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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2 旅游大巴车老板（四）
我喊来服务员并大声对她说：“来，给我们点菜！”服务员忙拿出点菜单和笔，做好准备。我冲她大叫：“先来三斤鲜羊肉，一人一斤，再拿两斤海甘曹（一种大海鱼）。”老国一听我狂点，有些“无功受禄，寝食难安”的感觉，我还没点完，他就连忙拦住我说：“点太多了，吃不完，少要一点，少要一点。”我笑道：“吃吧，这点东西还吃不完啊？”对老国来说，三个人点那么多硬菜，心理上实在有些承受不起，再者他也不是爱慕奢华之人，所以一直推我，让服务员别记录。
我一看他那样认真，也就顺水推舟，当然他越是这样，我还越不能太寒碜，所以只减掉一斤羊肉，留两斤，鱼还是两斤，然后鸭肠、猪结肠各来一斤，其余是青菜，要了两大筐，三人吃这么些，着实十分丰盛。阿江和老国都不喝酒，所以我并没多要，只点了一瓶啤酒，往三人杯里都倒点，烘托烘托气氛。
我鼓足老板的勇气，想着平时看到领导们的说话那般，有模有样，也学他们的语气叫了声：“来，大家举杯碰一下！”“铛”三杯酒碰在一起，我大声喊道：“我干杯，你们随意。”说完一口把杯中酒喝掉，向他们展示空杯，我就是要一下就在气势上压倒他们，展示老板的气魄！
他们看我喝完，面有难色，平时他们都不沾酒，今天这场合，不沾点酒似乎又不好意思，所以端起杯犹犹豫豫，好久也没往嘴里送。我看了知道他们晕酒，也不想勉强，就笑着对他们说：“你们随意吧，随意。”他俩才像是得到圣旨特赦般，端起杯子如同品白酒般抿了一口。
今天主要为谈事，不为把酒言欢，所以我也不劝他们，反倒是老国不喝酒我挺高兴，这就没了酒驾的后顾之忧，所以他们一把酒杯放下，我立即挥手指向火锅说：“吃肉，吃肉。”
阿江倒不客气，直接把一斤鲜羊肉倒入锅里，老国就比较谨慎，只见他慢慢的拿起筷子，锅开了阿江都吃了好几块肉，我看他还没动筷子，这才劝他，他也才缓缓随我们开吃。
饭桌上该怎么处理与老国的关系，之前我一直在琢磨，等一上菜，又喝了点酒，见老国也是老实人一个，我也就踏实下来随自己任意发挥，看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动筷子，我便用捞勺给他捞了些羊肉并对他说：“国师傅，吃啊，多吃点。”
老国受宠若惊，一下慌了手脚。一来他已年纪大，早退出人生竞争的舞台，快到颐养天年的时候了，二来他家境并不宽裕，退休后工厂效益差，靠那点退休金实在度日艰难，与贫下中农距离并不遥远，也属于社会的底层群众。
这两点决定他性格有些自卑，与我这八九点钟红彤彤的太阳无法相比，而且我已小有所成，看上去似乎跟老国之前所说的一样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所以此消彼长，他在我面前自然感到地位与我相差甚远。因此我给他捞肉，他感觉承受不起，忙站起来抢过勺子说：“呦呦，哪敢劳老板大驾，自己来，自己来。”
等大家都喝过酒，吃过肉，我们这才进入正题。虽然表面看，我的身份要比老国高的多，可真要以老板的口吻开这口，又挺难，自己还没做好准备呢，算了，还是先以朋友的口气说话吧！
我笑着问他：“国师傅，大巴车你开过吧。”老国一听进入正题，赶紧把筷子一放，认真对待。只见他神情严肃的回答：“开过，但还是货车开的多，全国哪都去过了，最远一次还到过内蒙古。”我又问：“有些年没开了吧，怕手潮哦。”我这话有点黑虎掏心，老国也是有点慌张，他忙笑道：“车还是在开，常年也有老板让跑车，就是不像以前跑的那么勤了，但你放心，我状态没问题。”
我接着问他：“看车你没问题吧，就是说车容车况，还有发生过事故的车你能看的出吧？”老国听了笑道：“这些都是基本功啊，我们当年学车，首先就是学修理，这些事简单。”我听了直点头说“哦”。
那年月要说买卖二手车，也没现今那样要找专业人士，一般都找些经验丰富的老司机代看，给个红包即可，所以我一问他这也通晓，心里甚是高兴，得，买卖成不成，先带他到三亚看看那车去。
老国性格随和，人又谨慎，加上常年跑大货车经验丰富，虽然开大客比货车要求严格，人的生命权高于一切，但我与大多数人一样，都认为能开货车的司机要强于客车司机，从那么重的一车货到一点点人，举重若轻，应该是件极容易的事，所以一经跟他接触聊了聊就有点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感觉，一下就把之前制定的方案忘掉。
原本我要严肃认真，使自己居于身份地位的高处，第一次见面要马上在老国面前立威才好，可心里一高兴做导游的那种不正经劲儿又冒了出来，竟与他嘻嘻哈哈，平起平坐了。好在老国还算懂事，中间也不忘给我捞肉捞鱼捞菜，他知道自己此时的身份，所以要在饭桌上体现，这让我在心理上得到满足。
老国无论从性格上，为人处世上，生活习惯上，还是业务技能上，都十分符合作为司机人选的条件，可年龄却是最大的短板，而且这种短板不可逆转！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会迈向花甲，“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世上能有几个廉颇，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人越迈向老年，体力下降的越快，比如中午到下午，阳光的热度变化都不明显，一旦太阳快下山，阳光的热度和大地的温度下降的都非常快，人也遵循世界万物运行的规律，势不可当，所以老国这年龄，我真有点担忧！
我几次想问他这个问题，可刚想张嘴又把话吞回肚子里，只好由口及手，转化为给他打汤，结果弄的他又一阵手忙脚乱，不好意思。
可怎么办，这话必须得说啊，丑媳妇总要见公婆，话再难听，该说的也得说啊，我知道他一定也在等这份工作补贴拮据的家用，可年龄是他的短板，我一说等于戳他肺管，一定会重重的伤他的心，可眼看饭要吃完，这件事也该有个了断。
我一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终于咬了咬牙，给自己鼓了劲，这才对他说：“国师傅，你这个年纪开车就怕体力吃不消吧，短途可能还行，长途车怕要够呛哦！”
老国一听果然脸都变了颜色，一会红一会绿，人一上点年纪，就怕人家说他老，总觉得自己还挺不错，不愿意别人把自己早早归类到混吃等死的那一类。
只见老国冷笑了几声对我说：“阿文，不是我吹，不信你叫那些小伙跟我比试比试。我跑一夜车一点事没有，眼睛不合一下，你信不信，年轻的敢说一定能做的到？旅游车走走停停，有什么辛苦的？”
我忙对他说：“也不是哦，有时候跑完团，当天还要立马从三亚赶回海口，或者从海口赶回三亚的，累着呢，挺耗体力的。”老国又是哼哼的冷笑道：“算了吧，就这点路能和货车比吗？我这两年是跑的少了，可时不时还会出长途，旅游车那点活算个啥，我反正一直都身体挺好，体力充沛，没病没痛的！”
听他表态，我仿佛是诸葛亮定军山前激黄忠，看他斗志昂扬，又看他红光满面，额头高且锃亮，一脸的福气相，心里的锤子也就敲落，一锤定音——就他了！
初次面试就这么结束，我不敢当面说录取他，毕竟买车的事还八字没一撇，我怕跟他一说，万一车没看上，或者钱没筹上，空欢喜一场，那到时自己可下不来台哦，所以我只能在这欢快的饭局上说点憧憬未来的话，其它的事我还是要通过阿江这个中间人与老国沟通。
双方到最后也没达成什么协议，但彼此在分手时都表露出继续合作的意向，所以大家临别时都有点藕断丝连般的依依不舍。
其实我和老国此时的心里都有些忐忑，无法当场说破，他不知道我对他的感觉，我也不知道他是否愿意到我这并不靠谱的老板这边来。还没看车，也还没开始筹钱，就开始招工，连我自己都觉得实在不靠谱，老国一把年纪，久经人生历练，他能甘心上我这条贼船吗？能心甘情愿陪我打江山吗？
总之这顿饭花了将近三百，差不多是老国这破烂厂子一个月的退休金，自然大家都吃的挺痛快，老国向我不住的表示感谢，然后大家告辞各自回家。阿江有车，他离我住的地方不远，我让他顺路送我，今天这顿饭他吃的直打饱嗝，自然油门踩的起劲，高高兴兴把我送到天福新村外头的大路口。
临别前我对他说：“兄弟，我觉得老国人还行，就是年纪大些。”阿江急忙插嘴：“他身体好，跑旅游车这点活，完全没有问题的，再说了你这是二手旧车，需要他这种懂车的人去维护。”我点点头说：“我觉得他没问题，你问问他怎么样，愿不愿意跟我干，但现在主要是车还没买，想让他跟我去看看车，你问问他行不行，车我可是一点都不懂，要不你也一起去？”
阿江笑道：“我哪有时间，谁知道领导什么时候用车，不在不是要被骂死，再说了大车我也不懂，老国在行啊，我明天问他吧。我那手机一回家就没信号了，不想走上走下八楼。”我点点头说：“嗯。”我们在路口分了手。
当晚我又是半天折腾没睡着，所以起的也挺晚，是扣机把我叫醒，我一回复，原来是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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