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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万死……”李承乾跪在大殿中央,披散头发以头触地谢罪道。
就算是被人暗中谋划,但是谋反的命令毕竟是自己下的,死不承认还不如主动认错。
李世民对李承乾从始至终都是寄予厚望,乃至到了贞观十七年都没有想过要更换太子。
但是李承乾性格的弱点被人抓住,血气方刚的青年正是叛逆的时候,用劝谏李世民的方法劝谏李承乾,效果当然是负的,只会使李承乾更加厌恶。
事实上没有人喜欢被人劝谏,做的好好的来个人给你找茬,你还要面带微笑客客气气的接受意见,还要违心的说一大段感悟良多的话,还要从府库拿出金帛,大庭广众之下赏赐给劝谏的人。
贞观十三年,李承乾因为足疾开始叛逆起来,皇帝找了很多大臣来劝谏李承乾,但是结果却事与愿违。
这些大臣的劝谏一个比一个尖锐,一句比一句严厉,仿佛这样才是改变太子的唯一方法。
但是他们忘记了,现在他们劝谏的人不是开国之君气度雄伟的李世民,而是长于深宫的皇太子李承乾,二十多岁血气方刚,被几个老头子轮流刷劝谏,贵为太子储君的李承乾当然不会高兴。
贞观十六年以魏徵为太子太师更是宣示了自己没有废立太子的心意,就算有称心这一插曲,李世民也没有太过关心。
韩嫣、董贤之流在李世民看来不过是玩物罢了,李承乾怎么可能因为一介玩物就谋反。
但李世民没有关注他的儿子的心理。
如果你的父亲冲进你的房间,把你最心爱的玩具砸的粉碎,相信但凡还有一丝血气的人心里面最开始一定是愤怒的。
而此时恰好山东世家出手了,或许很久以前世家就关注上了李承乾,这是必然的,世家门阀是一股强大的政治力量,明里暗里李承乾身边都有世家的人,他的嫔妃里面就有不少世家出身,不过多是关陇世家,国之储君身边必然会有世家的人。
于是怒发冲冠的李承乾一怒之下,和身边的人歃血为盟就要谋反。
李承乾身体前倾跪在地上,心里面想着自己的未来,历史上李承乾是没有被赐死的,但是被贬到黔州后暴病郁郁而终,李承乾不想再重复一遍这样的进程。
岭南虽然险恶,但是远离中原危险少了几分,机会也多了几分,唐时贬谪多半也是到岭南,或许自己……
“朕……”李世民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长子,心里充满了各种滋味,失望和痛心交织在一起,自己花费了无数精力心血的儿子竟然走上了这一条路。
抛开皇帝的身份不讲,李世民也是一名父亲,为了自己的爱子花费了无数心血的父亲,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李世民终究没有狠下心杀掉他,或许是因为长孙皇后的原因,同样谋反的齐王已经被赐死在内侍省了。
已经去世多年的长孙皇后救了她的儿子,在李世民心里长孙皇后不仅仅是一介女子而已。
同生死宫奋战这句话放在长孙皇后身上正合适,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一般的女人只会在王府里祈祷,而长孙皇后却亲临勉励士卒,在李世民心里长孙皇后不是一般女人可以比拟的。
以至于长孙皇后死后后宫之中就没有太多子女出生。
“臣愿往岭南为大唐戍边……”李承乾稽首拜道,李世民舍不得杀李承乾,徙流到岭南总比到黔州好,但李世民却不一定是这样想的,毕竟黔州比起岭南还是很发达的。
唐代的黔州并不只是今天的贵州,而是在今天的鄂、湘、川、渝、黔的交汇处,比起中原长安洛阳来说自然是荒芜之地,蛮夷众多,但和岭南化外之地比起来就好多了。
经过南北朝乱世,岭南数度叛乱,现在是什么情况可想而知,绝对不是宋代广南东路、福建路的繁华之乡。
在岭南,汉人才是少数民族,盘踞在山林里的山僚、山越一直是中原王朝的大患,蛮夷遍地还有什么发展可言。
“高明……”李世民皱了皱眉头,他愿意让李承乾去黔州,也是希望保全他,现在李承乾一心想着去岭南,李世民也没有什么办法。
但李世民不知道李承乾到了黔州没过多久就死去了,所以李承乾死活都要去岭南,自己现在主动一点,看在为国戍边的份上,不要已撸到底啊……
“高明,你退下吧……”李世民微微颔首,闭上了眼睛,不论世家做了什么手脚,谋反的决定却是高明亲自决定的。
“臣告退。”李承乾依礼拜道,退出殿内。
“殿下,”赵狐赶忙扶住李承乾,把李承乾轻轻的扶上步辇。
不要说现在李承乾还没有被废,就算李承乾不再是太子,赵狐也要毕恭毕敬。
因为李承乾就算不是太子,他的名字还是可在玉牒之上,藏在宗正寺,他还是陛下的嫡长子。
“走吧。”李承乾扶着扶手,回首看向甘露殿,他感觉甘露殿里的李承乾也在看他。
李世民对着面前的空气喃喃自语:“高明啊……高明,你为何如此啊……”
坐在御座之上的李世民已经在考虑下一任太子的人选,为了保证继承有序,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第二顺位继承人就是嫡次子李泰,但就凭李泰整日和世家文人混在一起,李世民也不能容他做太子,否则天下有可能就要改姓了。
事实上,李泰被幽禁后李世民以各种理由把李泰身边的世家子弟杀的杀贬的贬,丝毫没有先前慈父的样子。
除了李泰就是李治,稚奴平日仁孝,不知道能否担当大位……
不论李治演技如何,他的心机是很深沉的,如果不是身体原因,唐朝在李治统治后期时期恐怕就会达到巅峰,盛世也会前移几十年。
但眼下也只有稚奴可以立了,李恪杨氏血脉,天下人都不会容许的,毕竟大唐的立国就是废掉了隋帝,隋既失德,不能主神器,那隋炀帝的外孙有岂能主宰江山。
希望稚奴能够撑起大唐的江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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