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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所料，道观后面是一片荒地，杂草丛生，荆棘遍地。一眼看去，连个水坑都没有，哪里来的水潭？
“我们回去吧。”呆立良久，关晓义说道。
“不再找找了吗？”关晓妍仍在四处张望。
“不用了，这里这点地方，一泡尿都能尿到山对面，还有什么可找的。”关晓义苦笑了一下。
“那着泡尿的来历可不简单，至少得是绿巨人吧，”关晓妍嘻嘻笑着说，“行，那就回去了，你也别再烦恼了。因为再烦恼，也没什么用。”
“你这是在安慰我？”关晓义摇摇头说道。
天色渐晚，两人下山后，已经光线昏暗，华灯初上。
“喂！”关晓妍他突然把包往关晓义怀里一扔，兔子一般地窜了出去。
“师傅，等等！等等我们！”她一边喊，一边挥手。前面一二百米处，一辆公交车缓缓而行。
“都这么晚了才回家啊？”两人上车后，那公交车司机说道。
“不要意思，光顾玩了，没注意时间。谢谢师傅！”关晓妍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关晓义说道。
“没关系，年轻人嘛，可以理解，”司机呵呵笑着说，“你们到后面坐好，我可得开快点了。”
“好嘞！”关晓妍拉着关晓义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向公交车后面的座位。
“多亏了我，要不是赶上这末班车，你就走回去吧！看看明天早晨能不能到？”刚一坐下，关晓妍就得意地炫耀。
“是啊是啊，多亏了你！”关晓义也勉强笑了笑。
“哥哥，你得高兴点啊，”关晓妍说，“你该这么想，如果不是遇到了那个……怪老道，你妹妹这次来，说不定就得去濒危动物保护所找你了。这么说来，你可是大赚特赚啊！”
“你确定这个样子，就不会被抓到什么濒危动物保护所去？”关晓义摊了摊手。
“不至于，”关晓妍说，“最多就是当成三非人员遣送回国吧。”
“算了……”关晓义又叹气说，“不管怎么样，我也得谢谢你陪我跑这一趟。”
“我可是你亲妹妹，把我当外人我可要生气了！”关晓妍嘟嘟嘴，然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哥哥你这个样子，怎么去上课啊？你们老师会不会报警说班里来了只人面黑猩猩？”
“我只是有点黑，我身上没有毛。”关晓义不满地说。
“哇……哥哥你身上没毛啊……怪不得没女朋友，你是不是发育得晚了点？”关晓妍用怪异的语调说道。
“我去你二大爷！”关晓义忍不住骂道。
关晓妍嘻嘻一笑，并没有反唇相讥。她把目光转向窗外。
窗外的路灯一个一个的向后退去，晚风阵阵，月冷星稀。
“哥哥，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要不然，明天，我怎么能放心地回去？”
“你明天就要走？”关晓义心中一震。
“是啊，”关晓妍转过头看着他，“后天学校就开学了，我总不能指望再来一次火烧教学楼吧。”
“但是……”关晓义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其实，我知道，这么多年，哥哥你一直在恨我……”关晓妍的神情似乎有些悲伤，“恨我抢走了妈妈，带走了你的幸福……”
“没有！”关晓义大声否认。
“我明白……留在爸爸身边，这些年你一定很不快乐。爸爸并不是个懂得照顾别人的人，其实他自己都还得别人照顾呢。”
关晓义沉默不语。
“也许，你也在恨妈妈。”
“没有。”关晓义摇头。
“你恨我的话不要紧，请你不要恨妈妈。我想说的是……妈妈很爱你，”关晓妍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也许，她对你的爱更胜过给我的爱。”
“你为什么这么说？”关晓义皱着眉头问道。
“妈妈每次去看你，你都对她不理不睬，有时候还会赶她走，”关晓妍回忆着往事，“所以每次她回来，都会把自己关在屋里，大哭一场。”
关晓义握紧了拳头。
“所以后来，她去看你的时候，怕你生气，很多时候都只在学校外面远远地看着你，直到你走得看不见了，才依依不舍地回家。但是回来之后，她就像丢了魂一样，好几天无精打采。”
“哼……”关晓义扭过头去，手心却已经出汗。
“你也知道，爸爸妈妈离婚的原因吧。”
关晓义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家暴。父亲酗酒，有一次喝醉之后差点把妈妈的一只眼睛打瞎。妈妈忍无可忍，最后终于带着妹妹离开了。
“她为什么要把我丢下……”关晓义小声的说，他的声音带着颤抖。
“你还是不明白吗，哥哥……”关晓妍握住他的手，“那时候的妈妈，只是个家庭妇女，没有工作，没有钱，没有人可以依靠。”
“爸爸是老师，他可以供养你，教育你，让你考上大学，以后就会有自己的前途。”
“妈妈呢？带着我东奔西走，孤苦无依。我们受了很多的苦，很多时候都吃不饱肚子。因为没有钱，我小学的时候还休学了一年，要不然的话，我今年已经上高二了啊，哥哥！”
关晓义吃惊地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亲妹妹休学这件事，他作为哥哥，竟然全然不知情。
“而你呢，哥哥？你有没有每天担惊受怕，害怕再也没办法上学？有没有饿着肚子帮妈妈做刺绣，只为了明天能填饱肚子？有没有羡慕地看着别人的零食和玩具，自己却只能干咽着唾沫？”
“妈妈当时应该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不想让你有一个前途未卜的未来，她对你的爱，其实……不会比给我的更少……”
关晓义泪流满面。
“为什么…我没有想过这些……”
“听说你考上了大学，妈妈也很高兴，就像过年一样，走路都哼着歌。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见她这么高兴了。”
但是我让她失望了，我辜负了她的苦心。我考上的，只是一所三流的专科学校。
“她说你终于有出息了，连熬了两个晚上，给你做了两件新衣服，还嘱咐我，如果尺码不合适，一定要拿到裁缝店里改一改。”
我错了……我到底为什么恨了这么多年……妈妈……
关晓义痛哭出声。
我错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最亲近的人关心着我，爱着我……
我却只顾着怨恨……
“我好想你，小妍……”他抱住了妹妹，涕泪横流，“我好想你，妈妈……”
直到七点半，他们才回到市里。等他安排好关晓妍的住处，回到宿舍时，发现已经有人在等他。
他的两个舍友，王大山和李胜海，李胜海一脸漠然，而王大山则正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
他们身边站着的，是辅导员和校医杜可可。
“你终于回来了，关晓义。”见他回来，辅导员苗再成说道。
“有什么事吗，苗老师？”关晓义预感大事不妙。
“有点事，”苗再成说道，“有人打电话给教务处，说你得了传染病，不知道有没有这件事？”
该死的马天翔……
“当然没有！”关晓义强作镇定。
“哦？”苗再成上下打量着他，“你这全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地，是搞什么鬼？把衣服脱下来！”
“这个……不合适吧？”关晓义看了一眼美女校医。
杜可可掩嘴一笑。
“有什么不合适的，又没有让你脱裤子。再说可可是医生，什么东西没见过。快点！”苗再成催促道。
他的两个舍友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看来是躲不过了。
关晓义慢腾腾地脱下了手套。
“该怎么解释？”他心乱如麻。
但是让他意外的是，当他露出双手时，他的手肤色如常，甚至有点比原来更显白了。
什么情况？
比起另外四人，关晓义心中震惊更甚。
他麻利的脱下了上衣，露出胸膛。果然，上身也恢复了。
不是说要三个月吗？
他伸手去脱裤子。
“啊！！你干什么！”杜可可尖叫一声，连忙捂住眼睛。
“行，行了！不用脱了！”苗再成连忙制止他。
“杜医生，你看他有没有问题？”他问道。
杜可可摇了摇头。
“行了，你们早点休息吧！”苗再成一边走，一边嘟囔，似乎在抱怨是什么人打的电话，这么无聊。
吓死我了……
关晓义擦了擦额头冷汗，看看两个舍友。
“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真是小题大做。”李胜海说道。
“我还有事，小芸还在等我呢，先走了。”王大山急不可待地说。
“谁管你，”关晓义没好气地说，“对了，马天翔怎么没来？他不是喜欢打小报告吗？”
“马天翔……”王大山和李胜海对望一眼，“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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