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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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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记:其实郑正正在我的心底,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了,但这个影子却在我的世界里穿梭不止,我无法将他驱逐出我的世界,所以,只有把他写出来。那是对童年对青涩对所有曾经幼稚过的年轮的一段记取和怀念。

    一次同学聚会中,在调侃时间里,有一个同学出了一个脑筋急转弯题目:孔子他老人家认为跟时间长得最象的人姓什么?同学们不明觉厉。在规定时间内,有位老兄竟然答了出来:姓斯。孔子曾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逝者在此指时间,如斯夫,可以理解成象斯夫,虽然有些曲解,但毕竟这是孔子老人家说过的。

    在孔子的时代里,斯夫他老人家是否存在,已经不可考,但时间如流水一般不停地流逝,一去不复返了。然而,童年的印记,有些却如同滴水石穿后洗净的沙砾,愈发变得清晰。

    初见郑正正同学,是在我小学一年级下个学期。那是农历二月初的一个上午,远处山头上的积雪仍未消融干净,灰色的山石如同头顶戴着一圈白帽,俏皮却又清冷,料峭轻寒时节,同学们面对面依然可以看到相互之间呼吸呵出的热气。

    上午第二节课是班主任吴老师的课,上课铃声响过,吴老师推门进来时,教室里依然是乱糟糟的。

    我正低头在桌洞里翻找我的语文课本,桌洞里很乱,在我的手正在将语文课本努力的拉出那堆杂乱的堆积时,突然听到一阵惊叹声,抬起头时,一张清秀但略带慌乱的脸就进入了我的眼帘。

    这张精致的脸属于同吴老师一同走进教室那个男孩子,这个插曲让教室在安静一瞬间后变得更加得喧嚣,在吴老师招牌式镇压动作下,教室里总算安静下来。

    “同学们,这是你们的新同学,郑正正同学。”名字有些拗口,就在这一天,郑正正被吴老师隆重的介绍给我们。“从今天开始,郑正正同学就是我们班的新成员了,请大家多多帮助他。”

    吴老师的眼光掠过一个个晃动的小脑袋,最后停留在我的课桌上,我知道自己大神一样的日子即将结束。因为全班只有我旁边的座位是空的,很显然,郑正正很快将作为我的同位和我一起。

    “周学而同学,郑正正同学以后就是你的同桌了,希望你俩互相学习,一起进步。”

    看着走过来的吴老师,即使我有些不情愿,即使我知道自由的日子即将过去,但学校里,老师最大。我只有用侵略性的眼光扫向吴老师身后那个叫郑正正的同学,对上他有些慌乱却依然清澈的眼神,在我咄咄逼人的眼光下,他的眼神在躲闪退缩。

    “好吧,欢迎你。”或许,最后是女孩子心中的那抹善良占了主动。连我自己都听出了这句欢迎里带着的那丝勉强。

    我把右侧桌面上散乱的东西拨拉到属于我的这一面,却故意把放在右侧桌洞里的书本仍然留在里面。

    “喏,那是你的位子!”

    我看出了郑正正的无奈,坐在现在已经属于他的座位上,他把书包里的语文课本拿出来放在桌面上,然后把书包摆到桌洞下的地面上,因为属于他一侧的桌洞仍然被我的书侵占着。

    心里带着得逞后的愉悦,我用手指把那道三八线重新重重的标了一下,“看清楚了,不准越线,否则。。。。。。”

    我用右手做了一个开枪的动作,嘴里没有发声,但口形出卖了那道尖锐的枪响声。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周学而,山东省鲁南县县城一所小学一年级女生,因为我的性子里有女汉子的外在,并且因为本女生学习好,读书多,还是教师子女,所以班里敢同我一位的男孩都被我虐得不敢做我同桌了,恰好班里按排位应该总体空一人,老班索性让我独占一桌,而我也自得其乐于这种优待和独特许久了。今天我的一人一桌一江山的好日子被终止了,而终止这种局面的就是这位郑正正同学——我的新同桌。

    重新仔细打量一下这位新同桌,我的眼不禁眯了起来,他竟然穿了一件面包服,要知道面包服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才刚刚开始出现,一般在大城市里才会有,在我们这个小城市里有一件面包服,就是现在的高中生背lv的包包那种概念。我眼睛迅速扫向他的脚上,不出所料,他果然穿一双白色的回力鞋,并且还不是崭新的那种,但绝对干净,说明人家并不是专门为上学而买的新鞋。我马上给郑正正同学身上打上了资产阶级的标签。

    我的父母都是老师,算是那个年代吃国库粮的一代,所以我自小就有一种优越感,在我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比我大十岁,现在已经上高中了,在家里我自小就是被宠惯的那一个,爸妈常挂在嘴边的“小棉袄”说的就是我,哥哥身后的“小跟班”说的也是我。并且因为我自小聪颖,又喜欢读书,故上学以后,每次都是年级第一,因为在家老小又是一个女孩子,所以我穿得也是班里最好的,但面包服离我太遥远了,貌似离这个小城市也很远。我自己倒是有一双白色的回力鞋,但只有在上体育课或有班级活动时才会拿出来穿上,平时就是穿母亲做的布鞋。可是,看起来回力鞋只是这位郑同学的日常装备,爱憎分明立场坚定的自己对这种阶级差别立马产生了深深的敌意。

    “学而,郑正正同学一年级上学期没上,这次是直接插的班,希望你能帮他补一补,让他尽快跟上我们的节奏。”头顶传来吴老师的声音。

    此时的我重新感觉到自己的高大在强力回归,刚被面包服和回力鞋震撼后的心灵迅速的恢复平静。我用力拍拍郑正正的肩膀,差点把他拍倒。

    “没问题,以后有什么不会的就问我,学姐帮你!”我大大咧咧的说。

    “谢谢你,周学而学姐。”郑正正的普通话很标准,有股京味,跟我从收音机里听的播音员的声音很相似。郑正正很绅士的表示了感谢,我的虚荣心暂时得到了满足,也不再执意于那身面包服和那双回力鞋对我的冲击。

    执学霸者得天下,这个班仍然是我的天下,我想。

    在那个年代,学霸的地位还是很崇高的,财富同知识相比,知识的地位理所应当是排在首位的。

    这就是我和郑正正的第一次见面,理论上是结怨且和平的,结怨是因为他的到来结束了我的大神生涯和他那身豪门级的装备,和平是因为我的学霸地位在他身上得到彰显,并未被捍动,我仍然是班内的一姐,也会是年级的一姐。

    恶补一下八十年代初的知识。

    1、面包服: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开始流行羽绒服,当时面料档次和加工水平都不高,款式也比较单调,含绒率低,为加强保暖性,只有将内容物的填充量加大,故外观臃肿,所以最初的羽绒服也被称为面包服,因为这种衣服的样子真的像一节节的面包组成。其实面包服就是羽绒服的前身,因样子而得名。最早从北京上海出现,慢慢的才流向小城市和乡村。

    2、回力鞋:

    借用王朔的一段话来描述“回力”之俏:“‘文革’时社会秩序大乱,回力鞋和军帽一样是小流氓抢劫的主要目标。经常看到某帅哥穿着‘回力’神气地出去了,回来光着脚,鞋让人扒了。”穿“回力”固然可以抖“俏”,但和戴军帽一样,危险系数也跟着陡增,从某种意义上说,“回力”是一款能让孩子的神气感和恐惧感同时迸发的球鞋。

    回力是中国最早的时尚胶底鞋品牌。在20世纪70年代,回力鞋几乎就是运动休闲鞋类的唯一象征;相比解放鞋而言,它简洁鲜明的设计在那个时代显得卓尔不凡。到80年代时,拥有一双回力鞋在青少年中已经是相当牛的潮人标志。类似于现在流行的阿迪和耐克,而回力鞋在当时是这两种鞋子的高配版。

    回力鞋是当时球鞋中真正的“大哥大”,一种高腰的篮球鞋,底子很厚,有两三公分,内侧有个半月型的红色标志,内踝骨位置有一块纪念章大小的白色圆形皮子,是一个作健美状的**男子压模图案。回力鞋大概十多块钱一双,一旦蹬在脚上,穿什么衣服都无所谓,单凭这双鞋,就能“拔”起“份”来。“回力”也分蓝白两种颜色。白回力尤其扎眼。据说还有一种黑色回力,则很罕见。不少中学生刻苦练篮球,因为只要能打进校队,“回力”就有盼头了,因为这是央求家长给买回力鞋的最佳借口。

    那时穿白色回力鞋的童鞋们,刷完鞋要小心的用卫生纸贴在湿的鞋上放在太阳下晒或阴干,为了颜色更白要刷上鞋粉或者偷老师的白色粉笔一点一点的涂,这都是那个年代最美好的回忆。

    那时候盗版的回力鞋相当多,穿正版鞋的同学更有自豪感。水货在15块左右,而行货大约要36块。36元是个什么概念?大概在八十年代初期是一个老师半个月的工资。当然现在人们对回力鞋的印象已经跟农民工阶层联系在一起,因为它便宜、耐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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