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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铁的新家,洞房里。
红烛点燃在窗台上。
按乡间风俗,自新娘子过门的那一刻,洞房里就要点起蜡烛来;当一支快要燃烧完,就要尽快续上一支新的(为节约起见,也可用油灯代替),让洞房里保持光亮不断,直至新婚之夜结束。否则不吉利。
洞房里,突出的就是一个“新”字——无论是床铺被褥、家具,或是贴了花纸的墙壁和白纸裱糊、彩色剪纸装饰的棚顶,还是新郎新娘的衣装,这些无一不是新崭崭的。而那用一张大红纸从外面封起来的窗户,阳光从外面映进来,更使得整个房间里红彤彤一派,显得吉庆。
然而,洞房里的气氛却显得有点怪异;也许是时到中午,原本来看新媳妇凑热闹的妇女儿童都回家吃饭去了,此时并没有什么人进出,显得冷冷清清。而那坐在床沿上的一对新人的表现,也让气氛更显得沉闷——围着红头巾的辫子一直就是低了头坐在床沿上端黯然神伤。那坐在下端的姚铁,则是大弓着腰身,不停地抽着烟,还不时拧动一下屁股,朝辫子斜楞一下眼睛,表现得气闷心烦,一肚子疙瘩、、、、、、
是啊,他怎么可能心里爽快呢?虽然他对自己能娶上辫子这么一个相貌漂亮的媳妇相当满意——前些时去岳家送定亲礼时他见过,但令他不满意的地方还多着。就说今天吧。为了娶这个亲,他自己天不亮就起来忙活,而家里人——就算是妹妹姚玲对他的婚事不理不睬,耍点态度,那也还算有情可原。可弟弟小江竟也不知跑到哪里躲着去了,从昨天起就一直没在家里照个面!
这些本来就已经够让他生气的了,一当再想到前几天二姑他们来给他送礼贺喜——“送大饭”时,对他隐约表现出的那种不无冷淡的神情,也让他一寻思起来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觉得任何人都对他另眼看待,看着他不是个东西,认为他是一个冷酷无情的自私之人——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理解他的心!
这些还不算,当辫子过了门来,他见辫子老就是擦眼抹泪地不欢气,他心里由不得就更加生起了恼火,心里话:
你来跟我成亲,那是我用妹妹转亲转来的,我并不欠你、不该你什么,更没有招惹你,你心里纵有多少什么不高兴不满意,那是你跟别人的事,与我无关,你犯不上跟我来耍这种态度!
因此,他那原本就闷气憋堵的心里一看到辫子那个样子,更是火刺刺地想冒火——也把心里所有的恼火一下子都汇聚到了辫子这里。乃至到了新娘新郎一块吃“子孙饺子”,一般说来,都是新娘并不吃,只是新郎吃一点,留下几个扔到婚床后头就行了。可他呢压根就不知道这情况,一时也没谁及时跟他说明。
这不,当时他见辫子推辞不吃,一赌气,二话没说就把那原本就不多的几个饺子一顿两口就吃了个光!到等有人想提醒他留下几个扔到床后头去,他这里早已是只剩下空碗一个了!
乡间里有句趣话:洞房花烛盼天黑。事实上,对于任何一个初涉婚姻这座围城的新娘新郎而言,无论你是怀着激动、盼望的心情,还是抱着害怕、抗拒的心理,天到该黑的时候,它自然就会黑了下来。
入夜以后,除开来过几个看新媳妇、要喜糖吃的抱孩子的妇女,并没有年龄相仿的年轻人来闹洞房。
不过,这事细一想倒也不奇怪;姚铁本就是内向、从小不大合群的个性,加之他从少年时候就整天跟父亲去赶集做铁匠生意,少有与同龄人接触交往的时间和机会,实在难说他能结交下啥要好的朋友,因而没人来给他闹洞房也就是很自然的事情。
但即便如此,他一时也不能就早早关了门睡觉——他要等二婶和二婶家最小的女儿秀子来完成今天最后一个节目:送墩子和送尿盆。
当听得院门响动,姚铁知道是二婶家娘儿两个来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二婶和她十八九岁的小女儿秀子出现在了洞房里。
稍加寒暄后,二婶便把随身带来的一个木墩放到床底下去,并随嘴念叨着“婶子送墩子,来年抱孙子”。之后,二婶让秀子把带来的尿盆放到床前的地上。秀子遵照着去做,但只是不好意思地嗤嗤笑着,并不去说她此时该说的那两句话,二婶只得替她说出来——“小姑子送尿盆,来年抱上侄”。接着二婶看着贴在墙上的胖娃娃的画子,随嘴说着“今年贴在墙上,明年躺在床上”之类的一些吉利话、、、、、。
最后,二婶还叮嘱姚铁辫子注意及时换蜡烛——不要让洞房里断了亮光;还嘱咐他们夜里小解时就用屋里的尿盆,不必出去解决。实在要是去茅房,哪也得用衣服把头蒙好,记得千万别去抬头看星星望月亮的,那样不吉利。
一切安排停当,二婶没有多作停留便和秀子告辞走了。姚铁跟着去关了院门。
当姚铁返回洞房, 只见辫子已把被褥铺陈好了——按乡里的风俗习惯,人们睡觉都是打同腿——分开两头睡,所以辫子在铺陈被褥时,把枕头在床铺上下两端各放置一个。
対于此时此刻的姚铁来说,尽管白日里心中有着这样那样的不快,可毕竟接下来的事项是夫妻两个人的第一次同床共眠;对于一个心理、生理正常的人来说,其他的一切此时都可以暂置脑后,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才是最令人关注和激动的。
因此,当他走回屋里,看到铺陈好的被褥,他的心脏由不得也就激荡起来,
同时,一种欲望和冲动在心间也越来越强烈地显现出来。他看了一眼又在床沿那儿坐下的辫子,似乎并没有马上就上床睡觉的意思。但他并没说啥,只是闷声不响地走到床铺下端,自己脱了衣服钻进被窝去。
辫子一时仍然坐在床沿上没动,但过了一会,姚铁在被窝里的几次不停地翻身让她意识到了什么,她这才鼓足勇气,决定脱衣上床去。尽管她羞涩窘促地厉害,心跳发慌得要命,动手脱衣服时,两手都不由得有些哆嗦、、、、、、
当辫子好不容易脱掉外衣,躺在了被窝里,大气还没敢喘,神志都紧张得有点发晕的感觉。就在这当儿,另一头的姚铁便用一个坚决的动作起了身,爬到了辫子这头,一把掀开被角,在辫子身边就躺了下来。这让辫子一下羞怯紧张得屏住呼吸,不敢喘气,还赶紧咬紧牙关闭了眼睛,那眼皮却是禁不住蝉羽拂风一般地颤动、、、、、、
当她迷迷糊糊意识到姚铁要把她的内裤脱掉 ,她突然下意识地一激灵,用手一把抓住内裤,嘴里颤抖地说道:
“别、别、、、、、、”
姚铁一愣,手一停,不解地:
“怎么?”
“我、我身上还没干净,、、、、、、”
不等辫子说完话,姚铁不知是没听懂辫子的话,还是故意不去理会,反正他没搭什么话,只是动作有力地一把将辫子抓住裤头的手扯开,随之不管不顾地自行其是、、、、、、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窗台上,那无人理睬的蜡烛眼见得燃烧殆尽。当火苗萎缩成了奄奄一息、豆粒般大小的微弱光点,稍稍的一丝风吹气动便让它归于了熄灭,黑暗随即充满了洞房之夜、、、、、、
按乡里风俗,“新妇三天不下厨”——新婚的头三天,一对新人都是在新房里吃饭,一日三餐由家里人给送过来。如果家中有弟弟妹妹的,这件事情通常都是由他们来做。
此种风俗,它最初的本意,是害怕新娘身上带有秽物煞气,为了消灾,只有不让她接触任何东西,所以这才有了送饭一说。
但是,随着社会和时代的变迁,这一歧视妇女的风俗的内涵竟就逐渐变了味道,成了婚后新人的一种享受的待遇。
对姚铁来说,尽管它有弟弟,也有妹妹,可弟弟小江跟他玩起了失踪,妹妹姚玲一直跟他耍别扭——始终不能原谅他下狠手打了弟弟小江,加之那次扭伤了脚,到今还没好利索,这不,给他和辫子送饭的差事便落在了二婶家的秀子身上。
新房的外间屋里。
当地上安放着新饭桌。秀子正将一个托盘里的食物——几个馒头和几样菜往桌上摆。
里间的门帘子掀动,姚铁板着脸色从里面出来。
秀子招呼道:
“大哥,快跟俺嫂子来吃饭吧,要不饭菜一会就凉了。我先回去,等一会我再来收拾桌子。”
姚铁闷声闷气地应了一下。看着秀子走了出去,他便在桌前坐了下来,扭脸朝里间门帘那儿看了一眼——想等辫子出来。
辫子迟迟未露面。
姚铁禁不住心头起火,“呼”地站起身,奔向里间去。
当他一掀门帘,一步跨进里间,冲着泪眼红肿、低着头坐在床沿那儿掐捏手指头的辫子便气恼地:
“你还早啊?你到底吃不吃?”
辫子吃惊似的抬眼看看姚铁,怯意地:
“我、我说过了不想吃,你就自己吃吧。”
姚铁显然愠怒了,不由自主地发起了脾气,开口道:
“你、、、、、、你不吃也给我出来陪着!你到底想闹什么别扭?老就哭天抹泪的,你是屈死鬼托生的?我可跟你敲明白:你少在我面前弄这个样!我不欠你的,也不该你的,给我做老婆,你是应该的!知道吗你?还坐着!不吃也给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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