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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万事大吉了,不然还要我去请客——世界上再没有比请客更难堪的事了。”白土坐在横斜的粗核桃枝上,悠然自得地荡着脚,不住地庆幸自己胜利大逃亡。
人的情绪,就这么变幻莫测,一个会儿气愤得要死,一会儿又高兴得要命。
白土高兴之余,一抬头看到天上悠悠飘卷的白云,又想到了余梦云——曾几何时,他已把天生的云彩同余梦云紧密联系在一起,已达到了此就是彼,彼就是此的程度。
“我怎么会这样?”白土突地自己生起自己的气来,一圈冲在核桃树身上,痛得嗷嗷直叫。
“喂,小老表,你在树上练拳击吗?”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树下有些突兀地响了起来。
谁?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怎么会叫“小老标”?又怎么会懂得什么叫“拳击”?
白土大吃一惊,向树下看去,一个约摸十四、五岁的圆脸女孩,带着天真又傻气的笑容,提了水桶正走向不远处浅浅的水井,那一身蓝底白条纹的远动衫,让白土想到某个体育学校的学生。
“你是谁啊?走错路叫错人了吧?”白土搜肠刮腹,想不起来哪门子亲戚中有这样一个亲戚。
“我又不是八十岁的老太婆,会走错路认错人?”女孩高傲地昂着脑袋,居然伶牙俐齿,真是出乎意料。
“那你是谁?”白土一副百思不解状,“我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你是谁。我觉得你是这核桃树下钻出来的妖精。你是核桃精吗?千万别惹我,我多多少少懂得些制服妖精的符咒,只要一念诵,你就会露出狐狸尾巴来的。”
“你吓唬老百姓?我看你才是核桃精!”女孩显得鄙夷不屑,“你莫不是一个书呆子,读书读得走火入魔了?”
这女孩可不是省油的灯,白土来了兴趣,合上了书本,问:“那请问你是何方人士?尊姓大名是什么?”
“你这小老表说话古言古语,像个老古董。”女孩歪着头,“我偏不告诉你我是何方人士,也不告诉你我的尊姓大名,你就猜一下吧:我是谁?”
白土搔搔头皮,故作恍然大悟状,说:“哦,我明白了,你就是那个人。”
“哪个人?”女孩急切地问。
“你就是那个女人。”白土神神秘秘地说。
“我不是女人,还会是男人?废话!”女孩甩了一下头上的羊角辫,“不跟废话先生多说了,我先得提水回厨房。”
“你又不是我家里的人,何须这么勤快?”白土不服气地说,隐隐想到了一个人,“只要你告诉我你叫我妈叫什么,我立刻就能猜出你是谁。”
“叫三娘。”女孩倒是心直口快。
“哦,我早该想到了,”白土频频点头,显得有些惊讶——那丫头竟会是这么可爱的一个女孩?“你姓小,至于叫小什么,我不说你也是知道的。”白土故意显得高深莫测。
“算你聪明,我三个字的姓名中,居然被你猜中了一个字,了不起啊!”女孩吃吃地笑了起来,“中国的孩子,十个又九个姓小,连白痴都知道——小子加给任何人,都会正确的。比如说,有人叫白土,你叫他小白土,人家一定不会生气的。”
嘿,女孩真是一些怪物,每个女孩都有自己的可爱之处。
白土笑了笑,心头的阴霾一扫精光了,一本正经地说:“很久很久以前,传说我三舅家有一条懒蛇,鼻涕掉起三尺也不会擦一下,只会挑火塘里的灰去掩,于是,那条懒蛇得了一个绰号,叫挑灰掩。当然,那是一条母蛇,跟我舅舅姓,叫蓝小蛇。”
“你才是懒蛇,”女孩生气地一摔头发,向水井走去,“我可叫蓝小龙,不叫蓝小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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