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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东西的时候，徐长青没有一点犹豫，直奔着摆放在中央的那两块金锭子前，屁颠屁颠走去。
在见到自己选择的是金子而不是一旁的四库全书，老爹徐有成脸上的表情徒然一愣，随后双眼诧异的往着徐长青看了看又朝着柳氏那瞧去，眉头微微一蹙，似乎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到了下午回归家里的时候，老爹一路上都没有发火，没有说一句话。
徐长青本能的感受到了一些冷意。
即便老爹这一路都沉静着脸，看不出他有任何怒意，可徐长青和柳氏都能知道……他老爹徐有成是真的生气了。
而且这一次生的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可怕！
在母亲柳氏的记忆中，只有在祖父去世时，父亲的堂弟徐有德不愿过来参加祭祀才像现在这般沉默。
一天之后等到堂弟回归，徐有成依旧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将其关在门外，任由他堂弟徐有德怎么哭喊都不搭理他。
乃至日后，老爹在农村见到徐有德，连个招呼都不愿去打。
徐有成是个老实人，老实人生起气来，那是非常不得了的事情。
等回到了家，来到小院子，徐长青原以为父亲会就此发飙喝骂自己，可是出乎意料的，老爹他依然没有骂他，甚至连一句指责的话语都没有。
放下东西后，还亲自将他从小推车上抱了下来，似乎真的像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不过，老爹徐有成越是这样，徐长青的内心就越是发慌。
你骂出来，我还可以耍耍贫嘴让你消消气，可你这生着闷气一言不发的真的有些恐怖了！
老爹把他抱下来后，便推着将小推车去往了灶房那边。
见到老爹走开，徐长青拉了拉娘亲的小手掌，问道：“娘，爹这是怎么了？”
“看样子应该没事，狼娃子你进屋休息吧，我去做饭。”柳氏说着也去往了灶房那边。
徐长青犹豫了下，等到母亲跟父亲一起进入灶房后，蹑手蹑脚的跟着走到了门口，偷听里面的谈话。
“徐有成，你怎么了？一路上沉默寡言的都吓到狼娃子和我了。”
“哎……孩子不受我的管教。只听你的话，不听我的，倍感无奈罢了。”
“怎的徐有成，只准你提前跟狼娃子说让他选书，不能听我的？我告诉你，你要是生气，就把气撒在我身上。今儿早晨你去老爷府上的时候，我就跟狼娃子说了，让他只要选钱，不选别的。如果你让他选书，也不要听你的话。”
“你！原来都是你！”
噼里啪啦！
徐有成一声怒喝传出，灶房屋内也不知道什么东西遭了秧，掉在地上发出一阵啐响。
“好啊徐有成，你还敢跟我摔东西？你摔，你继续摔！摔坏了锅咱一家子都别吃饭了！”
“妇人！真的是妇人啊！哎！咱家狼娃子的聪明才智你又不是没看到！老太爷多喜欢他？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就这么白白浪费了！你以为去一等学舍的机会天天都有？”
“一等学舍，一等学舍！你就知道一等学舍！狼娃子拿来的两块金锭你知道价值多少两银子么？起码二十两银子！二十两银子够咱们家吃多少天，买多少布料？徐有成，你如果真有本事，给我拿回来钱。我能让狼娃子选什么金锭子？你以为我不希望我的儿子能够光宗耀祖给我长脸啊？我是希望你不要把自己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强行压给狼娃子！狼娃子不只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我的！”
“你——！”
母亲柳氏的这句话犹如暴击一般，重重的锤在了徐有成的心中，让他一下子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是啊……
如果他能够努力一些，自己这位娴熟善良的妻子又岂会瞒着他让狼娃子去选金锭？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过错么？
徐有成叹出一口气来，看上去又是老了许多。
听到屋内的吵闹声不再那么激烈，徐长青深呼一口气走进了灶房。
“爹……娘……”
柳氏见到徐长青走进来，赶忙将头扭到一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这副眼中含泪的丢人模样。
徐有成眼神无奈的看着他，问道：“你娘不是说让你回到屋里么，为什么来这里？”
徐长青犹豫了下，随后一把跪在了地上。
“爹，今天这件事情跟娘没有关系。选择金锭，完全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狼娃子，瞎说什么！明明是我让你选的钱财！你别胡诌诌！”柳氏双眸一颤，还以为狼娃子这是为了不让她受到他爹的质问所以才会这么说，立时蹙起眉头呵斥道。
“娘，您的确说过让我去选钱财。可后来，爹跟我说，让我选择我喜欢的东西。所以，我是有机会选择书或者那些兵器的。这无关乎娘对我说的话，我是听从了爹的话，才会去选钱的。”
“好好好。好一个听了我的话才这么选的！狼娃子，你有出息了啊？”徐有成说着，脸上的表情越发冰冷。
柳氏眼见情况有些不妙，迅速上前，挡在了徐长青的前面，徐长青拽了拽母亲的衣袖道：“娘，您让开。我有话要跟爹说。”
“狼娃子，你疯了！还敢多嘴？”
“婆娘，让开！让这个竖子继续说，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
柳氏真的怕两父子因为这件事情闹别扭，徐长青却对其小声说道：“娘，放心，我不会惹恼爹的。”
说完，他还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真的没事。
“狼娃子你……哎！罢了罢了！你们爷俩的事情，爷俩自己解决吧！”柳氏无奈的叹出一口气，让开了身子。
徐有成就这么站在一边，遥遥看着徐长青，冷冷道：“说！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徐长青酝酿了下，呼出一口大气，道:“爹。孩儿认为，这一等学舍，可上，可不上。”
“哦？不上？为何！”
“古有秉烛夜读一说，学者当以自律为主心。孩儿年幼，去了一等学舍，无外乎就是蒙学识字，背诵诗经论文。学字识字背诵诗经这等事情，孩儿在任何一个地方，甚至在家中都可由爹您的指导，学有所成。为何还要去一等学舍？就像孩儿今日选的这两块金锭。是金子总会发光，爹您要相信我，即便我不去这劳什子一等学舍，也能够让咱徐家光宗耀祖的。”
徐有成听到他这一番话，脸上的面容逐渐由冷淡漠视，到迟疑震惊，最终内心一片错愕！
这……这还是寻常孩童能够说出来的话么？
那位天之骄子杨慎，也不过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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