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潋滟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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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的y城,气候最是怡人,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正好。

    傍晚时分,阙北离矮身靠在离海岛不远处的几块礁石边上,小心地隐藏着自己不被发现。湿透的长发如黑色的海藻般蜷在脸颊与脖颈处,还在不断地向下滴着水。光影朦胧间,她向岸边注视的双目犹如暗夜的宝石,璀璨发亮,泛着清冽疏绝的光。不一会儿便望见七八个人拿着手电筒步履急促地从岛边经过,口中呼喊的是她的名字。

    待那群人走远,她才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刚刚因为溺水而引发的巨大不适感通通涌了上来,她伸手抚上快速跳动的心脏,大口地喘着气。气温开始下降,周围变得有些冷,倒让她的意识越来越清醒。她看了看表,这时刚好七点四十二分,果然。

    这天学校文学社里有活动,需要在一个孤岛上生存整两天。平时社里的人只没事办个活动,写点文章什么的,书生病晚期,生活及动手能力都太差,社长林安破天荒安排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野外活动,还不允许成员请假。好在y市东面沿海,离海四五千米远的地方就有一座小岛,岛上林木葱茏,但面积有限,还不至于有大型野兽一类的东西,所以总体来说比较安全。于是社里十二个人乘三艘租来的小艇就义无反顾地出发了。蓝天白云,轻风暖阳,大家到达之后都很高兴,下午时社长要求大家分散,各自去找食物或者自己玩,晚上八点半准时在小艇处集合生起篝火。

    三点多分时,阙北离独自到了一处高地,她喜欢高处的风,吹在人脸上很清爽舒服。这是一片半环形的地貌,唯一与周围不同的是,它周围植被较少,且从高空望十分像一个月牙的形状,下方水很深,波光耀动,都被盛在月牙里。阙北离想,这里倒真可以称得上是拥抱着太阳的月亮了,还是绿色的月亮。不禁想笑。

    四点左右,刚听到有脚步声靠近,阙北离还没来得及转过身便被一把推进水中。她记得很清楚,有人将她推了下去。

    从水中出来后,她一直在礁石后面等。各人员八点半集合,按这个社里人的性子,只会晚到不会早到。可是现在离集合还差四十多分钟呢,已经有那么多人焦急在找她了。那就是说,有人知道她失踪了,不会回来的那种失踪。社里知道她不会游泳的不多,推她下去的肯定算一个,待会儿只要排除一下,再打听下谁最先跟大家提自己不见了的,人应该就确认了。

    阙北离不禁苦笑,这种时候了自己竟然还能这么认真地考虑这些,真是够了。从小她便是那种思路很清晰的人,能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该做什么。很多人跟她说过她很聪明,可她知道,有时候活着,越明白,越难过。刚刚,差点就死了呢。猝然入水,粗粝苦涩的液体直灌进肺里,一切感知仿佛都被切断了,全世界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时间瞬间被拉长了,多一分一秒都像在撕裂灵魂。就在她快要沉下去时,模糊间好像有一双手从背后托住了她的两臂,硬生生将她拉了上去。

    “疯了吧,”她猛地摇摇头驱赶掉那些奇怪的念头。站起身用手指梳理了头发,然后将白色的纹绣衬衫裙整理干净,望了望远处,倏尔眉眼含笑,镇静地朝集合地点迈步走去,犹如刚刚的一切从未发生。

    过去后与众人一番解释,说自己困了随意找一处睡了会儿,大家方才放下心来。将火点着,围坐着说自己一下午发生的趣事。只有一个人,她在看到阙北离好好回来的一刹那,失望几乎掩盖不住。她虽站在后面,表情转瞬即逝,可阙北离怎会发现不了。

    第二日回到学校,阙北离便辞去了编辑部的职位,这里并不适合她。退个社而已,对她而言,实在是没什么所谓的事情。而林安听说她要走有些慌乱,还以为是昨天的活动她不开心了,忙挽留她。

    这个社里阙北离的文笔是最好的,平时学校报纸缺稿件时,所有的文章都是她完成的。这个女孩很特别,她很美,柔顺的黑色长发闲闲地散在肩上,眼睛亮而清澈,如同蓄了一湖深深的水,当你看她的时候,那水是活的,潋滟翻涌。她的脸上时常挂着疏离的笑,云淡风轻。她平时话很少,但林安知道,自己认识的人里有思想的不多,她是其中一个。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林安很早就喜欢她。怕她拒绝甚至都不敢告诉她。只希望能离她近一点,时常看见她,便心满意足,可是,她要走了。

    阙北离想笑。“我只是不在社里了而已,你怎么这么大反应,好像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一样。”

    “我以后能经常去找你吗?”林安问。想了想不对,忙改口,“我是说,那些文章,他们弄不好怎么办。”

    望着他将近一米八的个子,促狭有些发红的脸,阙北离怔了怔,突然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好像很早以前就发生过一样,记忆仿佛从当中断了一截,有些头疼。她认真道,“可以的,你可以过来找我。”

    林安小心地回道,“你不会又拿鬼故事充数吧?”林安是不会忘记,当初报纸被学校批评,领导说,报纸太过死板,不够有意思,阙北离一向不喜受太多管束,于是就写了一篇荡气回肠的鬼故事,写的十分有意思,吓到很多人。当然,后来他也被领导叫去喝了好几次茶,至今心有余悸。

    阙北离难得地笑了,好像整个教室都被照亮了一般。“看心情喽。”说罢拿起手机转身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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