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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星汉停住了脚步，就那样背对着他娘。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听话孝顺的孩子，可唯有一件事他从未听过爹娘的话，那就是练剑。
曾经的多少个夜晚，他坐在后院，望着那满天闪烁的星辰出神。他也一遍遍地问着自己，为何爹娘非要阻止自己练剑。
对于侠的追寻，不过是李星汉心中一个小小的梦想，可爹娘却偏偏要去阻止。
“转过来！我曾经告诉过你什么，说。”李星汉的娘压低了声音，用木剑指着李星汉的鼻子。她的身体似乎在微微颤抖，也在不停地咳嗽着。
李星汉想要上前去扶他娘，可却被呵斥住。他低声回答道:“不许碰剑！更不许练剑！”
李星汉的娘道:“那你听娘的话了吗？”
李星汉却沉默不语，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
“说啊，快说啊！”李星汉的娘瞪着眉目，呵斥着李星汉。
木剑抽打在李星汉的身上，沉闷没有声响，就如同石头沉入了大海。
不知何时，木剑停在了几寸外，剑身被握住。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却要一根木拐来撑起他的身体，撑起他的生命。他道:“洛依，别再打星儿了，他已经知道错了。”
男人的眼神中流露着一丝悲哀，瞥过李星汉，又瞧上了诺依。
诺依直直地望着李星汉，道:“他知道错了吗？他不知道，你看他那倔强的模样。”诺依不争气地望着李星汉，微微湿润了双眼。
男人向李星汉柔声道:“星汉，还不向你娘道歉？”
堂外树上的鸟儿欢快地鸣叫着，屋内却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点声响。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
李星汉一直握着拳头，清晰地感觉着手心传来的刺痛，一瞬间抬起了头，红着眼道:“不，我没错！我没错！”
那一声咆哮，带着这些年的压抑发泄而出，让两人怔住了。
两人望着李星汉跑出了家门，消失在了眼前。诺依也松开了手中的木剑，向后退了两步，喃喃道:“李大哥，是我的错吗？是吗？”
李苍手抚着手中的那一柄木剑，仿佛是在抚慰一个久别的朋友，一个阔别十四年的朋友。此刻，他的眼睛充满了熠熠的神采，就如同暗夜中的星光闪耀。
他又看向了诺依，眼中的那份坚毅化作了柔情和怜惜，轻声道:“不，你没错。错也在我兄弟十三人，没能护你们母子一个周全。”
剑门十三士，歃血同生死，这一个承诺却没能兑现。李苍眼前浮现着那些画面，笑了笑，带着一些苦涩。他又道:“诺依，难道你打算让星儿一辈子这样生活吗？”
诺依道:“除了这样，还有别的选择吗？”
李苍道:“这样的生活，星儿真的喜欢吗？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诺依从来都希望李星汉能够平平安安，就算平庸一生也无妨。没有哪一个娘亲希望自己的子女活在刀光剑影中，过着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生活。
可诺依也从来没有问过李星汉，体会过他的感受。可占星师的话，她也从来未曾忘记。
李星汉奔出了家门，走在崎岖的小道上，耳边竹叶沙沙清响，他则望着远方。忽而，他听见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星汉！”
随后，一只粗壮的手搭上了李星汉的肩膀，那人皮肤很黑，露着白白而整齐的牙齿:“你刚回来啊！”
这人是李星汉的邻居，落起。李星汉瞧着自己还未卸下的背篓，道:“对啊，刚回来。”
随即，李星汉轻声咦道:“不过，你这是要去哪里？”落起身后背着一个包裹，整个人焕然一新。
“我要去从军了。”落起拉着包裹，高兴道。
“从军？”李星汉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五大三粗的朋友，道。
“对啊，你难道忘了我以前跟你说过了什么。”落起道。
那是小时候在街道上，两人追逐着，嬉戏打闹。苏城来过一位将军，身披黄金战甲，腰佩镶玉长刀，骑着一匹丛云马，威风凛凛地路过。
当时李星汉回去寻找落起时，望见他看着那将军怔怔出了神。李星汉那时还调笑道:“黑碳子，你该不会也想做一个将军吧！”
落起当时还仰着头，高傲道:“那又何不可能？”
李星汉还嘲笑他连一个马屁股都买不到，又如何做将军。落起因为这句话，还追了李星汉整整一个下午，跑得气喘吁吁。
往日，那个连鸡都不敢杀的傻小子如今真要去从军了。
李星汉喊道:“黑碳子，那希望你能如愿以偿了。”
落起早已走去了很远，挥手回应道:“等我回来，带你上龙凤楼，那个你做梦也想去的地方。”
李星汉只希望他能平安回来，做不做将军倒也无所谓。
突然，李星汉的肚子咕咕直叫，就像打鼓一般。想起方才对父母的顶撞，甚有一些过意不去，便向着家回去。
回到堂内，那柄木剑被搁置在饭桌上，完好无损。饭菜掩得很好，揭开时还冒着热腾腾的气。
李星汉觉得父母应该不反对自己练剑了，心情也大好，使劲地吃着饭菜。
斜日透射过窗户，阳光铺洒进了李星汉的房间，就如同碎金一般，甚为好看。那个清瘦的少年手中拿着一截木头，小刀在手中跳动，就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
那木头很丑陋，却在李星汉的手中绽放着光彩。他很专注，完全忘却了这个世界。就连眼前窗边那一只跳跃的鸟儿也并不害怕他，跳着，啄着。
木头变换着，木屑掉落着，刀与木头碰撞的声音也格外悦耳。李星汉回想着，嘴角浮过一丝笑容。
李星汉清吐一口浊气，举着那女子木雕得意地笑着，向着阳光。
很久以后，他放下那些木雕，轻轻地舒展着身子。时间不早了，李星汉瞧了瞧窗外，没有任何人。
他取出了那柄木剑，用布包裹好，随后出了家门。却不知，暗处的却有两人将这一切看在眼中。
李星汉去的地方是一处偏僻的树林，那里很少有人去的。他闭上眼睛冥想，回忆着今日老乞丐刻画图像。
一瞬，他睁开了眼，垂落的木剑划起，幻化为道道残影。叶起叶落，飘荡如蝶。
额前的青丝飘荡，李星汉的眼就如同他的剑一般，锋利无比。剑，赋予了李星汉生命，也赋予了他这份专注。
这剑法，老乞丐反反复复数次刻画，可每一次那变化都让他心中不禁轻叹。每一次回想，他的身体都会大汗淋漓，就如同与一个高手对弈，诡异无比。
剑如秋雨，在李星汉手中绵延，生生不绝。剑出，剑收，如此在这个动作反复。他蹙眉如峰，执着地站立着。
两年，总是这样，脑海中的一套剑法数变，可李星汉却舞不出。
最后，李星汉还是停了下来，擦着额头上的汗滴。忽而，他听见树林中传来一阵惨叫。
李星汉犹豫了一下，还是向那个方向跑了过去。他躲在树后，瞧着远处的人影。
其中一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风度翩翩，轻摇着手中的折扇，一身白衣胜雪。另一人陪着一柄长刀，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
地上还躺着一个人，奄奄一息，不甘地望着两人。
突然，那身佩长刀的人却突然向着李星汉藏身之处望来，目光如鹰。
白衣少年轻斥道:“谁！还不出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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