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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老头伸脚勾在破木拐杖上,朝着竹篮里熟睡的婴儿吹着口哨,一会皱眉,一会笑脸,模样颇为疯癫。
轩辕君寒紧紧皱着眉头,他实在看不透眼前这个老头,轩辕君寒心里很清楚他这个儿子,看似放荡不羁,实则心高气傲的很,现在口口声声称这老头是老神仙,想来这疯癫老头也有些本事。
轩辕泓笑道:“父皇放心,老神仙是我的师父,儿臣的一身武功全是他教的,他断然不会害皇弟皇妹的。”
“你什么时候拜他为师,我怎地不知?”
轩辕泓正要解释托梦传道的事,突然,麻衣老头惊呼了一声,一脸震惊地看向躺着内房的莫静旋。
二人都看向麻衣老头,生怕他做出什么怪事。
麻衣老头蹑手蹑脚地跑到莫静旋床边,眼中闪着精光,像是捡着宝贝似的。
“剑魂勾命,这可是大好的肉炉子啊。”
轩辕泓上前拉着麻衣老头的胳膊,说道:“老神仙,这是做甚?”
麻衣老头没有理会轩辕泓,又跑到竹篮旁,对着两个婴儿东瞅西瞅,一脸的兴奋。
轩辕君寒再也隐忍不住,对着麻衣老头呵斥道:“你这老儿,如此无礼,真当皇宫是你家不成!”
麻衣老头搓着手指头,嬉笑地看着轩辕君寒,说道:“你可知你的妻儿为何迟迟没有醒过来?”
“太医说是静旋脉象平稳,只需静养几日便可醒来。至于孩子,七月出生,气息凌弱,但没有大碍。”
麻衣老头突然大骂道:“放屁!你心里清楚,那女子和你的两个孩子已经死了!”
轩辕泓赶忙捂住麻衣老头的嘴,慌张地说:“老神仙你又说胡话了。”
轩辕君寒眼睛瞪得珠圆,脸色瞬间赤红,额头上密布着青筋,低沉道:“让他继续说。”
麻衣老头一脚将轩辕泓踹开,讥笑道:“你这皇帝倒也明事理,不过你也不吃亏,这也是你们大洲的幸事。”
麻衣老头跳到轩辕君寒身前,“你可知她为何又活了过来,而且还给你生了一对儿女?”
轩辕君寒摇了摇头。
“你看!”
麻衣老头两指成剑,一道凛冽的剑气朝竹篮里的两个孩子射去。
嗡!
耀眼的红光从竹篮里爆射而出,形成一道奇异的光幕,将孩子紧紧护在里面。麻衣老头的剑气逼近,那光幕中竟浮现出一柄赤红长剑,长剑出鞘,伴有虎啸龙吟之势,将麻衣老头的攻势绞杀于十丈之外。
轩辕君寒和轩辕泓瞬间觉得体内血气翻腾,胸口透不过来气,两人震惊地看着光幕中的赤红长剑。
麻衣老头单脚跳到椅子上,看着脸色难看的父子二人,说道:“那是你们轩辕家老祖宗的佩剑,你们身上有軦公的血脉,所以和那剑心生共鸣。”
“那是……轩辕剑!”轩辕君寒震惊地喊道。
麻衣老头袖口一挥,光幕便消失不见,磅礴的剑威如潮水般褪去,二人都长舒了口气。
麻衣老头接着说道:“昨夜我云游之时看见軦公陵墓中射出一道通天光柱,光柱上凝刻着一柄赤红巨剑,那应该是陵墓中镇压千年的轩辕剑魂。那剑魂修炼千年,早已有了灵智,趁着你这妃子难产刚死,体内还有残魂余魄,强行霸占了她的身体,这才让你的妻儿起死回生。”
轩辕君寒脑袋发涨,他只当是天神保佑,万万没想到是轩辕剑魂使她妻儿复活。
“那为何静姨娘和孩子没有醒过来?”
麻衣老头一巴掌拍在轩辕泓头上,鄙弃地说道:“世上哪有这般便宜的事,轩辕剑乃是万剑之主,剑魂强悍无比,因此护住了那女人和孩子的心脉,但也只是勉强吊着命而已。原本这轩辕剑魂是想接那女人的身体重生的,却没料到那两个婴儿竟占据了剑魂的大多半,轩辕剑魂被三人分食,已是有心无力,后劲不足,若不施办法,这三人永远也醒不过来,一辈子只能当活死人了,实在是可悲啊。”
麻衣老头打了个哈欠,依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轩辕君寒脸上阴晴不定,看不出来在想什么。轩辕泓看得是干着急,拽着麻衣老头的胳膊问道:“可有解法?”
“没有解法我来干什么,嘿嘿,这办法倒是有,就看你的皇帝老爹敢不敢做了!”麻衣老头扭头斜眼看着沉默的轩辕君寒,一脸幸灾乐祸。
轩辕君寒问道:“什么解法?”
麻衣老头指着竹篮里的女娃儿,狰狞地说道:“挖开軦公陵墓,将这女娃投入剑炉祭剑,以她的血气引轩辕剑魂注入男孩的体内,就可保全余下的两人。”
“不行!朕的孩子一个都不能少,你让我将刚出生的女娃祭剑,是要让我背上千古骂名!”
轩辕泓慌张地说道:“是不是搞错了,轩辕剑是我家老祖宗的佩剑,应该是亲近我们轩辕家的啊,怎么会如此阴毒,竟要用婴儿血献祭。”
麻衣老头斜眼冷笑道:“用二十万人族精血铸造的轩辕剑,怎么不该阴毒!轩辕剑屠杀上百万妖灵,剑身早已被鲜血浸透,无数的怨念寄附在轩辕剑上,导致那柄剑戾气越来越重,到最后就连轩辕軦公都被它魔气反噬,逼成重伤。軦公临死前察觉轩辕剑已彻底魔化,自己死后怕是没有人能降住它,到时候又要生灵涂炭,于是便用毕生功力在轩辕剑身上布下七十二道封魔大阵,封印了轩辕剑。死后让轩辕剑入葬,也是为了不让后世之人解开那封印。”
“现在你还认为那是柄神剑?狗屁!那是凶剑,绝世凶剑!”
“昨夜天象有异,封印松动,轩辕剑的一缕残魂趁机逃了出来,钻到了那女人的肚子里,要不现在躺着的三人早就死了。”
轩辕君寒沉沉地说道:“照你这么说,我更不能打开陵墓,让我的女儿祭剑了。”
麻衣老头嘿嘿冷笑道:“不就是舍不得你闺女吗,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能救下两个已是不错了,你在妄想让她们都活下来,真是痴心妄想。再说了,你的女儿必须死!”
轩辕君寒喘着粗气,显然气得不轻,冷声道:“凭什么我女儿必须死!”
“因为你的儿子必须活!”
麻衣老头拍了拍手,侯在屋外的禅柒冲进屋内,跪倒在轩辕君寒身前,说道:“臣死不足惜,但请皇上救救世子,救救大洲的黎民百姓!”
轩辕泓开口道:“这话怎么讲?”
“皇上可还记得微臣说的九星连珠,红星破九星之势,救我大洲与水火之中。臣算出世子的命星就是昨夜里的那颗红星,大洲的生死安危全都寄托在世子身上了,请皇上救世子一命,救大洲于危难之间。”
轩辕君寒有些气急败坏,跺脚骂道:“大洲国泰民安,何来灭国之说,你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
禅柒跪在地上,谏言得是声泪俱下,可轩辕君寒始终不为所动,最后麻衣老头实在看不下去,一个恍惚闪到轩辕君寒身前,扯着他的衣领说道:“要不是我徒儿是你儿子,我才懒得理你轩辕家的死活。话已经带到,你要是执迷不悟,我便带我徒儿离开大洲,管你死活!”
麻衣老头说罢头拉着轩辕泓向屋外走去,轩辕泓百般挣扎,老神仙固然对他有授道之恩,但要他弃父皇母后而去,他断然是做不到的。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凄凉无力的声音:“要怎么做?”
麻衣老头嘴角撇出一丝微笑,又迅速收了起了起来。
“一个月后,軦公陵墓的护墓大阵东南方位最为薄弱,你们可趁机打开一个缺口,进入墓中,找到封印轩辕剑的剑炉,将女娃投入剑炉中,轩辕剑魂没有了躯体,只得再找身躯寄生,那女人身体凌弱,成不了气候,剑魂只能注入男娃的体内。切记完事后要赶紧离开,轩辕剑已衍生出剑灵,即便有七十二道封印大阵压着,也是厉害无比。你们千万要小心,别死在里面。”
“对了,若是那男孩活下来了,就将这长命锁给他当护身符带上,轩辕剑魂在他体内蛰伏,这把长命锁能镇压剑魂二十年。二十年后……听天由命吧。”
麻衣老头掏出一个约摸半个巴掌的金锁片,甩手丢给轩辕君寒,随后转身向众人摆了摆手,拿着破木拐杖朝屋外走去。
轩辕泓连忙追上,道:“老神仙是要离开了吗?”
麻衣老头笑了笑,缓声道:“是啊,原本是要赶路回家的,被这破事挡搁了,得快些赶回去。”
麻衣老头看出轩辕泓心中的万般不舍,叹声道:“原本是想要帮你们轩辕家度过此劫的,可我不能坏了规矩。你也算是陪了老头我五十年了,不如跟我走吧,躲过此劫,或许还能保住轩辕家的一丝血脉。”
轩辕泓摇了摇头,麻衣老头见状哈哈大笑,拍了拍轩辕泓的肩膀,就像是抱走当初那个骑着青牛的稚儿一般温柔。
“别以为瞒得过我,谁让你使大神相术的第十重天。”
轩辕泓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笑道:“昨晚迫不得已出手的,若不然我就死了。不过现在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的。”
麻衣老头重重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老了,管不得你,自己多加小心便是,以后万不可再用十重天的功法。”
“我记下了。”
麻衣老头看着轩辕泓,一阵感慨,半晌后缓缓说道:“今日一别,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相见了。”
轩辕泓登时眼泪就要冒出来了,麻衣老头嘿嘿一笑,两颗黄门牙闪闪发光。破木拐杖托着麻衣老头直入云霄,眨眼间便消失无影。
轩辕泓仰头看天,痴痴地念道:“真乃神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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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君寒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禅柒,沉默了许久,突然叹声道:“本来是要杀你的,你知今日之事,我断然不能留你在世上,但念你忠心耿耿,你走吧,离开大洲,永远不要向人提及今日的事,不然朕不饶你。”
禅柒身躯为之一颤,伏地涕零,忠臣之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微臣定当日夜为大洲祈福,万望皇上照顾好世子,我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轩辕君寒挥了挥手,禅柒退出了椒兰宫。
“泓儿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轩辕君寒拿起纸笔,匆匆写了几个大字,递到轩辕泓的手中,说道:“你派人把这封信八百里加急送到仙弄国太虚堂你皇姐手中,让她速速回京。”
轩辕泓支支吾吾地说道:“这有我一人便足矣,何必要千里迢迢召回姐姐。”
轩辕君寒冷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你与潋儿苏来不和,但当前应以大局为重,岂能儿戏,你皇姐在太虚堂修行多年,比你沉着稳重,軦公陵墓三千年未开启,没有人知道里面有什么,有你姐在,我放心许多。”
轩辕泓不再推脱,应了一声,便拿信离开
轩辕君寒呆坐在屋内,突然缓缓移步到竹篮旁,抱起熟睡的小女儿,白白嫩嫩的小女儿依偎在轩辕君寒的怀中,暖暖的婴儿香萦绕在轩辕君寒的鼻息间,皇帝却早已是泪流满面。
“静旋,你莫要怪我,我没有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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