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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还是走了，茫然地转身，走远。
阙北离望着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竟然觉得轻松，早点让她了解自己，也许是好的吧，作为你的朋友，我以鲜血为代价剥开内心阴影，这样算不算坦诚？
“他，你打算怎么办？”林安还躺在地上，司凰看向他的神情，满是厌恶。
“不知道，”阙北离摇头，随后她也望向林安那里，看见他并不好受，俯在那儿艰难地呼吸着。“这样吧，”她道，“我问你几句话，我说对了，你就点一下头，说错了，你也不必回答或者纠正，然后我放你走。”
“好，”林安答，思考片刻，他发现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答应，他已经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了。
“你是和段依依一起来的？”
林安怔了一下，没有动。
阙北离靠近了些，直视他的眼睛，“你最好不要想着骗我，我知道你知道的，你却未必知道我知道多少，所以每个问题希望你慎重考虑，你没有第二次机会。”
面对阙北离的视线，他觉得自己无所遁形，她的目光那样的冷，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像一个捕食者在看待它的猎物一般，那样的情况，是不需要怜悯的。她好像什么都知道…
“是，”林安答，同时重重地点头。
“很好，”阙北离道，“下一个问题，之前青姨掳走无双，是你和段依依在帮忙？”她的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枪身，发出淡淡的声响，犹如毒蛇吐信，他直听到了心里，背上一片发凉。
再一次点头。这时林安想说些其他的，可他发现现在自己除了点头，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她说的确实是对的，是自己跟段依依两人亲手将无双交给青姨的，他无从辩解。
“刚刚在晚会上，那个小女孩是青姨弄出来的？她现在去了哪里？”阙北离又问。
“什么小女孩？”林安猛地抬起头，一脸疑惑道，“我不知道有什么小女孩，那和我们没关系，青姨只准备了六牲祭。”
阙北离看向司凰，司凰朝她点头，林安并没有说谎。
“那，无双在青姨家的那几天，差点被害死，段季雪知不知道？”
林安再次紧张起来，她不问段季秋与无双那件事的关系，不问段季秋和段季雪两人与段依依的关系，偏偏问了这样一个问题，问一个长期卧床的病人跟她女儿的问题。自己若回答，等于把前面那几个问题都答了，那她从这个问题中所能得到的线索，将远远大于今晚她所问的所有问题的相加。
“你若实在不想回答我也不会勉强，”阙北离道，“不过从你刚刚的犹豫中，我大概也知道了些什么。”
林安深深地低下了头，原来，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啊，可笑…阴谋算计了那么久。“阙北离，你会有报应的。”
“好啊，”她笑，“我等着。”月光倾泻，映在她身上，为她披了一层朦胧的光，仔细看去，竟微微带了丝血色，那样的妖冶张扬。
“先想想你自己的报应吧，”司凰道，“你在此处待一个晚上，药效会自动解除，到时你可以随意去哪里，若是你运气不好，碰到什么夜间觅食的兽类的话，那也是你的命。我跟阿离今天赌的够多了，不如，你也赌这一次，看看上天可会眷顾你？”
“还有，”阙北离望了望那边已经僵了的青姨，“她就留给你了，毕竟你们比较熟，将她交给你我还是放心的，你要早些处理才是，久了被别人看到这个样子，对你就不好了。”她拔下刀递给司凰，“我们走吧。”
“你，你们！”
山脚边的晚会还在举行着，一片地方无论多惆怅，永远有一部分是热闹着的，无关悲喜，无关大局。直到听不见林安的叫嚷声，他们两人才稍微走慢了些。
“初看倒像是个儒雅模样，没想到，这样没风度。”司凰轻叹一声，微不可闻。
“也幸好他是个想的少的，”阙北离道，“否则今天输的，就是我们了。”
“是啊，幸好。”
“走，我们去那边。”说罢她主动拉起司凰的袖口，往山下亮光处奔去。
她跑得很快，发丝纠缠在风中，如同流动的墨，如同冰凉的丝，裙上的花似乎都绽开来，一簇簇一丛丛，幽香暗沉内敛。
街上有很多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酒家，木质结构的房屋，挂着各种复古装饰，就连盛酒的器具，也都是各色粗瓷坛罐，偶然碰撞，犹如击缶，竟作刀兵之曲。门旁大红的灯笼火光腾腾，过往路人每每经过，脸上都会被映出一抹醉人的艳色。常有人叫嚣而入，扶壁而出，饮至醺然，勉强能行，定要大呼一声“好酒！”细扇铺开在手，不谢风流。这悠悠大江豪爽人情，配上二三雅事，也自可称得上几分旖旎。
望着阙北离拎着几个坛子从第一楼出来，司凰微皱了眉。“为什么要喝酒？”
“现在又不能回家，总要找些事情做吧。”阙北离笑，“岭南的和酒，味道还不错，走吧。”
寻一处僻静位置，有平整的大块石台，高约两米，阙北离很容易便从周围上去，坐到边沿干净的地方，将腿垂下。她将其中一坛启开，递给司凰，“可否与我同饮？”
“自然。”他伸手接下，坐在她身旁。
酒入愁肠，强似无味。
“其实我很高兴，”阙北离道，“那么长时间了，你还在我身边。”
“阿离，会上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逢场作戏，你不要当真，我没有任何那种意思。”
她笑，“我明白的，你若是真的那样想，我和林安在那里，你是不会再回去的。不过，”她道，“其实我当时真的很怕呢，怕你忽然就不来了，到时候，我可能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望着她笑得如此苦涩，司凰顿时觉得心酸不已。
“归云一去无踪迹，何处是前期？狎兴生疏，酒徒萧索，不似少年时。”她轻声道，微侧过身，斜倚在司凰肩上。
“早知如此，何必那么早跟她说呢？”他知道，无双离开，一定会对她有所打击。她，其实也是在乎的吧？
“她迟早都会知道的，早些好。”她仰起头道，“这就是真实我不是吗？延生，这就是真实的我，我不仅是告诉她，也是告诉你，我就是这样的人，其实你现在要想离开，还来得及，真的，我不拦你。”
司凰怔了怔，眼里有悲哀闪过，却不知如何让她明白。他蓦然低首，吻在她唇上，将她下句要说的话封在了口中，手臂顺势揽过她的腰，又将她往自己怀中拉近了些，随即贴在她耳边沉声道，“阙北离，我爱你，我不走。”他的呼吸有些乱，语气确是那样决然，不可动摇。
“好，”她应道，只一字，却是用尽了毕生勇气，她怕得而复失，更怕孤独一世。
愿你如今夜的酒，酒醉烧的喉，心念未醒，便此生护我再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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