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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广州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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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广州送别

    当晚回到海口已经很晚,到达住所已近2点,疲惫不堪的我们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渐渐苏醒。起床后,我们在宿舍楼后面的老爸茶店吃了早餐,随后女友在旁边找了个公用电话跟家里打了电话,通完话,女友一脸愁容,这次到海南来她并没有告诉父母,电话那头的父母似乎已经知道她出远门,让她赶紧回家。

    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但我此刻还是十分难受,我们决定第二天一早启程。由于来时乘坐飞机,已花去她不少积蓄,回去只能先坐船过海,再坐车到广州,然后从广州再倒火车回京。情绪低落的我们来到海口的万绿园走走,这是海口人休闲的绿色广场,紧邻海边,大片的草坪不时点缀着椰树,榕树和各种灌木花草,走在这片翠绿的园林,让人眉舒目展,旁边吹来的阵阵海风更让人陶醉,这让我们也暂时忘掉要即将离别的伤痛。一直走到海岸边的椰子树下,我们才找了张石凳并肩坐下,脚下的海浪轻轻地拍打岸边的礁石,抬头远眺,茫茫的大海,望不到边,我们的爱之船究竟要驶向何方?

    下午,我们又来到她最喜欢的九龙茶坊,还是水果茶和西多士,还是靠着窗,我们就这样一直默默的坐在这里直到晚上。。。。。

    第二天一早,收拾好行李,我们便前往新港乘船渡海,我要把她送到广州,送上火车,让她平安到家。

    经过一夜的休整,我们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我想,这只是暂时的分别,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我要让她开心的来,开心的走!

    初次乘船过海,女友既兴奋又紧张。琼州海峡是广东和海南天热的分界线,由于海南古称琼州,琼州海峡由此得名。琼州海峡在海南和广东雷州半岛中间,是扼守北部湾和中国东南沿海的咽喉要道,是中国三大海峡之一,海峡平均距离295公里,最窄处直线距离才18公里。琼州海峡地质构造复杂,水深、风大、浪高、流急,船速虽然不快,但一路劈波斩浪,甚是颠簸,船身慢悠悠的升降,让人的胃相当难受,我的女友已经有点晕船,船里的录像还是港片,一路打打杀杀,更让人心乱。我忙把女友拉出船舱,走上甲板。海风一吹,我们清醒了许多,我让她俯身探看轮船压出的浪花,长长的一串串,望不到头,好美!望着无边无际的琼州海峡,我们一致感叹当年解放军以木船渡海解放海南的奇迹!那种大无畏,敢于牺牲的精神是我们中华民族战胜一切困难的法宝!

    甲板上站了一会儿,有些累了,我让她合上眼睛。我搂住她的腰,把脸贴着她的脸,闻闻她的体香,任凭海风吹着她的长发,不停敲打着我。。。。。。

    2个小时的船程终于来到海安,下了船我们胡乱吃了点快餐,就到海安汽车站买了票,下午2点,我们的车准时出发驶向广州。在那个没有直通高速的年代,湛江路段那是十分艰险,广东的发展重点在珠三角,湛江是广东的边陲,与广西接壤,经济落后,民风彪悍,侠盗高飞,大学时代我就几次遇险。大二那年的春节,我和其他三个兄弟一共四人,经柳州转火车到湛江,一路艰辛自不必说,在绿皮火车的办公室我们购买了湛江到海安的车票。由于车票是在火车上买的,所以心里很踏实,26元的车票让我们感觉很合适。下了车,已是半夜,果然有人把我们带上大巴,和我们一样买了车票的客人不少,我们四人只抢了两个座位,但能上车回家过年已心满意足,两天都站过来了,这五个小时算啥我们的座位在倒数第四排,我们四个兄弟互相推让,最后决定轮流坐。我靠着座位站立,真累啊,没一会儿已进入梦乡。车开了没到一个小时,忽然在一个村口停下,紧接着上来一壮汉拿喇叭冲我们喊叫:“都醒醒,别睡了。”我们都被惊醒,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那壮汉喊:“春节期间加价,一个人补30元,不交的下车!”这简直是明抢!一时间象是炸开了锅,全车人都躁动起来,纷纷斥责司乘人员的卑劣行径,我们几位也十分愤怒,也破口大骂。车里几位北方的大汉更是冲到车前与他们理论:“我们在火车上买的票,凭什么加价?”那拿喇叭的大汉也不示弱:“我们说好的,加价的部分上车再收,其他我们不管!”双方又是一阵对骂,眼看要动手,司机和那大汉马上下车,不一会儿,冲过来一群小年轻,手里各拿刀棒钢管,其中一位跳上了车,只见他袒胸露胸背,全身龙凤虎狼,几条大伤疤十分明显,他拿刀一指那几位北方汉子:“想动手是吗?下车!”一看人多势众,舞刀弄棒,好汉不吃眼前亏,那几位北方汉子,车里的带头大哥也退回座位,那位湛江刀客又拿着他的刀点指我们,说:“不交钱都别想走!“一阵威胁过后,那刀客退在一旁,拿喇叭的壮汉语气缓和的劝说:“何必这样嘛,我们春节也不容易,你们去问问,哪辆车不加钱?大家抓紧交完钱,我们就快点走,你们也好回家过年。”

    这回是遇到真正专业的劫匪了,一阵刀棒恐吓过后,胆小的人已噤若寒蝉,车里顿时安静下来,但依然没人掏钱。司乘人员退到车下,车里又开始咒骂!怎么办?就这样赖着?这大半夜的,回家过年的时间那么紧,还不知道能否有票上船。我们四兄弟中的一位,是坚持不懈的高考几年,才和我们来到北京读书,所以比我们年纪稍长,社会经验比我们丰富,他把我们拉到一边,用海南话低声说:“不给钱是不行了,肯定走不了,我去跟他们谈,争取少交点,早点到海安。”我们这一路的折腾,已累成死狗一般,恨不得早点回家,便一致同意。我们那兄弟不愧一身的胆儿,只身下车找他们谈判,也借着我们是学生,最后达成协议,我们四位每人15元,共60元,就这样我们四人把钱交完。我们开了头,司乘人员自然十分欢喜,上车来跟其他人说:“看看,人家自己来交钱了,这样多好!”其他人一看我们叛了变,早就泄了气,也纷纷掏钱。那几位北方汉子,司乘人员也给予安抚,一人20元了事。

    一车人交完了钱,刀客们纷纷撤退,司机加大油门赶路,清晨我们抵达海安,车上的人各奔前程,彼此竟连个招呼也不打。

    这算是最惊险的一次,其他时候路上被卖猪仔,换几次车的事,更不在话下,暂且不提。

    由于当时正在修路,一路上尽是土路,坑坑洼洼,十分颠簸,我们如在锅里被颠勺一般,不断的上下翻飞,直到进入湛江市内,路面才平整了些。晚上8点我们车来到吴川境内的一个小休息区,这里建筑简陋,与那些阔气的休息区相比,简直天上地下。我们下车一看,餐厅不大,有快餐有炒菜。我们随便要了点快餐,一碗湛江烧鹅,一碟豆角炒肉,要了两碗米饭。吃过饭,我再次进入厕所,希望能把包袱卸尽。

    餐厅的厕所十分简单,尤其是男厕所。饭后上厕所的客人已不多,我没想太多便往里走。厕所灯光很暗,气味难闻,我刚尿完,忽然件东西顶住了我的腰:“别动,把钱拿出来!”劫匪!我这才明白,顶住我腰的是一把刀!好在当过导游,此刻我极其镇定,我用跟老师们学来的广东话跟他们说:“大哥,我是学生,我身上只有10块钱,钱都在车上,我去给你们拿。”劫匪一共两人,一个守在厕所门口,一个拿刀对着我。我长的个小面少,一看很像学生,其中一个劫匪一搜我的身,掏出一个学生证,这正是我年初上北京时,花五块钱在人大东门的天桥下买的假学生证,证件底层还夹了100元。劫匪翻了翻学生证,只翻两页就递给我,我接过学生证,就把那散的10元给他们,他们一看我是个穷学生,竟然不收,然后另一个劫匪照我屁股就是一脚,用广东话低声骂道:“衰人,滚!”离开劫匪,我赶紧回到大部队,这时我也缓过神来,想想刚才,顿时一身冷汗,后背尽湿,后怕呀!如果不是这个买来的做纪念用的假学生证;如果不是劫匪只翻两页,只要再翻一页就能看到那100元,就会认为我欺骗他们;如果不是做导游让我学会镇定和说谎,如果不是做导游强迫自己学的广东话;如果。。。。。。那后果不堪设想,也许走不出这厕所的门。。。。。。

    女友一看我神情恍惚,用手在我眼前扇了扇,问道:“怎么了?不高兴?”我回过神,自然不能告诉她刚才的事,便笑着说:“没啥,就是怕你这煮熟的鸭子飞了。”女友捶了我一下,我们便上了车,过了湛江到开平,渐渐就有了高速路,我们抱着睡了一夜,直到清晨6点多,车抵达广州流花车站。

    我们按朋友的介绍,在广州站旁边海南文昌驻广州办事处招待所入住,招待所价格便宜,里面的工作人员全来自海南文昌。招待所虽然装修简单,但还算干净,我们安顿好后,便去公共浴室洗澡,一晚的折腾,加上天热,一身臭汗,衣服已经很脏。我的女友是个爱干净的人,很快我们的脏衣服都洗了晒到窗外。

    文昌招待所餐厅不大,但很有海南特色,我们要了两份文昌的特色小吃抱罗粉。吃完早餐,我让女友回房休息,房间的电视都是粤语节目,女友听的费劲,索性不看,就看看书。我独自一人前往火车站给女友买票。当时的广州治安极其糟糕,偷抢骗横行,广州人自己就这么认为,没被抢过的广州人不是真正的广州人。当时全国人民都涌向广东打工,好人坏人鱼龙混杂,广州的治安管理自然是难度很大,一时间人心惶惶。我拿好钱,谨慎的走入售票大厅,一看情形就泄了气,一条长龙直从售票窗口排出大厅,望不到队尾。。。。。。

    这次我的身边已没有表弟护驾,我一个90斤、1米6的小小男子汉不得不拼一次!我整了整衣裳,勒了勒腰带,面带杀气走到队伍前列。每个售票窗口的左右都是五米左右长的铁护栏以避免窗口前的混乱,护栏内只能站一队。我在护栏外晃了一会儿,找个看上去软弱的人,一把插到他跟前,我当时也是下了狠心,面带凶光,那哥们儿竟然没说什么。我们的队也慢慢进入了铁护栏,这时我身后的队伍有人插队,众人不让,顿时一阵大乱,后面的人为避免有人插队,使劲往前推,前面刚好有几位壮汉,一看后面往前推,就使劲往后顶。我个子矮小,当时双手正撑着护栏,前后一挤,被夹在半空,双腿乱蹬,上身却动弹不得。前面后面还在较劲,我被挤压的已经喘不上气,眼前迷茫,我使劲咳嗽,但越咳嗽胸膛给压得越紧,已完全呼吸不了,我拼命挣扎,血直冲脑袋,青筋暴涨,我如吊死鬼般吐出了舌头,完了,短暂的人生要到头了!我此刻谁也不想,心里说:“来生再见了!”正在这紧急关头,一条长棍如同孙悟空的金箍棒从天而降,啪啪,打向这混乱的人群,原来车站的民警看情形不对,怕控制不了局面,动用了长棍,这一顿打让前面的人不敢再往后顶,后面的也不敢往前推,人群慢慢散开不再拥挤。我从空中落下,双脚着了地,我连吸了几口气,这才慢慢缓过神来。。。。。。地狱里走了一遭,我又回来了,双脚着地的感觉真好呀!我又狠吸了几口气,不断的咳嗽,死中得活让人感到世间美好,我不住的感谢上苍,感谢警察叔叔那救命的几棍!

    我很快买到了第二天晚上k16次的卧铺,拿到车票,我头也不回的跑回文昌招待所。回到房间,我把门关上,斜靠着门,闭上眼睛直喘气,女友看了很紧张,连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我也不理她,想到售票厅的那一幕还在后怕。过了一会,我睁开眼睛,从兜里掏出车票,递给她说:“给。”我又喘了几口气,对她说:“这票,差点要了我的命。。。。。”我把经过跟她说了说,女友也很感动,看了看车票,眼里尽是泪花。

    吃完午饭歇了会儿,我们打车来到广州最热闹的北京路,北京人逛北京路,有意思!广东作为改革开放的排头兵,当时是全国人民向往的地方,那年头物流没那么发达,更没有淘宝,广州作为商业重镇,集中了全国最新最全的商品,北京路做为广州最繁华的商业街吸引了来自全国的游客。一到北京路,就能感受到一派南方商业街的特点,商铺林立,尤其以中小商铺为主,还有各种特色的广东小吃、凉茶、点心铺。海口与其一比,简直是乡下,我不是很爱逛街,但北京路这样繁华还是让我大吃一惊。我陪女友东逛逛,西看看,最后在一家佐丹奴店里,买了几件特价的新款t恤,每件25元,四件正好100元。买完衣服,我们来到一个小但很精致的奶茶店,要了两杯珍珠奶茶,边喝边看着对方,不时互相踢踢腿,然后又哈哈大笑。。。。。。

    逛街让时间过得飞快,等我们回到招待所,已近8点,招待所餐厅已经关门,我们便随便在门口的夜宵摊吃了点儿东西。广州也如海南一般,人们喜欢晚上出来走走,吃点宵夜。吃完东西,我们回到招待所,洗澡睡觉,一夜无话。

    第二天起来,吃过早餐,我们搭车前往越秀公园,去看看广州的城市象征——五羊雕像。原以为越秀山很高,没想到几步就爬到山顶。站在五羊雕像下,倍感亲切,首先五羊雕像和鹿回头雕像一样,都是我的黄流老乡林毓豪先生所作,再者广州的风情与海南类似,广州人热情、大气,热爱工作,富有同情心,广州是一个很有人情味的城市。站在越秀山上我大叫:“广州,小样儿,看我征服你。”女友笑着推了推我:“别逗了,快下山吧!”我们又参观了中山纪念碑、镇海楼,并牵手漫步东秀湖。看完越秀公园,我们又到珠江边走了走,当时的珠江还不太注重环保,水十分浑浊,甚至可以说很黑,沿岸风光倒是不错,可惜水不给力,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让人十分难受。我们逛了一会儿就回招待所了。中午吃完饭收拾行李,女友把晒在窗外的衣服也收了进来,我一看吓了一跳,白白的衬衣像染了煤,黑了一片,天啊,广州的污染还挺厉害!

    下午睡醒后无所事事,女友看书,我便打开电视,竟全是粤语节目,广州人地域观念、家族观念都很强,对自己的文化尤其是粤语情有独钟。因为没啥普通话节目,所以就硬着头皮看下去。我由于在港澳国旅,要求粤语达标的原因,一直猛跟磁带学粤语,这次在广州半天,看了一下午的粤语节目,顿时茅塞顿开,这应该是老天的点化吧,由此我粤语水平大大提高,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用粤语与别人交流,我已能够用粤语介绍景点了。。。。。。

    下午洗完澡,我们来到餐厅吃饭,我特意点了几个地道的海南菜,白切文昌鸡、清蒸福寿鱼、空心菜、冬瓜海螺汤,最后的晚餐让人着实难以下咽,我勉强自己吃了点菜,又吞了半碗米饭。

    回到房间,关上门,我一把把她抱住,泪如雨下,女友也是一样。铛铛铛,大堂的钟声敲响,8点,我立马止住眼泪,把她拽起,说:“走吧,又不是不能再见面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到车站没一会儿,就开始检票,我买了站台票,把她送上了火车,临别的时候,女友抱着我不放,不住地哭,眼看列车即将关门,我一咬牙把她推开,走下站台,看着列车缓缓离开,带走我泪眼朦胧的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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