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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地方,印兽师跟凡人的地位都有着天差地别。这其中,体现的是一种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强者为尊的道德标准。
甚至可以这么说,在大部分印兽师的眼中,毫无元力修为的凡人与猪狗无异。一名印兽师奸杀一个平民女子,众人会在道德上谴责他,内心深处却不会太当回事。但是一旦凡人侮辱印兽师,便会深深刺激印兽师那种身份优越感,使其暴怒。
可想而知,钟鸣的一跪,在所有人的心中造成了多大的震撼!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眼疾手快的祝青凝挡在了钟鸣的面前,运足元力与白天泽狠狠地对拼了一掌!
神圣的光与寒冷的冰毫无花哨的碰撞在空气中,发出了一声晨钟暮鼓般的闷响。祝青凝倒退了一步,白天泽则是足足退了三步才站稳脚跟。
猛地一震,白天泽才将冻住手掌的冰震碎。那股冰冷刺骨的滋味让他的脸色非常难看。更让他难受的是,他的修为竟然比一个小他几岁的女人差了半分!
“钟少爷,使不得,使不得啊!您这一跪,让小老儿如何能承受得了啊!”李老头颤巍巍的说道,脸上满是惶恐之色。
他今天虽然是一时冲动,可也抱着必死的决心。在李老头的剧本中,他应该被盛怒的钟鸣一掌劈死,也算是对女儿有个交代了。可李老头万万没想到,那个飞扬跋扈的钟鸣竟然浪子回头了!他不但没有对李老头生气,还用这种最为卑贱的礼节来表达自己的悔过之心。
钟鸣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惨白,仍旧铿锵有力的说,“李爷爷,无论我如何挽回,都无法拯救您女儿的性命。所以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忏悔之心给您跪下。这一刀一跪,都是我欠您女儿的,您就收着吧!”
将染血的杀猪刀丢在地上,吞服了几粒疗伤的丹药,钟鸣的伤口很快就结痂了。他的肉身是经过烈火焚烧铸成,无论是力量还是恢复能力都比常人强了太多,相信只要过了今晚,伤口就会恢复如初。
他突如其来的一跪,虽然有几分做作的成分,却也带着对李老头的同情和怜悯。
那只是一个以杀猪为生的凡人啊!他辛辛苦苦活了一辈子,唯一的盼头就是希望女儿能找个好人家,过上幸福的生活。可是就连这唯一的盼头,也被钟鸣残忍的剥夺了。他痛不欲生,提着杀猪刀来找钟鸣报仇,不应该吗?
要是放在现在社会,判他个无期徒刑都算轻的了。与之相比,这小小的一跪又算得了什么?对这样一个可怜的老人家,钟鸣心中只有无限的同情,却生不出一点恨意。
良久,良久。钟鸣在李老头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开口说道,“李爷爷,您愿意跟我回钟家吗?钟鸣害死了您的女儿,愿意用余生来替她尽孝。”
李老头连连摇头,“少爷,不可。小老儿身份低微,怎么值得您如此礼遇?钟少爷真心悔过,我女儿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看着围观的众人,钟鸣抱拳说道,“诸位,钟鸣以前做过许多错事,自知罪孽深重,以后一定痛改前非!若是有人觉得自己受到了委屈,大可来找我钟鸣。钟鸣一定尽力弥补!”
见识了钟鸣的所作所为,众人终于明白了他悔过的诚意。甚至连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友善了许多。
化解了诸多危机后,钟鸣冲着白天泽浅浅一笑,“可惜了白兄。你以后想要杀我,可找不到如此正当的借口了。”
白天泽迫不及待的出手,现场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若是没有祝青凝,恐怕钟鸣难逃一死。现在经过钟鸣一点拨,所有人都明白了过来。
自己的意图被钟鸣点名指了出来,白天泽心中也是非常不爽,可如此情景下,白天泽只得陪着笑脸说,“钟鸣兄弟哪里的话,我只是恼于钟鸣兄弟之前的所作所为,一时义愤填膺,才忍不住动手。如果我知道了钟兄已经痛改前非,又怎么会出手?”
话锋一转,白天泽又说道,“只是,钟兄给一个凡人下跪,恐怕有些不妥啊!”
钟鸣面不改色,再次开口,“如果白兄觉得我之前下跪有不妥之处的话,那为什么白兄口口声声替天行道,非要杀掉我钟鸣为民除害呢?”
一番话下来,白天泽被钟鸣说的哑口无言,小脸气成了猪肝色。可是他此时却不能出手,一旦出手便会落人口实。
看到白天泽的表情,钟鸣一阵暗爽。
魏淑菡大大咧咧的拍了拍钟鸣的肩膀,“钟鸣,以前是我看错你了。你小子敢作敢当,是个爷们!这株阴阳花,我也不跟你争了。”
这一下,倒是让钟鸣始料未及。看来魏淑菡虽然有些高傲,但并不是蛮不讲理之人。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钟鸣同样还以微笑,“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转身看着祝青凝,有些尴尬地说,“青凝,借我三百下品元晶行吗?”
向一个女人借钱,的确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是自己的女人。
祝青凝看着钟鸣,眼神更加复杂了。
在场的所有人中,唯有她知道,钟鸣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可是他仍然义无反顾的跪了下来,坦然承受了那份并不属于他的过错。并且倾尽自己的全力,为那个死去的纨绔少爷背锅、还债。
“等等,不用了。”彪形大汉突然开口,“钟少爷,我叫徐然,是个普通的佣兵。这株阴阳花,我愿以五百下品元晶的成本价卖给钟少爷,算是交个朋友吧。”
“坦白说,我也曾经对钟少爷的为人抱有偏见。所以见到你来了,故意抬高阴阳花的价格。经历了今天这场变故,我才了解到钟少爷是怎样一个人。也想交你这种朋友,还望钟少爷莫怪。”徐然说。
钟鸣自然满口答应,交了徐然这么个朋友,也终于把阴阳花揣进了腰包。他此次出行的目的,终于圆满达成了。
突然,远方传来了一阵喧闹声。一队身穿金色华服的人,用四轮车拉着一尊烛照雕像来到了众人的面前。
雕像是由大理石雕刻而成,通体雪白。烛照外形与龙相似,通体覆盖菱形的鳞片,阳光下熠熠生辉。与龙不同的是,烛照有四条腿,肌肉线条分明,仿佛能瞬间爆发出恐怖的力量。双翼振翅欲起,仿佛下一刻便要翱翔于天际。它的眼神中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俯瞰着所有的人类。
这还是钟鸣第一次见到烛照的样子,同样心生震撼。
“今天是圣兽教的礼拜,烛照圣地的人会拉着烛照雕像在整个烈焰城游行一圈,接受所有人的朝拜。”祝青凝伏在钟鸣的耳边,小声说道。
烛照圣地?钟鸣脸色一凝,为什么会在这时候遇到他们?
为首的华服中年人看了所有人一眼,责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何如此喧闹?难道不知道今天是礼拜日吗?”
圣地的教徒发话,自然有热心的群众站出来解释了一下缘由。此人的描述基本客观,钟鸣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既然如此,你们两人就向烛照圣兽跪下磕头,以示忏悔之意。”中年人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所有人一起下跪,感激圣兽的恩德。”
一声令下,所有人哗啦跪倒了一片。唯有钟鸣伸直了膝盖,对着烛照雕像深深地鞠了一躬。
跪在地上的白天泽立刻抓到了这个瞬间,站起来指着钟鸣开口大骂,“钟鸣,你竟敢对烛照圣兽不敬!?”
鞠完躬后,钟鸣挺直了腰杆说,“我怎么对烛照圣兽不尊敬了?”
“你不下跪,就是不尊敬!”白天泽转身对着华服中年人说,“圣徒大人,我建议立刻将这个狂妄之徒拿下!”
圣徒刚欲发话,钟鸣率先开口说道,“敢问圣徒,人类是不是圣兽的奴隶?”
这个问题太过尖锐,恐怕没有人敢正面回答。中年人只能咳嗽一声说,“我人类是元兽百族之一,与所有元兽身份平等,当然不是圣兽的奴隶。”
从目前圣元大陆的形势来看,印兽师的实力跟圣兽天差地别。可形势毕竟只是形势,人类是圣兽的奴隶这种话,谁也不敢乱说。
钟鸣得逞的一笑,“既然我们不是奴隶,为什么非得下跪?”
“人类封魂师在万年前犯下累累罪行,既然我们是人类后代,自然要用一跪来表示歉意。你钟鸣愿意给一个老头下跪,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白天泽阴冷的说。
“那看来你也承认,万年前的事情是封魂师犯了错,并不是我钟鸣的错。既然不是我的错,为什么我必须跪下?”钟鸣说,“圣兽的仁德我同样敬佩,可是这种敬佩并不一定通过下跪来表现。下跪是我们表现尊敬的一种方式,不跪是表达与圣兽平等存在的态度。唯有那些自视为奴的人,才会教唆别人下跪!”
说完这句话,不管白天泽铁青的脸色,钟鸣转身离去。
对于圣兽的胸襟气度,钟鸣发自肺腑的敬佩。但非要让钟鸣用下跪来表达这种敬佩,他不愿意。因为,他不欠这些圣兽的。
“跪一个杀猪老头,却不愿跪高高在上的圣兽。”魏淑菡看着钟鸣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对这个曾经的纨绔少爷,魏淑菡突然产生了极大地兴致。
祝青凝拉着邓桃儿的手,也跟在钟鸣身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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