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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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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霓裳旧衣,演当年断肠戏。绫罗不散,问故人可闻笛?

    男子一身红衣,墨发低绾,晏晏笑道:“你来了。”男子道,“我在找你。”

    只觉得那声音异常温柔,阙北离努力想看清他的样子,越朝他靠近,他的脸就越模糊地厉害,像是氤氲在一团水汽中。

    你有没有梦到过一个人,他就在你的身边,离你那么近,你甚至伸手就能摸到他,他陪你一起走,一起经历光怪陆离的梦。他笑起来温暖干净,他会告诉你,“别怕,我在这里。”而只要梦一醒,你甚至都记不起他的眼睛。

    阙北离用手撑着慢慢从床上坐起来,迷茫地望着前方的挂画,素净的睡衣裹在身上,愈发显得人影单薄。她伸手蹭了下脸,手上是湿的。

    “我到底忘了什么?”她自言自语道。深蹙起眉,眼泪一滴滴向下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就是抑制不住地想哭。

    这天阙北离去一个办公室帮带她中国古代史的教授整理一些资料,结果在实验楼后的小道上碰见了段依依。路很窄,必须要一方退让另一方才能通过,当初学校设计这条路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想的。段依依看到阙北离后惊了一下,忙低下头,下意识侧身让阙北离先过。阙北离神色如常,信步走到她身边,却未着急过去,而是淡淡地望着她。段依依冷汗几乎出来了,她依然未动分毫。明明看着这个女孩手无缚鸡之力,段依依却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压力,让人毛骨悚然。

    “我有一个檀木的手串,在岛上是不是落你那儿了?”阙北离轻轻说。满不在乎的语气,好像在问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

    “没有。”段依依将头转向一边不看她。

    “怎么会没有呢?我都看见了呢。”阙北离挡在路中间,就没打算让她过去。

    “你看见什么了?你当时一直在月牙石那边我怎么会见到你的手串!”段依依瞪大了眼睛,生生退后了两步。惊觉失言。

    “哦?”阙北离扬了扬嘴角,再朝她靠近,“依依,你好大的胆子啊。”

    段依依不住地摇头,“不,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说罢惊慌着转身往回跑去。

    这时缓缓地有风吹过,道旁的贴梗海棠花簌簌地飘落,艳红的色彩妖娆了一地容光,正衬得阙北离犹如古卷里走出的美人一般,丽质如斯。

    到办公室以后,王讲授高兴地跟她打招呼。教了这么多学生,阙北离是最懂事的一个。没事的时候,会常过来陪自己这个老头聊聊天,帮自己整理些文件什么的,这几年自己倒是省了许多事。而且这个姑娘对于历史似乎有一种敏锐的洞察力,总能发现一些细微的东西,王教授也很乐于将自己知道的东西跟她说。

    “教授?”阙北离好奇地问,“你这怎么那么多关于新月岛的调查文件呀。”

    王教授看到她手中一叠资料,上面还有很多修改和注解,全部是关于新月岛的现状,地理环境,植被水平,温差,湿度,生活指数等都被标的很详细。

    “虽然前几日你们到过那座岛,但有些事情你们可能不了解。”王教授说起这件事明显来了精神,“两天前我接到上面一个研究所的电话,说是这段时间他们的雷达在新月岛附近海域检测到一个不明物体,这个物体就在海面上飘着,时隐时现,大约长三米,宽一米,呈黑色。原以为是一个已死亡的大型海洋生物尸体,但近期发现并非如此,那好像是艘船,又不像船,因为它是封闭的,他们觉得有可能是棺材。”讲完这些,王教授长舒了一口气,喝了些茶又继续道,“他们大概能拿下这个东西,想请我一起参与研究,而且正好我也有一些基本的考古经验。”

    阙北离挑了挑眉,对这件事也很感兴趣。“你们怎么能确定它就是古物呢?”

    “直觉。”王教授回答很干脆。“咱们城市附近以前就存有很多繁荣的古城,后来都是因为大水被毁的,虽然时至今日已沧海桑田,但是因为某些海洋运动将一些东西从底下翻出来,也并非不可能。”

    “教授,”阙北离笑的很灿烂,“我觉得您需要一个助手。”

    “哈哈哈,”王教授本就是个爽朗的人,当际一拍桌子,“准了!”

    又是那个红衣男子,他手执玉质长笛,横在唇边轻轻吹着,乐声里是满满的惆怅,悲凉婉转,缠绵悱恻。

    他斜倚在一座旧桥上,抬眸,浅浅地笑,那笑容是盛绽的春花,能让整片风景都沦为衬托。画面渐渐又变得模糊,只有他翻飞的红衣愈发清晰,直到化成天边的残阳血色。

    男子说,“扶儿,你要等我。”

    你要等我。

    接着就有断断续续的吟唱声传过来,霎时间天地一片平和宁静。前方雾气弥漫,但还是能看到一泽巨大的莲花池,池上舟楫并立,舟上立有人影,整个池面雾气缭绕,显得那船像是行在云中。歌声唱到,“君子荡舟,莲开徐又。蒹葭鹢首,羽杯传卿。”阙北离听得很清楚,字句凄凉,哀怨如斯。

    阙北离再一次从梦中惊醒。

    与此同时,四月的天气,新月岛那边却还是起了雾。月下的海面,美得让人窒息。有一天所有声音消失了,全世界一片寂静,你的耳朵失去用处沦为摆设,你忘记所有声音该有的音调音色,你心中最容易想起的,一定是海浪声。那是激荡在灵魂里的声音,可以洗涤人性,为你带来直达人最深处的安心与宁静。人类最先开始是生活在海里的,古代文明最繁盛之地也是在临海临河处。我们与水,不可分离。

    东南处,一个黑色的物体静静地从水中冒出,散发着幽幽的玄光。

    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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