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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叫铁沧澜的人,父母早丧,是奶奶一手带大的,他的奶奶在前年也已去世。之前,曾定下一门亲事,一个村儿的,自小相识,名叫春妮儿。来上大学的时候,春妮儿恋恋不舍,送他送了好远好远。
有的人说他愚钝未开,也有的说他顽冥不化,也有的人说他书念多了,学傻了。他没有什么朋友,虽然内心很想得到友情,却很少有人愿意与他为伍。
在大学,攻的是考古,他很温和,也偶尔发发脾气,大多都是怒视对方两眼而已。但有一次他真的发怒了。
体育课跑步时,沧澜脚上的破鞋跑丢了,被几个顽劣子弟抢到当球踢:几人围做一圈,破鞋被踢来溜去,他们的脚法颇为精妙,只将那沧澜溜得头昏眼花。四周掌声和叫好声不断,女同学的尖叫声优美极了,因为那些脚法精炼的子弟,是她们心中的偶像
沧澜不再管自己的破鞋,盯住了其中一人,是那几人的头头儿,上前就是一个大嘴巴,那头头怒不可遏,几位同伴一起围将过来,一顿暴揍。沧澜全然不顾,只紧紧揪住那头头撕打,最后,他一口咬掉了那人的一只耳朵
“还有谁?”沧澜叼着耳朵大吼。
那天,他成了一些人心目中的英雄,也成了一些人心中的恶魔。
人家的家长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大闹学府。
于是校方劝退了沧澜。
这般光景,自是无脸去见江东父老。便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餐馆找了份工作----杂物员,也就是倒倒垃圾,耍耍碗碟什么的。
虽愚了点,倒也任劳任怨,老板人也不错,鼓励他说,目前只是愚钝未开,时机未到,将来定有出头之日,不管怎么说吧,对他很照顾,铁沧澜算是除了春妮儿,遇到了第一个赏识他的人。
工作之余,除了看书,别无爱好,几乎从未远离过餐馆,最远的好像就是到几十米远的书店,买些书籍。
工资每月进账,又没什么花销,还别说,两年下来还真攒下不少钱,现在他已经有了近四万多块!一开始钱少的时候,都是老板帮他存着,眼见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好心的老板就帮他开了个账户,将钱都存在了银行,到开工资的时候,就将钱直接打进他的账户。
铁沧澜对这些全然不管,每日四件事:睡觉,吃饭,干活,看书。
一日,老板说:“沧澜那,你现在的钱也不少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买些股票吧!”
“嗯!”沧澜应了一声,于是老板成了他的操盘手。
“你看看买那只股票?”老板兴冲冲的将电脑递到他眼前。
“都行。”沧澜只顾盯着手中的《山海经》。
就这样老板用沧澜的全部存款,买了四千股600760,不想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买完第二天,停盘了。再一开盘,嘿呦,牛气冲天,从12块一路飙到了50多块,整个餐馆都发疯了,铁沧澜也难得的笑了一下,便又看书去了。而老板却在愁眉苦脸的唉声叹气,因为,他自己买的那只股票,高台跳水,一个猛子扎到了泥里。
一日,老家来人捎信说,春妮已经嫁人,还说原以为他上了大学,会有出息,不想他却在饭店刷碗,还安慰他,让他想开点儿。
铁沧澜从头至尾没有说一句话,之后,他偷偷的哭了一场,再之后,就越发的呆了。
过了两天,老板来找他。
“沧沧澜那,能不能借我点钱?”老板的脸,红的像个熟透的苹果。
“嗯!”
沧澜正拿着一条项链发呆,项链是父母传给他的,所谓项链儿不过是一条细筋绳栓了一个坠儿,那坠子好似一枚‘戒指’,又像一个卡子,成环状。一半黑不溜秋,一半白不呲咧,非金似玉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材料,反正土气得很。与其说是条项链,还不如说是一枚‘戒指’。
“我借的可不少”老板拿不准这声‘嗯!’是借还是不借。
铁沧澜呆呆的看着‘戒指’,这回连“嗯!”都没了,老板的脸由红苹果变成了晒干了的红辣椒。
第二日,沧澜来找老板。
“老板!”
“嗯”
“我要走了!”
“嗯。”
“那个”
老板打开保险箱,将一张银行卡递给他说:“走就走吧,反正我的餐馆也要关门了钱都在这里,路上小心点儿,可别让人给骗了!”
铁沧澜走的时候,众人相送,也几乎没说什么话。
第二日,老板接到银行一条短信,说钱已到自己账户,数目十九万八千元整,比沧澜账户上的钱数只少了一千零八毛八分。老板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
“这个这个傻小子,你要让我哭死呀,啊哈”
过了几日,老板收到一封信,沧澜写给他的,信上说:“老板,别再炒股了,若好好经营,您的餐馆一定会发达起来。另外,还有件事想麻烦您,我们村有一个叫阿狗的人,很可怜,能不能每月寄给他五百块钱。”
本来呀,这铁沧澜不是这样呆的人,小时候,顽皮的很,也很讲义气。父母死后,他大病了一场,之后,就变呆了,那时他正好十六岁。村里人都说是他戴了那枚‘戒指’的缘故,因为他家总发生怪异之事,尤其是每年的三月十五,夜半子时,那枚‘戒指’就会发出奇异之光。
昆仑山是个神秘又神圣的地方,最起码铁沧澜觉得是,因为那里是他的家乡。
他居住的小村,就在山脚下,距离小村西北八里地,便是村里人的祖坟,他的爷爷奶奶还有父母都埋在那里。
“沧澜哥,你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这是去上大学的路上,春妮儿送他的时候,给他说的,之后,塞给他三百零五块两毛三分钱,那是春妮儿偷偷卖了手腕上的一副银手镯和她平时积攒的一些零钱。
“不会!”沧澜呆呆的回答。
“若是遇到一个又漂亮,又喜欢你的人呢?”
“不会!”
“那她非想要嫁给你呢?”
“不会!”
“我不信!”
“不也许你还嫁人了呢?”沧澜居然一下子说了九个字。
“若有一天你听说我嫁人了,那一定是我死了!”春妮儿气愤的说。
那日,她送呀送呀一直送他到了几十里外,直到再也追不上那远去的车轮
沧澜用身上最后的钱,全部买了烧纸,来到爷爷奶奶和父母坟前烧了一部分,便提了剩余的烧纸来到另一处坟前,坟前有一块石碑,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着几个字:春妮之墓!
沧澜哭了,嚎啕大哭
泪水粘着血迹向下不停的流淌,他的眼角裂开,鼻子还在出血。是春妮儿的哥哥打的,说春妮是他害死的,还说他是个灾星,凡是接近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家里让春妮儿嫁人,她说什么都不肯,这都是因为他,结果,逼死了自己的妹妹
沧澜站在原地,任凭春妮儿的哥哥殴打,直到他打的累了
“沧澜哥,别哭了!”
沧澜抹了抹泪水,呆呆的回头看了一眼。
“阿狗,你怎么来了?”
“我看你拎了烧纸,一定是来看妮儿了”
阿狗对沧澜不是赏识,是崇拜。阿狗也有点呆,是真呆,天生的那种。有一次两人在山上遇到了一只成年雄性雪豹,饿的发慌的雪豹,飞速扑向他们。
那时的沧澜还没发呆症,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龄。他让阿狗回村里找人,自己挡住雪豹搏杀,那次,雪豹在他的后背和前胸留下了数十道深深的爪印
于是,阿狗崇拜沧澜。
沧澜起身拍了拍阿狗的肩膀,柔声说:“沧澜哥没事儿!”之后,便走了,他的呆症好像正在褪去,头脑开始灵活起来他没有回村儿,而是沿着山间峡谷,直奔一座耸入云天的山峰
阿狗也不说话,傻傻的一直跟在他身后,他觉得只有与自己的沧澜哥一起才是快乐的,即使他不理他
“天要黑了,快回村儿吧”沧澜停住。
“沧澜哥,你去哪儿?”阿狗问。
沧澜望着那高大的山峰,没有说话。阿狗来到他身边,拉住他的衣袖说:“沧澜哥,你带着我吧,上次你一走,那么长时间看不到你”
“去了那里就回不来了,阿狗听话!快回去吧!”沧澜抽出袖子,推开阿狗。
沧澜远去,阿狗站在原地傻傻的哭喊:沧澜哥
铁沧澜的耳边又响起了家族传下来的古训:第十纪元年之秋,西极之地,昆仑山上,昆仑峰,昆仑洞,去找昆仑氅
父亲临死之时将这古训和戒指一并传给自己,说戒指是通往昆仑洞的钥匙,若有机会让他上山上一趟,也算了了祖宗心愿。至于昆仑峰,昆仑洞,昆仑氅到底是什么,或说在哪里,能不能找得到也只能看缘分了。按着推算,2012年,是第十纪的元年,而现在是2017年,时间早已经过去
古训说的是什么?除了知道有个昆仑山,其他的没人知道!在这偌大的昆仑山上去找从未听说过的山洞,昆仑氅,谁又能找得到呢?
沧澜不知道该怎样去寻找,也没希望找得到,现在,他只想能找到春妮儿
山峰很高,四周白雪皑皑,铁沧澜倒在雪地上,仰着头,使劲儿的呼吸着:“好近啊!几乎一伸手就能摸到天空”
冰冻加上无法呼吸,铁沧澜正在失去知觉,“要穿越了呀?”他笑着:“爸,妈!我来找你们了”
沧澜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春妮儿”
歌曰:
空街故巷,月冷天青。
三十年旧事,病老秋风!
疏枝摇落有无中,原是她去影无情。
妄言苦纸,拙泪痴锋。
奇闻说儿女,千古话英雄。
欲把心事付苍穹,又怎个说得清?
铁沧澜从高空飘落,好像是一片飞絮,轻灵急了,当落地的瞬间,身体才忽然沉重了起来。四周是一片旷野,很幽暗,看不到边际。空中好像是乌云,又好像是黑雾,还有人正在不停的从那乌云中飘落。
人们都很惊恐,相互之间看也不看,落地后,便急匆匆向东南飞奔而去,他们好似不知疲倦,飞跑的极快,转瞬就不见了踪迹
沧澜觉得有点儿晕,不知为何来到了这里,见人们都去了东南方向,忽然一种身不由己的感觉袭来,也随着涌动的人流飞奔而去
一座城关,铁沧澜来到了一座巍峨的城关:
几十丈高的城墙黑如漆炭,巍峨的城关楼上飞角入云。大门横开八九丈,高低不知几寻常。八十一颗铆钉金光暗闪,斗大的鬼头口衔铜环。城楼两侧,大号的对联分刻左右:
上联是:贱贫富贵烟云过。
下联是:将相王侯赤身来。
再看城楼的顶端,上书三个烫金大字-----鬼…门…关!
沧澜终于知道,自己已经死去
鬼门关外面黑压压的,挤满了正要入关的人。城关楼下的大黑门前,矗立两排守卫,都黑衣黑甲,面目狰狞,非常的威武。中间为首站有两人,前首那人头戴乌纱,身穿红袍,生的慈眉善目,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和善的很。后首一人却黑衣黑甲,生的虎背熊腰,面如黑炭,两道扫帚眉像铁刷子一样,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甚是骇人。
沧澜被夹在人群中,身不由己的向那鬼门关涌去,关前一片嘈杂,都在吵吵嚷嚷要入关。不停有人喊着:“大人!我等何时才能入关,若误了时辰,是要受重罚的!”
“不知父母在不在这里”铁沧澜忽然感到一种温暖,又想起了春妮儿,他扭了扭发酸的鼻子对父母和春妮儿强烈的思念顿时爆发,也跟着喊了起来:“开城门,我要进关”
这时,头戴乌纱的那人笑眯眯的喊道:“诸位稍安勿躁,这城内的大道是经黄土铺路,又清水泼过的了,岂能让尔等先行?因有大人物要来,大王有令,今日大赦,所有人皆无时辰限制,尔等就在这里安心等候吧!”
“有甚重要人物,却要耽误我等行程,这城关上的对子不知是写给谁看的,说什么‘王侯将相赤身来’,看似公平,还不是明着一套,暗着一套?不如就把上面的对子抹去吧!”一个大汉声如牛吼,把身边的沧澜吓了一跳。
头戴乌纱那人笑咪咪的来到大汉跟前,轻轻一礼,笑眯眯的问:“这位兄台言语不凡,胆略过人,在下佩服之至。鄙人贾河七,不知兄台贵姓尊名?”
那大汉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王屋山之虎郝彪便是我了!”
这郝彪乃是王屋山人氏,所居隶属祝融部落,曾一把大斧恶斗五虎而闻名,极为彪悍。平日里经常聚集些散兵恶匪,行踪飘忽不定,以抢掠牛羊财物为生,欺压安居之民为乐,民怨极深,都恨之入骨,祝融也剿了他几次,却找不到了他的踪迹。却原来他跑到了祝融和共工两族的交界地带。
因怕引起误会,两族都不敢轻动兵马,来这交界处找他,可谓狡猾。
这一日,听说共工部落有好大一批牛羊要经过他的地盘,便聚集了二百余人埋伏在一处山下,准备大捞一笔,之后,远走他乡。不想遇到山洪,结果这二百来人全都到了这鬼门关报到来了。所谓生前彪悍,死后恶鬼,又他手下聚有二百多厉鬼,怎会怕贾河七这二十余号人。
贾河七还是笑咪咪的样子,但听他温声道:“久仰久仰!莫不是一把大斧斗五虎,三杯毒酒鸩父兄的郝英雄?”那郝彪一听,顿时矮了一截,见对方一下便揭了自己的底细,说话时的那股悍气顿时萎了下去。回道:“正是……在下!”
贾河七笑道:“兄台生前到是够狠,为争夺区区财产竟然……嘿嘿!”他没有再说下去,冷笑两声,转而说道:“不过郝英雄不必挂怀,这儿向来有一规矩:不管来人生前事,只守鬼门第一关。
又转向众人高声道:“这对子刻在上面已有亿万之龄,从未有人想到要把它抹下去,这位郝英雄敢做此想,贾某甚是佩服,不知还有谁与这位兄台的想法一样,何不都前来一试,看能否抹得下去!”
忽有人大声道:“若抹下去又当如何?”贾河七笑道:“若能抹下去,我亲自送他过关,一路好吃好喝伺候,从此让他只听大王令,不受鬼差管,如何?”郝彪一听又来了精神,大笑道:“区区几个大字而已,看我来抹去它!”说罢抽出一把大斧,摇身一晃,纵起数丈高,但见他一个力劈华山式,劈向左手对联,端得势大力沉,刚猛至极。
“嘭!”
金光一闪,大斧顿时被震的无影无踪。众人一阵骇然,唏嘘不已。
郝彪跌落地上,方知其中厉害,抬头间,见面如黑炭那人对自己怒目而视,心中一颤,知道此人不好惹,决定先走为上!他站起身来,假托方才不小心,待找回大斧再来试过!
贾河七和颜悦色,颤悠悠来到他跟前,笑道:“英雄莫怕,大斧是找不到了,你可以想想其他办法!”郝彪见这位贾河七和善的很,心想:“看样子,这里他的官儿最大,有他在此,那黑脸的应不敢造次!”挺身道:“如此!我也不试了!反正无时辰限制,我便在此等候过关吧!”
贾河七问众人笑道:“还有谁想试一下么?”众人道:“哪里还敢!”贾河七回身笑道:“铁莫勒,把郝英雄的三魂七魄散了吧!”面如黑炭的那人大笑道:“好嘞!我铁莫勒好久没有干这事了,手正痒痒的很。”话音未落,早过来两个守卫按住了郝彪。
那郝彪哪会把这两人放在眼里,别说两人,就是十个八个若想困住他也休想,所以,见两人上前按住自己,他两膀一较劲,想把那两人摔出去,谁知如被铁箍一般,休想动的分毫,他暗道一声不妙,知道此地与人世间多有不同。又见那铁莫勒已跨步前来,骇的他魂飞魄散,大喊冤枉!
“英雄有何冤枉?”贾河七笑眯眯的问。
“小人不知所犯何法,却要受这永不超生之罪!”
“我也没说你犯法啊!”
“那为何要散了小人的魂魄?”
“我只是有一小点儿不喜欢你而已,别无他意!”说罢,贾河七又转头对铁莫勒笑道:“麻烦铁老弟手法轻一些,敢鸩死父兄之人我还是很佩服的!”
“你刚才说不管生前事,只……”
“啪!”
郝彪的话尚未说完,那铁莫勒早一掌拍在他的顶门百会穴,郝彪斧劈对联之时,铁莫勒就已经气如牛喘,横眉立目强忍着怒气盯着郝彪。此刻见贾河七发话,哪里还听他啰嗦。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鬼火一窜,那郝彪的魂魄便烧成了灰烬……
见身边的郝彪只这一下就蹿火了,惊的沧澜差点尿裤子:“这位贾河七看着和善,怎杀人时都笑眯眯的,贾河七?哎呀,原来是‘假和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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