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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战告捷,战报送回帝都,举朝振奋,户部加紧筹措军资,总兵韩少华不日就能启程杀往前线。沈毓趁机提出,让崇飞虎迅速收回失地。
皇帝犹豫了一下,摇头道:“不妥,崇飞虎只带了两个卫所的兵力,能够守住边境已属不宜,现在让他收复失地,无异于自寻死路。”
沈毓却一力劝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就该趁着大获全胜收复失地,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就会多些波折,反而不美!”
他是文臣之首,看到沈毓出此言论,文官纷纷进言,请皇帝趁机收复失地。皇帝好大喜功,耳根子松动,三言两语就被这些文官说动,竟然派兵部萧军带着圣旨出发,责令崇飞虎迅速收复被占领的土地。
韩少华情知此旨一出,就会变成崇飞虎的催命符,屡次进言,均被沈毓驳了回来,他是武官,口才不济,急得面红耳赤,也没能说动皇帝。
沈毓见自己的计划成功,愈加得意,旁敲侧击说起了军权不能旁落,容易引人觊觎。那些文官领会了他的意思,顿时又涌了上来,大谈前朝武将专权谋逆之事。
一番说辞之后,皇帝连连点头,比起暴乱和外敌,他更害怕有人谋反。他本来任命御史魏都为监军,现在突然觉得魏都位小职卑,难以弹压韩少华及崇飞虎一干悍将,需要派一个手腕更硬对他更加忠诚之人前去。
皇帝在朝臣中扫了一圈,目光锁定在简亲王身上,简亲王无意于朝政,性子寡淡,唯一的把柄就抓在自己手中,是监督韩少华的最佳人选。他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开口道:
“众卿所言甚是,朕以为,简亲王德高望重,跟着总兵一起率军出发最为稳妥,不知皇弟意下如何?可愿意为朕分忧?”
简亲王正容答道:“一切但凭皇上安排!”
简亲王答应得太痛快,皇帝倒愣了一瞬,随即大喜,颁旨任命简亲王为监军。
简亲王很敬业,刚一上任,就亲自坐镇户部,在他的监督下,钱粮很快就位,大军出发。
兵部萧军早就轻车简从离开,他本来就跟崇飞虎有仇,现在圣旨在手,自然要抓紧时间拿捏崇飞虎一番。
崇飞虎出身于国公府,自小就被灌输了精忠报国的思想,对于朝堂上的那些鬼蜮伎俩,他不是不清楚,就是不愿意多想。在打退了北元前锋之后,他没有冒进,而是在黑山隘口扎营。
黑山紧连着阴山,以山体由黑石构成而闻名,在北元军已经越过了阴山的情况下,黑山就成了一道阻挡外敌的屏障。
黑山绵长不次于阴山,虽然可以绕行,却很耗费时间,北元军急于进攻,肯定不会绕行,而是会选择强攻。所以守住了黑山隘口的崇飞虎,立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不败之地。
崇飞虎扎营很有讲究,他不惜耗费人工,沿着营盘仔细的修建了壕沟等防御设施,做好了应对敌人冲营的准备。
在修建营盘的这段时间里,罗思雨带着几位医生救治了大量伤员。本来很多只能等死的伤患,在罗思雨的妙手回春之下,竟然有了生机。
大量的体力劳动,使得罗思雨纤弱的身体更加单薄,崇飞虎看在眼中疼在心中。
黑山上有野味,崇飞虎在备战之余,亲自去打了两只山鸡,命人细细的炖了,准备让罗思雨补一补身子。
罗思雨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才回营帐,为了减少与崇飞虎接触,她跟医生们在一起吃饭,都是军中普通士卒吃的东西,粗糙难以下咽。她全无胃口,每次都是强迫自己吃一些,免得身体支撑不住。
今天她依然如此,嚼了半个玉米面的窝窝头,只觉得喉咙被刮得生疼。肚子依旧很饿,却再也吃不下东西,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救治伤患。
崇飞虎等了很久,罗思雨也没有回大帐,桌上的汤和肉早都凉透了。亲兵在一旁欲言又止,崇飞虎思前想后,终于下了决心,命亲兵热了食物,给罗思雨送去。
这就是在全体官兵面前不加掩饰的献殷勤了,崇飞虎心疼罗思雨,也顾不得别人会怎么想。亲兵走后,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帐内走来走去。
过了很久,亲兵才回来,他手中依旧领着食盒,犹犹豫豫的说道:“将军,找罗女医看病的人很多,小的一直等到人散尽,罗女医说她不吃东西,今夜也不回来大帐休息,就在医疗帐篷凑合一夜。”
只听啪的一声,崇飞虎一掌拍在案上,将桌案拍成了两段。他将罗思雨留在中军休息,并非单单为了亲近她,而是害怕她宿疾发作。没想到一番苦心经营,反而让罗思雨防贼似的防着自己。
那些温柔缱绻,柔情蜜意的日子已经远去,现在留下的只有无尽的厌恶与猜疑,崇飞虎颓然不语,大错已经酿成,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是夜,他趁着巡视军营,偷偷的走到医疗帐篷。只见门口东倒西歪躺着几个伤兵,见到人来,都警惕的起身询问。
原来这些人都是罗思雨的病患,罗思雨治好了他们的伤,这些人自愿为她守夜。崇飞虎心有所感,安抚一下众人,这才走到账门口,轻轻掀起门帘一角,罗思雨蜷缩在角落里,身上裹着棉被,看起来小小的一团,乖巧惹人怜爱。
崇飞虎默默看了很久才离开。
大周军刚刚扎好了营盘,就迎来了北元人疯狂的进攻。这一次是大汗沙郎亲自带队,为兄弟石郎复仇来了。
打头阵的北元兵从山谷急冲而过,迎击他们的是滚木石,几乎将山谷堵死。沙郎在黑山隘口的另一端暴跳如雷,他这才明白,崇飞虎为什么不乘胜追击,而是死守住黑山隘口,只要扼住这条通道,北元军就休想侵入大周。
两军隔着黑山对峙,就在此时,朝廷的钦差萧军赶到,他宣布了皇帝的旨意,责令崇飞虎迅速收复失地。
凡是听到这条旨意的军官,全部露出愤怒的表情,皇帝明显是不懂军事,竟然下了这样的命令,这不是在为大周收复失地,这是在催着大周军去送死。
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崇飞虎沉默了半晌,并没有接旨,而是说道:“末将不能接旨,眼下不是收复失地的时候,而是要坚守门户,等到北元军疲惫后撤之时,再行追击!”
萧军大怒,指着崇飞虎斥责道:“你这是要抗旨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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