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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归去来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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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在地球上的人都清楚的知道,好日子久了总是会被人神共愤的。这不,正当爱心泛滥的李赤心博士,带领着他那十几个g的岛国小冤家们,乐此不疲地玩着过家家、躲猫猫的时候,那个讨厌的声音又来鸹噪他了。

    “我说你这个小家伙,总是这样不生不死地雀占鸠巢不大合适吧,俺对你可是不薄。如今,我这洞天福地之中,被你天天搞得乌烟瘴气实在不像个话,咱也就不说什么了,可你总不能这样忘恩负义的对吗?男儿富贵应该掌中求,你总靠着我也不是个事儿啊。如今又到日子了,那些腌臜人,马上又会来鸹噪。我说你帮帮忙,哪怕是端个茶、唱曲儿,让这些主儿发发善心,无论打发你去哪个地界,让他们帮你找个好营生。”

    这明摆着是赶自己走的节奏,让一个堂堂的房地产公司董事长做伺候人的侍应生,这是欺负李董事长口不能言吗?可不等李博士同意,曾经的聚会场景就再次重现眼前。尤其让李博士记忆深刻的,是那个觊觎过自己军袋的熊孩子,还有那个爱说谎的坏孩子。此刻他们一个人手里拿着管翠竹做的排箫,一个抱着个蟒皮蒙的小鼓显摆个不停。

    趁着没人注意自己,李博士一步窜了过去,抢下熊孩子手里的排箫、坏孩子怀中的手鼓,眼看着就要神不知鬼不觉毁灭掉手中罪证的时候,“哇!”“哇哇哇!”两个倒霉孩子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声,哭声响彻了这位自号‘补之先生’的洞天福地……

    连李赤心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自己恶念一出,原本不能动弹分毫的身体,竟然这样的给力,“咳咳,乖不哭、不哭,哥哥这是准备吹箫、打鼓,给你们听啊。”李赤心腆着脸好有爱地对两个倒霉孩子说,同时他有点尴尬,感觉自己的脸皮还是不够厚。至少,自己尚不具备人家将脸红解释为“容光焕发”的急智。

    “哗啦,哗啦……”洞天福地中的男女老少,竟然拉开架势,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小杌子、马扎,熊孩子竟然扯来一张席子。大家就这样,齐刷刷地摆出排排坐吃果果的样子,抻长脖子等待娱乐节目的开始,这可是让李董事长绝对没有想到的情节。

    李博士此刻深恨万恶的封建社会,广大的人民群众的文娱生活是如此的匮乏;又可叹,竟有如此实诚的大众,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就被自己这样的不靠谱人士给忽悠了。

    最有气的还是前排的两个熊孩子,排排坐在席子上,小手还忙着从前襟的口袋中,不断掏出来蜜糖、果脯和瓜子,互相推推让让的,大人们则是安静地等待自己的演出尽快开始。太感人了,极度有爱的现场气氛不禁让李博士热泪盈眶。想当初,自己在企业家新年联欢晚会上,按照既定的安排刻意准备良久的独唱、小品、诗朗诵、二胡独奏,被无良的压缩到了每个人三十秒钟的新年感言,然后就是大桥段的讲话和讲话……

    好吧,李博士是个非常实际的人,既然不能拒绝,那么就让它成为大家的享受吧!还别说,一贯不着调的李博士,那台风却是相当的过硬,演出还没有开始,就按照演唱会的惯例向着观众席深深一躬“这边的朋友,谢谢大家!”,“那边的朋友,你好!”话音未落对着台下又是一躬……

    不料,这一家伙可是引起了现场台下观众的一片骚乱,要知道,我大明王朝可是文明礼仪之帮,只见左边的朋友刚刚回礼坐下,右边的大姑娘、小媳妇就又骚动着站了起来,莺莺燕燕地煞是好看,那个说“叔叔,奴家这里万福了!”那个连忙道“博士哥哥,这可使不得!”

    李博士如果不是感觉到左边刚刚坐下的朋友们眼中喷射的怒火,完全可以烤熟一只德州扒鸡,他还想再和右边的朋友多沟通一下的……

    回到场地中央,从靠自己最近的,冒着鼻涕泡的两个熊孩子那鄙视的眼神中,李博士一下子找回了当年学校音乐社团的灵感。

    手鼓在张弛有度的敲击中,节奏明快而轻松地响起来,眼见两个熊孩子冒着的鼻涕泡就缩了回去。苍凉、凄厉的排箫声里仿佛有无数鲜活的生命,在用他们的血、泪和挣扎诉说着奋争、无奈与不甘……过不多时,就见场内原本面目安详的男女,渐渐变得面目狰狞,有的人甚至握紧了拳头,伴着一声高亢的鸣喊,随之而来的是李赤心蛊惑人心的沙哑男中音,在宽阔的场内响了起来……

    “有一天,我去世了,恨我的人,翩翩起舞,爱我的人,眼泪如露。第二天,我的尸体头朝西埋在地下深处,恨我的人,看着我的坟墓,一脸笑意,爱我的人,不敢回头看那麼一眼。一年后,我的尸骨已经腐烂,我的坟堆雨打风吹,恨我的人,偶尔在茶余饭后提到我时,仍然一脸恼怒,爱我的人,夜深人静时,无声的眼泪向谁哭诉。十年后,我没有了尸体,只剩一些残骨。恨我的人,只隐约记得我的名字,已经忘了我的面目,爱我至深的人啊,想起我时,有短暂的沉默,生活把一切都渐渐模糊。几十年后,我的坟堆雨打风吹去,唯有一片荒芜,恨我的人,把我遗忘,爱我至深的人,也跟着进入了坟墓……”

    此刻在补之先生的洞天福地里,李赤心无悲无喜,自己的身体与那温润的油脂如同融合了一般,只有那个浑厚的声音依然在响“没想到你竟是个有福的,戏谑一曲竟然会得到如此的馈赠,简直让你终生受益不尽的,可是吾不甘……吾不甘哪……”。身在其中李赤心忽然觉得自己完全无惧无恐,只是感觉身子里面不停歇的融入了什么,而四肢百骸却无一处不舒服。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洞天福地之中寒暑不侵,李董事长巴不得就这样死宅下去才好。终于有一天,李赤心已经被滋养得犹如小鲜肉般的身子,突然有如雷殛,霎时间全身冰冻,却又很奇怪地感觉不到寒冷,千头万绪无厘头的融进他的识海。

    恢复意识了?李赤心董事长急切想问许多问题:比如属于“吾不甘”这个声音的主人补之先生是谁?又不甘些什么?这些个补之找来的群众演员又是一群什么人?可惜的是,他再一次张不开嘴,身不能动,发不出任何声响了,不过渐渐清晰的识海里,汇入了如同淘淘江海般的意识,又渐渐地和他自己融为了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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