈杂的车流马龙。

    没有日月星辰,自然也就没有光明与黑暗。

    这是一片奇异的,如寂灭般的血色空间。时间在这里似乎是停滞的,以至于他的思绪都凝固了起来,停止了运转。

    他不知道他来自何方,也不记得为何来到这里。甚至他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在这片世界之中,只有他这么一个生命。他满世界的奔跑,希望能够逃脱这片血色牢笼。

    可这一切显然都是徒劳。

    这片世界的宽广,远超他的想象。也不知道他奔跑了多少个日夜,或者说是多少个年轮,他依然处在这片弥漫着血色的世界里。他累了,再也跑不动了,他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起来过。

    这种状态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有一天,他听到声音。

    这声音时而远在天际,模糊如鱼嗡。时而近在耳边,清晰如蝉鸣。

    朦胧之中,他捕捉到了那如天籁般的声音。

    “萧白,萧白!”

    他不知是谁在呼喊,可冥冥之中,他似乎想起来了,他好像就叫萧白。

    有人在呼喊他,他看到了走出这片世界的希望。他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循着那声音而去。

    那呼喊的声音虽然时断时续,不过发出声音的方位却一直未曾变化。

    这声音就像是茫茫大海之中,那穿透层层雾障的灯塔发出的光芒一般,虽然微弱昏暗,但却给迷茫不知所踪的萧白,指明了方向,带来了希望。

    他感觉他的脚步前所未有的轻盈,他感觉他的心情无与伦比的愉悦。他欢快的飞奔,带起的气流,生成了一道道疾风,如波涛般推动着他的身躯前进。

    他不惜体力的奔跑,因为他能感觉到,他和那声音的距离越来越近。他觉得要不了多久,他就能见到那呼喊之人。

    果不其然,一会儿的功夫,他就隐约看到了一个身影,正站在远方,向他呼喊。不知道是不是太过遥远,还是说,这片世界的血色,遮挡住了萧白的视线。以至于那身影在他的眼中,只是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虽然只是一个人影,可这足以让萧白欣喜若狂。他发疯一般的向那人影跑去,希望早点来到他的身边。

    近了,很近了。他终于看清了眼前之人。

    这是一个老人,岁月的痕迹,在他的脸庞之上,留下在沟壑纵横的沧桑。不过他那有些浑浊的眼神,在和萧白的眼睛对上的那一刻,却是突然变得明亮了起来。

    “谢天谢地,萧白,你终于醒啦。”

    “我你”

    “别说话,你现在很虚弱。来,先喝点稀粥稀,垫垫底吧。”

    老者说着,轻轻的扶起萧白,然后从身边火堆旁,还冒着热气的瓦罐之中,盛了半碗粥,端到了他的嘴边。

    白粥的温度不热不凉,正好下嘴,萧白呼噜呼噜两下就喝了下去。老人见萧白喝完,又麻利的盛了一碗,递了过去。然后却是从火堆里,扒出了几块外皮已经焦黑的红薯。

    喝完粥,吃完红薯,萧白的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

    他感激的看着眼前的老者,这老者,虽然看起来很是面熟,可他这会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

    “老丈,谢谢你救了我。”

    那老者听萧白叫他老丈,先是一愣,接着却是关切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说道,

    “萧白,你不会是饿晕了,人也变傻了吧。你仔细看看,我是老田,田不二呀,你不认识我了吗?”

    “老田,田不二。哦,我想起来,以前我们一直在虎跃镇假扮祖孙乞讨,对不对。”

    不知道是不受了那梦幻的血色世界影响,萧白的脑海之中乱哄哄的,而他所有的记忆,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面纱一般,变得模糊不清,混乱不堪。不过田不二自报家门,他很快就给他对上了号。

    “哈哈哈,看来你没傻,那我就放心了。”

    “老田,你不是离开虎跃镇,去给城里的财主当花匠去了吗了?怎么又回来了。”

    “哎,一言难尽,不提也罢。”

    老田摇了摇头,神色黯然的说道。

    “给人当下人有什么好的,既然你回来了,明天我们就一起开工。”

    “不行,你本来身体就不好,如今更是虚弱的厉害,我看你至少得休息两三天。你在家好好躺着吧,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那怎么行,你都这大年纪了,我怎么好意思让你照顾我。”

    “今天我照顾你,指不定那天我死了,我还指望着你得给我收尸呢。墓地我都选好了,就这破庙的后边的大土堆就不错。”

    “好你个老田头,原来你是这么盘算的。我告诉你,我不准你死。”

    “哎,好死不如赖活着,谁想死呀。可我们只是凡夫俗子,不是那能够得道成仙的修士,寿元短者几十载,长者也不过百十岁。所以要不了多久,你我都得化为一抔尘土,归于这片大地。”

    听着老田头的话,萧白沉默了,他那刚刚有些血色的面孔,又变的煞白起来。一些尘封了的,一直不愿意回想起来的记忆,此时却是悄然的涌上了他的心头。

    丰邑,燕国中北部的一座城池。

    萧家则是丰邑城中,三大望族之一。

    一年前,他还是家族之中,众星捧月的修炼天才。他五岁开始修行,十二岁就从后天迈进先天。从而得以脱去凡胎,正式踏上了追寻仙道之途。

    又三年,他的修为就到了炼气六层的境界。家族的长辈预言,他很有可能成为萧家历史上第一位二十岁之前,就能筑基成功的天骄。

    可谁也没有想到,他这冉冉升起的新星,还没有来的及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就化为了一颗流星,坠落凡尘。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乌云遮天,昏黄的路灯照射下的丰邑显得朦朦胧胧。他和朋友在妙音阁欣赏完舞乐之后,在回家的途中,突然被一把不知从何而来的飞剑刺中。

    这一剑不偏不倚,正好刺在他的丹海之上。一刹那间,他的丹海破裂,汹涌的灵力四散开来。若不是有朋友在身边,只怕他的小命就要就此终结。

    虽然他的命保下来了,可丹海破碎,修为尽失,从此他也成了一个废人。从人人仰慕的一代天骄,到无一用处的家族废人。从享用家族最好的待遇,到每月只有几十两纹银的例钱。

    萧白一夜之间,从天上坠落人间,这让他备受打击。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他昔日的朋友纷纷离他而去,他同族的兄弟姐妹对他也百般嘲讽冷落。而更甚者,那些以前被他教训过的手下败将,此时纷纷找上门来,声言要和他切磋技艺。

    他不但精神上受到百般的折磨,**上也是饱受摧残。他痛不欲生,为了逃避,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他给父母留下了一封书封,悄然的离开了家门。

    有道是在家百般好,出门一日难。更何况是他这样,没有一点社会生活经验的公子哥。离开家不到一个月,他带的钱就花完了。这个时候,他想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可丹海破碎之后,他的身体变得非常差。那些老板一看他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没有一个人肯雇佣他。

    萧白也曾想过,向人乞讨一口饭吃,可他却一直无法放下,他那毫无价值的可怜的自尊。就这样忍饥挨饿了几天,眼看就要奄奄一息的时候,田不二出现了,递给了他半个黑乎乎的馒头,他这才没有被活活饿死。

    在那之后,经过田不二的多番劝导之下,他的人生又有了目标,于是他就成了田不二的伙伴,一老一少结伴讨生活,他也因此成了亭安镇的一名小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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