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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下旬,被解除备倭总兵官职务的李如松垂头丧气地回到辽东,令他惊讶的是,父帅李成梁竟然亲自率军等候在鸭绿江边。
“你这个没用的败家子!”李成梁在驿馆里阴沉着脸大发雷霆。“出征前我再三告诫你不要贪功冒进,这下子好了?一下子被倭人吃掉了两万精锐部队!你让我怎么去和首相交代?”
“父帅大人……”李如松羞赧地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李成梁重重地哼了一声,“北京现在还没有宣布对你如何惩处,但这并不意味这他们会就此不再追究!萧弈天此刻是在看你的反应,若是上表请罪,正中了他借题发挥的下怀;若是不写,便更有理由说你死硬到底不知悔改。唉,难办啊……”老头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从枢密院的政令来看,萧弈天的计划已经开始着手了,要以这次战败为借口从我父子手中褫夺辽东的军政大权。京中那些‘朋友’此时都是指望不上的,只能靠我们李家自己了。此番回辽东,你务必要谨言慎行,最好留在府中反省反省,千万不要再闹出个把柄什么了。”
“是。”李如松轻声回答,“那么请罪表……”
“这个你不用操心!”李成梁警惕地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旁人偷听之后才小声说道:“只要辽东离不得我李家,萧弈天也就绝不会翻脸反噬。唉,都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想不到我李成梁今日也险些到了如此地步。”
李如松似乎仍然不太放心:“父帅大人,您的意思是……”
李成梁不悦地瞟了他一眼,心下甚是一阵不满。他年纪已近六旬,自然指望长子如松能够继承父业成为下一代的辽东王,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也颇具章法进退有度的爱子竟然如此不中用,被一场败仗就弄到手足无措,简直毫无半点将门虎子之风。“这还不清楚吗?现在帝国正在朝鲜用兵,辽东就是北面战线的大后方,要是这个大后方乱了起来,除了我李家还有谁能镇得住局面?等到奴尔干的各部土蛮都闹起来以后,你再把请罪表送去北京,那时自然无人与你为难。”
5月3日,辽东建州卫。
一个猎户骑着马悠悠从大道上走来,脸上却是骂骂咧咧地一副晦气。迎面而来的一小群骑手见状纷纷勒住坐骑,内中一个青年汉子上前问道:“这位老哥,什么事如此闹心呐?”
那猎户抬起头定睛望去,只见此人年纪约在二十六七上下,身材生得魁梧健壮,脸庞黝黑鼻直口方,好一副赳赳英武之气。他愣了片刻,摇摇头叹道:“别提了,俺今日一早便去那明人衙门换铁,没想等到他们开门办公时居然说什么库存不足停止兑换。当时各部族在场的也有四五十人,登时便要与那些官吏争执,却被一群军兵涌出驱散了。”说到这里,那猎户忍不住狠狠唾了一口。
那汉子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所谓“换铁”指的是大学士慕容信光提出的驱虎吞狼之计:但凡奴尔干都司辖下女真诸部族人,无论老少贵贱,只要斩获蒙古人首级一具,即可到帝国辽东任一官衙兑换生铁一斤;经过会同多方商议讨论之后,于内阁正式颁布《奴尔干猎头令》时更将赏格提升至十斤。女真人不懂得开矿冶金,日常生活所需要的铁严重依赖帝国的特许贸易,一担百斤铁器在马市上价值相当于十斤人参,而这种官炉炼出的优质生铁更是有价无市。因此,有不少女真族人干脆当起了赏金猎人,他们或者只身前往或者结成小群,向西潜入蒙古势力范围猎杀落单的牧民。一些实力较强的部族也从中闻到了诱人的气息,公然有组织地突袭蒙古村庄,用枭来的首级换取生铁,再交给掳来的汉人铁匠打造成兵器增强自己的实力。
等那猎户走远,众骑手们上来围在青年汉子身边,乱纷纷道:“努尔哈赤部长,这已经是我们了解的第七处,看来整个奴尔干的官衙都停止换铁了。”
努尔哈赤点点头,若有所思地向南方望去,“如果真的是生铁紧缺,也决不会是整个奴尔干一同停止兑换啊。况且猎头令是内阁颁布的政令,断然不会有什么库存不足之理。现在很多部族手中都还余有大批蒙古首级尚未及兑出,情急之下难免不会与明人起什么冲突。”
一名骑手笑道:“前日我在辽阳酒馆里听到叶赫部的人吹耀他们奇袭捕鱼儿海,枭得人头近千级,这下子一百担生铁可就化为泡影了。还好咱部长早有远见,让族人们不要贪图这些小利。哈哈,现在叶赫部长可要气得跳脚了。”
努尔哈赤却没有高兴的心思,“这样一来,参与猎头令的各个部族都会感到上当受骗,继而仇视明国,甚至可能在换铁地点发生激烈冲突,奴尔干就会陷入一场大动乱当中!”
“这不正好吗?”有人问道,“乱世出英雄,这正是我们苏克苏浒部崛起的大好时刻啊。”
努尔哈赤摇摇头,“乱世吗,不错,这确实是一个令所有渴望建功立业的英雄豪杰向往的乱世。可惜啊……”他举头向南方望去,喃喃地谈了口气。“告诉所有族人,要想在这场动乱中活命甚至得利就得不折不扣地听从我的安排。不管在什么时候,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可以参与和明国敌对的活动,我们不仅要保持中立和缄默,必要的时候甚至要投向明国一边。要是有人违我命令的话,不管是谁一律严惩不贷!”
整整一个五月,辽东地区的动荡混乱超出了人们的想象。执有蒙古人首级前去换铁的女真人在各地衙门前吵闹不休,在李成梁的暗中授意下,各地都派出军兵大力弹压。刚烈的女真人自然奋力反抗,结果双方都各有损伤。
这样一来辽东的民族矛盾严重激化,其中又数最为支持猎头令也从中受益最多的海西女真各部的反应最为激烈。5月10日,海西女真叶赫、哈达、乌拉、辉发四部组成联军两万,攻破沈阳城防从库中劫走两万斤生铁和其他物资无数,辽东总兵李成梁一面组织兵力严防死守,一面将急报飞速送往北京。
“回去把我的原话传达给李总兵,”萧弈天看过急报后冷冷地对辽东军使说道:“不管真相是什么,这种事都绝对不能姑息!海西四部必须重严处理以儆效尤!你先在驿馆歇停一日,等枢密院的正式命令下来后再火速返回辽东。”
“是。”使者唯唯诺诺地点头告退,萧弈天却又从后面喊住了他。
“把这个也带回去。”首相从桌上拿起一折尚未打开的帖子,随手丢在使者脚下。“把这份请罪书也带回去吧,错已铸成还有什么好说的?看在往日李家报效帝国多有功劳的分上,本相暂且饶过李如松一条性命,削去所有官职,留在其父帐下戴罪立功!”
一直等到那使者退出殿外,于庆丰等人才慢慢走上前来。“大人,您准备就这样放过李成梁那只老狐狸?”
萧弈天看了看于庆丰,“现在辽东的局势还离不得李家,我们也没有更多的精力去花在那里,李成梁便正是吃准了这一点。”
慕容信光不由哼了一声,“李成梁想要把辽东的水搅浑令我们不得不倚重于他,可没这么便宜的事,他是必定要为此付出代价的!大人,就令他限期平服辽东土蛮诸部,否则就以镇守不力的罪名跟他算算总账。”
于庆丰点头表示同意,又补充道:“李成梁在辽东位高权重,若要欺上瞒下甚是容易。我以为可以委派一人充当监察官常驻辽东都司,一方面令李成梁心生忌惮不敢过度妄为,另一方面也可以让我们了解辽东的正式情况。”
萧弈天无意识地用手指轻叩桌案,放慢声音道:“你们有合适的人选吗?”
于庆丰和胡波交换了一下眼色,后者上前一步道:“大人,我举荐吏部员外郎李书林。”
“李书林?”首相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好,就任命他为辽东监察使兼锦衣卫千户,官拜正四品,有密折弹劾地方官员的权力。想要和天相殿耍手段,我也不会让李成梁轻易蒙混过去。让人警告李成梁一下吧,既然辽东是他搞乱的,李家就必须要给帝国一个交待!如果他不能及时平息辽东的动荡局势,那么也就用不着他继续镇守了。单以武力的话,帝国随便派一个师的近卫军都可以扫平奴尔干。”
吴若秋趁众人一时不语迟疑地问道:“大人,您对女真人的态度是否太过严酷了。既然您已经知道是李成梁搞的鬼,为什么不但不惩处他还要迁怒于无辜的女真平民呢?”
萧弈天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到底是书生意气啊,庆丰,把你的见解说给他听听。”
于庆丰略一颔首,微笑着对吴若秋道:“控制奴尔干是我们议定已久的一步棋,现在不过是借题发挥,逼迫李成梁和女真人斗个两败俱伤罢了。处不处死李如松,罢不罢免李成梁,这些都是小事,关键是要借李家这把刀消灭任何敢于反对我们的女真部族。至于无辜,哈,打起仗来哪里有什么无辜?土蛮部族人人弓马娴熟英勇彪悍又怎么说得上无辜?我们的辽东政治非常简单,不管哪一个部族,不管为了何种事情,只要胆敢南下犯边劫掠,就要让他们明白犯中华天威应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不错。”萧弈天接口道,“对于那些夷狄部族,我们要的就是绝对忠诚!虽然是李成梁的故意挑动,但这绝不能成为给叛乱部落开脱的理由!从今往后,绝不可再有纵容四夷的事情出现。臣服或是毁灭,他们必须从中作出抉择!”
吴若秋仍旧心有不忍,“不管怎么说,他们毕竟也都是中华的子民啊。子曰‘有教无类’,四海之内皆为兄弟之邦,这么做是否……”
萧弈天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你错了,大学士。根本没有什么兄弟之邦,这种迂腐的论调在我的内阁里是不应该出现的。魏晋有五胡乱华之祸,宋时有蒙古灭国之难,就是本朝也有土木之变的旧害,这都不是礼教道德可以解决的。上古舜帝伐三苗时化干戈为玉帛,此举固然为世人所称道。但是不要忘记,这一切都是以大兵压境为后盾的。如果没有相应的军事实力,你就连跟敌人谈判的资格也没有!”
吴若秋似乎已经有些动摇,嘴里却仍然坚持道:“可是一昧滥杀始终是不应该的嘛,而且这样做很可能会激起当地人更激烈的反抗。”
帝国的年轻统治者哑然失笑,“兵者,凶器也;孙吴之术即为杀人之术,无论用多么美妙的大义和字眼来掩饰,这终究是事实。战场之上,武者胜于力,谋者胜于智,也只有武力和智谋都不如人者才会搬出仁义之师这样的招牌。若要论滥杀一词,我十五岁束发从戎,到前年午门兵变为止刚好整整五载,其间斩敌首共计十五万级,恐怕满朝文武无出右者。”
胡波微笑着插话道:“大人,你的军功都是战场上的真实数字。可不像旧大陆将领那样斩杀平民枭首冒功啊。”
萧弈天略一点头回应属下的恭维,继续说道:“我在新大陆时曾经参与过阿兹特克战争的多次战役,每次都莫不是杀人盈城,他们不也最终屈服了吗?到中土来的路上,我一口气夷平了爪哇七座城市,杀戮平民十余万,他们不也向我们请罪乞和了吗?不为兵锋所屈服,如此刚烈的民族我倒还没有见过。”他停了停,又自言自语般补充道:“假如真有的话,那就更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了。”
“那么大人,那些没有参与动乱的女真部族呢?”吴若秋又问道:“要是李成梁在辽东不分良莠地滥杀一通,这只会有损大人您的威信啊。”
“不会的。”于庆丰解释道:“李成梁的阴谋貌似精明实际上却好比饮鸠止渴一般。辽东局势一旦陷入混乱,他的声名和地位必定随之下降;但如果迅速平定动乱的话就会前功尽弃。这将迫使他在乱与治之间的钢丝上颤颤巍巍地继续走下去。拖得越久,他犯错误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在辽东的威望也就越低,那时我们要令人取而代之可就容易得多了。”
“列位大人,请不要在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上浪费时间了。”蹇尚忍不住打断道:“我们目前所面临的问题可比区区一个李成梁严重得多!从今年开春以来,帝国境内气候异常祸乱不断,受灾地区涉及各个行省。据报,陕西中部发生了严重蝗灾,幕天席地的虫群所过之处赤地千里草木不毛;南方的浙江已经两个月不见滴雨落下,田地干旱龟裂,照这样下去今年只有颗粒无收;还有山西、河南、南京、山东、福建、广东……所有的省份都在告急。根据户部目前掌握的材料,估计今年江南的粮食产量仅能达到正常年份的一半,北方的形势则可能更为糟糕!”
“情势有这么严重吗?”萧弈天疑惑地问,“我们不是早就在作准备了吗?难道从南洋各国调集的粮食不够吗?”
蹇尚惟有报以苦笑,“大人,您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如今天下大旱,那么点粮食哪里够得了呢?中土两京十三司,正常年景的粮食总产量超过十三亿石,而今年能有七亿石就不错了,这六亿石的差额该如何填补呢?如果想靠海运的话,姑且不论那些南洋小国是否有如此庞大的生产能力,光是运输就是一个难以解决的大难题!我们假定海船一年之内可在产粮地和卸装港口之间往返六趟,则需要千料船十万艘之多;还不说把这些堆积如山的粮食分散运往各地粮仓又需要多少人力物力。”
听户部主官这么一说,萧弈天和其他的大学士们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萧弈天皱起眉头问道:“那么蹇侍郎,难道我们就对这场危机毫无还手之力吗?你是主管经济的,不会没有应对的办法吧。”
蹇尚道:“大人也不要太过担心,虽然今年粮食大量减产,但据我们的计算却并非不足维持民生。以我国目前在本土的人口,单是维持的话每年大概需要五亿石,这个数字已经考虑到了日常损耗和其他用途。”
萧弈天松了口气,“这样的话还有什么问题呢?我不是已经下令降低田赋了吗?实在不行免去重灾区的赋税也未尝不可。”
蹇尚道:“大人,事情并不这么简单。六亿石粮食的确足够全国百姓食用,但前提是能够分配到所有人手中。帝国的赋税平均每亩地不过七到八升,实际上并没有造成百姓多大的负担,就算全部免去也无足轻重。”说着,他从袖中摸出一张折子递了上去,“这是户部的详细核算,请大人过目。”
萧弈天仔细审视着户部的报告,一面点头道。“嗯,你继续说下去。”
“在江南苏松嘉湖等重税区,一亩上等良田可收获粮食七石有余,而田税约为一石五斗,但是佃户需要向地主交纳的地租却高达五石以上。也就是说,一亩田产出中两成为帝国征收、五成为地主所得,留给农户自己的不过三成。其他地区田税和地租都相对较轻,可农户留下的也不会超过五成,再加上田地贫瘠的原因,实际收入反而远少于江南。这为数不多的粮食除了自己食用以外,还必须留够卖掉换钱维持家用的部分,民间疾苦盖源于此。像今年这样的灾荒季节,地主们自然都会囤粮待价而沽,从而引发各地米价飞涨,贫困人家恐怕就只有翘首以待国家的救济了。”蹇尚叹口气,又道:“另外,各地皇庄和官田大多是免税的,一些富户便往往通过贿赂地方官来钻这个空子,不但国家财政受到损害,也间接加重了佃农和自耕农的负担。按照帝国的一条鞭法规定,田税以白银为唯一缴纳方式,但农户卖出的粮食通常是以辅币铜钱为结算单位的,这就迫使他们必须向官府或富户兑换。地方大户勾结官府,以一贯铜钱一两的官价囤积白银,而兑换给农户时却要卖到1200甚至1500钱一两。您别看这数量不大,全国3000万石田税加起来可是足足有上千万两的可渔之利!”
萧弈天郑重地抬起头,“别卖关子了,把你早就想好的对策说出来吧。你是想借灾荒之际整肃帝国的财政制度对吗?”首相的嘴角微微一钩,“你这招借题发挥我可熟悉得很啊。”
蹇尚点点头,“是的,大人,我已经整理出一些初步的想法。首先,减轻农户负担问题,可以通过国家立法来限制地租的最高比例为两成五分。这样可以极大地提高佃户的生活水平,比减税要有效得多。第二,调整田税征收方案,田税由地契持有者支付,税额以土地过去三年产量的平均值为标准,原则上贫瘠者轻膏腴者重地少者轻地多者重。第三,改革税制杜绝富户逃税,可令天下皇庄官地与民田一同课税;设立独立运作的钱粮税务衙门,直属户部不受地方官府节制。第四,稳定市场,将铜钱的价值强制确定为1000钱恒等于一两白银。钱粮税务衙门以铜钱为单位征收田税,兑换成银两后上缴国家财政。严格监管铜钱的发行和流通,税务衙门兼为官方银钱兑换机构,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合法兑换。民间凡私自熔毁仿制铜钱或以私价兑换银钱或拒绝接受铜钱支付者,一律依法严惩不贷。第五,制定赈灾法令,在紧急情况下帝国官府有权向拥有百石以上粮食库存的富户强制购买粮食。收购价以当地过去三年同期粮食价格的平均值为参照。”
萧弈天把目光从手中的文卷上移开,疑惑地盯着蹇尚,“把地租减掉一半?光是这一条富户们就会群起反对的。这么做有什么切实的理由吗?”
“降低土地价值,”蹇尚立刻毫不掩饰地回答:“确切地说是降低耕地的价值。地主们将会发现投资商业和工坊的获利远远超过地租收入,而把土地用来种植桑棉也比种植粮食更有价值。土地价值的下降又会导致土地价格的下降,这将极大地促进土地兼并的发展。”
“我有异议!”于庆丰插话道:“你这样做短期之内必将导致农田面积的大幅减少,只会令粮食短缺的局面更加恶化!现在军户制度已经取消,部队的后勤系统全面依赖国家财政,藏富于农的政策已经行不通了!至于土地兼并的危害,各朝各代都有定论,还用我详述吗?”
“于侍郎您误会了,”蹇尚平静地回答:“土地兼并确实会发生,但和以往的完全不同。如果土地所有者只是为了出租更多土地给佃户的话,我保证新税法会令他损失惨重。但是,如果雇佣长工那就完全不同了,支付工钱后的利润相信比两成半的地租划算多了。并且经营同样面积的一块土地,需要的长工大大少于佃户,多余的人口只能涌入城市成为雇工,这些人没有土地羁绊,很容易即可令他们移民海外,这些人口将有助于我们拓展大明的疆土,建立一个真正的日不落大帝国!至于粮食短缺您也不用担心,赈灾法令可以保证帝国度过这一段艰难时期。”
于庆丰吸了口气,“你是说将多余人口流往海外?”
“是的。”蹇尚说道:“辽东、朝鲜、南洋、利未亚、新大陆……外面是一片广阔的空间,只要我们有当年靖海侯征战天下的雄心壮志,整个世界都将是帝国的囊中之物。”
“蹇侍郎说的你们意下如何?”萧弈天有些急切地问道,“可以推行吗?”
舒时德首先道:“我赞同蹇尚的提案。现在帝国本土和西洋行省之间只有好望角一处领地,其他都是藩属的国家或自治领。无论从军事或商业角度来说,都令我们处于不利地位。要是将满剌加到好望角之间的殖民地扩至十处,不但帝国舰队可以在小西洋常驻,往来商业航线也会繁华很多。”
“就战略上考虑,我支持蹇侍郎。”慕容信光也道。
“我没意见。”这是胡波和吴若秋的声音。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么我自然是支持的。”于庆丰最终也转了风向,毕竟蹇尚描述的帝国前景太过诱人,令身为军人的他实在难以抵挡。
“那么大家的意见都统一了!”萧弈天激动地站起来,“蹇尚,你放手去做吧!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帝国都会全力给予你支持的!要是有人阻挠新法的话,军队就是你坚实的后盾!”
“谢首相大人的信任,”蹇尚微微一躬身,“属下必将竭力为您的帝国大业打下万世不灭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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