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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并不能看出女妖的迷茫，这种情绪是脆弱的，不应该存在于妖类的身上，更多的他会解释为一种不确定性。
「如果你真想找个地方去看看，去南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记得好像有一个叫什么……嗯，和沙，对，和沙市。那个在人类算是一线尾二线头的城市，但对于我们妖类，可是个管理都不错的地方，有规章制度，哪怕是一些不入流的妖类也能在那边讨点生活，更何况是你。」
「那个领头的好相处吗？」塞斯回过神来，故作镇定地晃了晃自己杯中的酒，随便找了个问题发问，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放心，那边的首导者脑子有点问题，我可是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的本源是什么。虽然实力很强，但经常避着人类，对下面的约束得很紧，所以那边通常没有什么太大型的打斗，基本上安全的很。不过嘛，你想吃多一点，那就很难了，可没有我这里随心所欲。」说着他便使了一个手势，示意其中一个还蛮漂亮的女侍应过来。
待对方穿着统一考究的制服，脸上挂着职业性亲切的微笑，笑盈盈地走到跟前。
「您好，请问有什么分咐？」
「我想问你要一点东西。」柔和、残忍，有些矛盾的特质巧妙的融合在了一起，尽管只有对座的塞斯感受得到，而来人却被那精心的人皮外表给迷惑，为言语中的暧昧而激动。
若有心人留意过三爷的眼珠，和其他人一样都是乌黑中带一点棕色的，可不同的是那眼眸彷佛两潭死水，而死水翻腾着的又是一片暗红，波光潋滟，潜藏住的非人类能懂的凶性和对待食物的态度。
塞斯大概能猜到他想要的是对方的什么。
一样对方绝然付不起的东西。
原本在空中飘散无规律的灵子正聚合成一个小型区域，在他们五米的范围内浓重的颜色勾勒出充满爆裂的气息。外面的歌声、鼓声、人声也无法驱散这个小区域的诡异。这种空气中突然的规律改变，无影无踪，无形无色，然而却像宛如实质一般，他们妖类都能感受到，亦能大约分辨出来自于同类的气压和灵子制造的幻影区域。
好比方，外面的人的视角中是一男一女正对坐，而在旁的女侍应正在殷勤地为他们添倒酒，然后侧身而立。可现实却是三爷唤女侍应后，以一种暧昧不清的态度**，可以说的上是恶劣的却令人心跳加速。在这里的侍应们，男的女的均是长相精致，出类拔萃，当对比那些本身便是以次为工作的招待员，他们却显得普通平凡。每个招待员都是经过精心挑选，从他们的外貌、身材、健康，以及体能都是有规章制度的，就算是他们的性格、装束、风格，到谈吐都要经过考核。不是说你想跟人家睡，人家就非睡你了不可。不是没有飞上枝头变凤凰，一朝越过鲤鱼门的个案，那便要看手段和姿色。
某一部分普通的侍应也是应选无望而到了那个岗位上，所以能被看上是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之一，也是他们的幸运。哪怕眼前的男人，并未是他们最理想对象，确实他们迈步向前的第一步。
不过，这个女的未必。
塞斯瞧向对方的眼神带了点怜悯，她知道这样的人类女孩心里或许还在窃喜，洋洋得意地在内心向自己示威。二十出头的年华，心智还未真正的成熟，但身体确实如含苞待放的花朵一样正在悄然盛放，那是最美味的口感，绵软细腻。
三爷正是看上了这点。
「那您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提供的吗？」女孩矜持地微笑，眼中闪烁的是自己无法可以掩饰的欣喜。
三爷没说话，招招手示意她低下来，又者是蹲下来。
女孩并没有任何的迟疑，自然很愿意依照他的指示弯下身去，在那一瞬，四目相对，或许什么也没看到，因为她所看到的不是眼瞳。
年轻的女孩被迷惑了，在对方的眼中彷佛看到盛开的荷花，飘逸而来宜人的香气，混合着男人身上独特诱惑力。转眼间荷花不见了，盛放的是粉色层层迭迭的罂粟花，更迷人的香气，大朵大朵美丽的花下隐藏的靡烂和污垢。随着变化的景色，女孩被吸引住了，迷失在那片幻境中。她温顺地跪伏在地上，成为对方最虔诚的侍女。她轻轻扬起自己白皙的脖颈，露出脆弱的喉部，胸部敞开，以最无私无害且无防备的姿势献奉于眼前的人。
但她却不知道，对方并不是人，而是以人类为食的妖类。
三爷笑了。
迷糊的年龄、迷糊的心智、迷糊的灵魂，这是个多有趣的世界。
三爷的手不带任何情绪地伸向女孩的右胸，毫无色情可言，就像去摸一块石头，只有手下的温度触感可以分别出那里与石头的不同。只有在那一层丰厚的脂肪底下有他想要的食物，一颗鲜活色泽鲜艳的心脏。
在三爷看似普通的手爪下，他轻易地穿透进内，悄无声息。也许他的手指头正在里面摸索着，指甲不经意的划破某一根血管。他的动作其实很快，可女妖的眼里，那是一个慢长的镜头，哑剧中黑的白的，鲜血的颜色，在剧中也不过是深黑色四溅起来的水珠子，把桌子布的一角上了点颜色，画上一些不规则的花纹。
再瞧向跪着的女孩，她微微翘着嘴角，血液从嘴角滑落。浑圆的一半被拨开，三爷血红色的手缓慢地从中抽出来，一团红色的肉球，在他的手掌心上抽搐着，颤抖着。那里只剩下一个血窟窿，可女孩感受到的只有属于她最向往美好的景色，并不存在有任何的伤害。
那颗鲜活的心脏，被放置在桌布上。一抽一抽的，像是一个哭泣的孩子，忍不住地颤抖着身子。
「要吃吗？」三爷礼貌地询问。
塞斯摇摇头，示意他自己品尝吧！
三爷耸耸肩，从心脏被撕扯开来的血管上端用手再掰开两半，嗤一声响，心脏被里包含的最后血液如喷泉般一射千里，喷到了座在不远处沙发上的客人，他们却不以为意，毫无所感。
三爷很是享受这种滋味，咀嚼着口中那肥美多汁的厚肉，那新鲜的滋味无与伦比。
塞斯的视线再次回落到那个女孩子身上。女孩以最无痛苦的方式贡献了自己的血肉，在死前亦沉浸在自己的幻景中，保持着刚才跪着的姿势。
塞斯知道自己与其他的妖不同，她也会杀人吃人，玩弄他们，看着他们死前，被折磨得痛哭流涕惶恐不安，但她总觉得她会给予自己一个原因，一个原由去做某一件事情。可她有时无法理解其他妖的所作所为，所谓的是意妄为，没有原因，没有任何的目的性，甚至跟自己的心情也毫无关系，就如同随手丢了一件垃圾一样，根本是一种骨子里来的漠视。有时候她会羡慕，甚至模仿。这才是真正的妖，她的同类！但有时候，她……又会没来由地退缩，彷佛下一刻她不再认识自己。她到底是人还是妖，或者说她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妖。
塞斯的胸口微微地起伏，那是肺部里的一种空气不由自主地向外排挤，一种抑制不住的无奈感。
「你慢慢享用吧！我出去走走。」
「行。」三爷裂开一排整齐的白牙，新红的舌头在牙齿间游走，不停地把剩下在口腔内可口的食物推动。
四周的人们仅是双目关注着舞台上的表演，或是三三两两地聊着天，关注着身边伴儿，不时探手摸两下，对这里刚刚一条生命的死亡毫无知觉。
塞斯走出了三爷所设置的幻象区域，缓步走向厅中央的大门，她的装束暴露在人们眼前，不时有人对她投以各种暧昧的眼神打量。她却毫无反应地向前，必须要离开这里。她想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这里的香水、烟味、独有的香熏缠绕在她周围不散。
走出来，站在街头，无视那些川流而过的跑马奔驰。她面对着一排的街灯，闪亮刺眼，回想她在过去这一段时间，确实她感受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放松，但过于沉迷是对自己的放纵，以及毒害。
这里拥有着罂粟花的味道，从梦中散开，在幻影中成长。呆在这里的时间越长，这种沉迷会越发深。她必须在自己深陷其中时拔腿而出。
罂粟花的味道太香了，浓郁得会把她淹没。
但她又能去哪里呢？
她还没想好。
适应一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妖，躲躲藏藏，寻寻觅觅，找寻她可以安身的位置。
塞斯的心情一如孤身地站在陌生的街头、陌生的人们、陌生的族群之间，眼望璀璨的灯光闪着如同阳光般耀眼的亮度。那是寂寥感，复苏在体内，辗转而扩大。
她能依靠的有谁？
没有，从来没有。
她能倾诉内心不安焦虑的，又有谁
没有，根本不存在谁。
她人生中经历最多的是白色灯光下的手术台，身体的剧痛还无法释放。她没有族妖族群，有的是一次次的欺骗和背叛，恶心腐烂的回忆，被糖果纸精心的包装起来，每一次触动都是鼻尖萦绕的恶臭，而她所拥有的唯一，拥有的就是那些。
旋即她想起男人牵着她的手，在悠长的音乐底下教着她如何走四方步，手臂缓缓搭在她的腰肢上，耳边传来一个是男人不徐不缓的一丶二、三、四……不停地循环，直至她的脚步稳稳地跟上，她的头轻轻靠着男人的胸前，感受到传来震动，传来无声的笑声。
那是为什么？
因为男人正在评估她的理解和学习能力。就像每一个学生都有他必须交的功课、论文，以及评估。她就是他的实验题，他的功课、他的论文和评估。所有的精心照料同样就跟三爷所说的，是一头等着任人宰割的猪，再多的身份也仅是宠物。
她形影相吊地站立在远方陌生的街头，已经错过了可以返回的最后时机。
她，无处可归。
有的……或许……
塞斯的手抚上小腹，有的，仅有她了吧！
「又要改名字了。」塞斯低低地说了一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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