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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一架，白土在家修养了三天，旁晚时分，又走向了学校。
蓝天上舒卷飘飞的白云，让白土又自然而然想到了余梦云。
想到第一年开学打扫卫生，同余梦云脑袋互相碰撞的情景。
想到了余梦云跌倒在操场上，他急得手足无措的情景。
当然，也想到了最近那个晚自习，余梦云抽抽搭搭、哭得时分伤心的情景。
想到诸般往事，白土有些难受，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坏”了——在老师家长们反反复复的洗脑，白土认为一个男生老想着一个女生，肯定是不可救药地“堕落”了。
是堕落吗？为什么又不可言喻的甜蜜？
唉，如果这也算是堕落，就继续堕落下去吧——除了阅读和这种“堕落”，白土觉得生命中已没有更美妙的乐趣了。
唉，或许余下的生命时光里，再也不能忘记“余梦云”这个带着高压电的名字了。
同时，余下的时光，再也不能用“纯真”这个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了——很多美妙的词语，都不能用来形容自己了。
带着淡淡的忧伤，带着淡淡的失落，白土走过田野，走过坝子中央那条河上的石拱桥，走过公路，走过敬老院门前的路段，走过曾焚烧过一个架电工尸身的山林边，然后在远处传来的乌鸦的呱鸣声中，缓缓地进入了校园——士别三日，校园有种别致的美感。
初二的教室已换到了二楼，白土踏上第一节楼梯准备上楼，由上而下噔噔下来了两个本班的女生，一个是性情温顺的陈祥灯，一个是白土时时都念念不忘的余梦云。
白土有些心跳加速，刚要小心地让到一边，余梦云看看四下没有旁人，已笑着开口了：“你的伤好了吗？”
“好了。”白土小声回答，感到满心愉快，久违的笑容自然而然爬上了嘴角。
“跌得很重吗？”余梦云索性站住了。
都以为是跌的吗？白土苦涩地笑笑，摇摇头说：“不重。”
“那恭喜你。”陈祥灯插嘴说了一句，拉着余梦云准备走下楼梯。
白土带着一些慌张，说：“余梦云，从今天开始，我帮你补补英语好吗？”
余梦云呆了一瞬，带着羞怯和惊喜，颤声问：“真的？”
“真的。”白土回答得很坚定，觉得自己的脸要燃烧了，自己的心要跳到胸腔外面来了。
“那……那谢谢你了。”余梦云露出了两个笑靥，陈祥灯在旁边拍起了手掌。
“这样好吗”白土红着脸说，“看你每天都在学校里吃饭，这样吧：每天傍晚晚饭后十五分钟左右，你就到教室里来。你来的时候，最好带着你的伙伴来——你的伙伴做什么都可以，你呢，就补英语。如果你伙伴也带不来，教室里又没有其他同学，那个傍晚就算了——没有旁人在身边，给你补课我会很紧张，所以一定要有旁人在教室里。”
“行！就这样吧！”余梦云脸上绯红，同陈祥灯笑盈盈地走了。
白土独自走上楼道，突地感到有些茫然无措，有些后悔莫及，觉得自己竟然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男孩，心里七上八下起来：“我到底怎么啦？人家问候我一声，我就感动、激动加抖动，要想给别人当老师了？好为人师，是不是我这种笨蛋、傻瓜加蠢货？唉，我疯了，在无事找事做！怎么办？我该给她讲点什么？”
白土苦笑着 连连拍自己的脑袋 心里焦躁不安，似乎有一把火要从里面烧出来了。
“自讨苦吃，只能吃啦。这样吧，先叫她记一个星期的英语单词——不停地读，不停地写，把单词组成句子，再不停地读，不停地写，保证有收获。她一向英语成绩差，一定是因为单词记得不多，不敢说，也不愿意多写的原因。”
白土喘了一口气，接着想下去。
“然后呢？教她几种句子的时态吧，什么过去式，现在式，将来式，老外够刁钻古怪了，难怪她对此一窍不通。”
白土又喘了一口气，觉得多了一些信心。
“再后来呢？教她句型转换吧！唉，花那么多时间去学洋鬼子的东西南北，不如把本国的学好——没办法，为了分数，为了前途，只能捂着鼻子闻老外的臭屁啦！”
白土找到了更多的“授课”内容，有些心花怒放了。
“最后呢？教她准确发音，或者纠正不准确的那些发音。哎哟，我天生有些绊舌，那些丧尽天良的小畜生还说我是大舌头，准确发音可不是我的强项——有时英语老师上背课文，我不是从头到尾背诵出来的，而是当着他的面一字不漏地默写出来的。嗯，发音方面，让她求教英语老师吕良志好了，我可不配给她补这个方面。”
白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到了成语“骑虎难下”，以前觉得难以理解，现在却理解透彻了，暗自说：“骑虎难下，就干脆不要忙着下来，等老虎累了，气息奄奄咬不起人了，下来的机会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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