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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电,仿佛色魔一般,粗暴地把夜的外衣撕裂。
丁秋被贯穿房屋的闪亮惊醒,瞬间恢复了令人焦恼的记忆。电脑中诡异的录像依旧在播放,那本来细微的主机荧光在夜里看来也如鬼魅一般。
丁秋抻了抻酸痛的腰,回忆起刚刚那个奇怪的梦,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看了眼表,已然是夜间十一点了。由于思考太入神,他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的他并不感觉有多好受,反倒头更晕了,于是他索性合上电脑,点上一支烟,慢慢来到窗前。
窗外,行人寥寥,街灯在雨雾的缠绕下格外昏暗。大约五十米外的街上,一对年轻男女正同披着一件外衣,朝偶尔溅着水花飞驰而过的出租车挥手。尽管没有一辆车停下来,但两人依旧在互相嬉笑。
毫无征兆地,丁秋冒出了一个念头,他想立刻关闭自己的事务所,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去生活,可惜,这个念头维持了不足三秒钟便迅速被否定---假如他离开事务所,他还能干什么呢?
像以前的宫小翠一样去当一个跑腿的小警察?像以前的贾小左一样去大学再深造一下学点别的技能?像以前的高川一样去军队当个新兵蛋子?或者,像以前的火爷一样去停尸房帮人看守尸体?……可是,这些人,如今却都在他的事务所里。
所谓人生的围城,大概就是这样吧。
丁秋从窗户的反射之中,看见了自己略有些歪曲的脸。
由于长期的思考与焦虑,导致他患上了面瘫,虽然经过治疗已有所好转,但仍留下了后遗症。现在,无论他内心有什么样的波澜,从表情看上去,都是一副冷漠而痛苦的样子,用贾小左拍马屁的话说,这真是一张天赐的高深莫测的脸。
丁秋吐了口气,使劲把最后的一段烟吸完,清空各种思绪之后,他重新回到电脑前,又一次把那录像从头点开。
这段录像,是丁秋两天前得到的,而把这个绝密录像透露给丁秋的人,正是西虎警局的警长马非。马非是丁秋的警校同学,由于身壮头大,丁秋称他为“马大头”。这已经不是马大头第一次向丁秋求助了,前几次丁秋都没有让他失望,但这一次,似乎真有些棘手了。
这是一段略有些模糊的监控,没有声音,监控下的地点,正是两天前轰动景雄市命案发生的地方---蓝蔚山别墅。
别墅的大厅内,灯火通明,当监控内的时间进行到20点05分时,一个穿着灰色西服的中年人出现在了画面中。对于这个中年人,景雄市无人不知,他便是大名鼎鼎的飞雪集团董事长---费严。
费严看起来怒不可遏,进门后便脱下外套狠狠扔在地上,他松开领带,一屁股坐到了大厅中间的沙发上。他想拿起桌上的水杯喝口水,却发现杯是空的,一怒之下他把水杯扔到地板上摔成碎片。接着,他又双手抱头,不停拍打自己的脑袋,展现出一种烦躁不安的状态。
这时,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一道道闪电袭进别墅。丁秋知道,这是两天前的那次闪电暴雨要来了。
费严的烦躁持续了大约10分钟,然后渐渐平息。安静之后的费严无力地摊开双手,头枕沙发,凝望天花板痴痴发呆。时间进行到20点18分,费严突然从沙发上起身离开,一分钟后,当他回到监控画面时,手中竟多出了一条尼龙绳。只见费严爬上沙发,踩住沙发靠背,颤颤巍巍站起身,把那绳子的一端系在了别墅二楼楼梯扶手的底部,另一端打了个活套。他把脑袋探进活套内比量了一下,然后又摘出来。
此时的费严,开始环望四周的景象,似乎在留恋,又似乎在告别。
丁秋贴近屏幕,想看清此时费严的表情,但无奈清晰度根本不够。
20点25分,费严终于将脖子伸入活套之中,毫不犹豫从沙发的靠背上跳了下来!
绳子瞬间勒紧之后,费严好像有些后悔了。只见他用双手使劲抠住颈部的绳子,胸廓急迫地起伏着,双脚疯狂地乱蹬。可惜,这些挣扎完全是徒劳的,绳子只会越勒越紧。求生的欲望让费严急于重新找到支撑自己双脚的沙发靠背,但是,头部的缺血缺氧却让他完全失去了方向感,沙发的靠背明明在他右脚边,他的双脚却不停往左边去去划……随着时间的推移,费严的挣扎越来越弱,面部的颜色也越来越深。大约5分钟后,他不再挣扎了,只老实吊在那里,身体偶尔抽动一下。
接下来,20点40分,20点50分,21点……费严的身体不再抽动,只静静吊在那里,画面完全静止下来。只有窗外的闪电与屏幕右下角不停跳动的秒表,提示着这是一个动态的监控。
虽然监控画面已经完全静止,丁秋却仍然小心地用鼠标拖动着进度条,当他把时间调到21点40分时,忍不住紧张到咽下一口唾沫。虽然接下来的一幕他已经看了十几遍,但却依旧心有余悸。
画面中,一个贯穿房屋的大闪电之后,费严的身体骤然抖动了一下,然后,出现了诡异而让人震惊的一幕:费严,竟然慢慢抬起了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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