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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日头正照过当空,已经到了饭点儿,穆青菱便请韩雨曦与完颜铭留下来用饭。
“穆姐姐要研究解药,我就不多打扰了。待姐姐忙完了手上的事,妹妹再来寻姐姐说话儿。”韩雨曦心中还是有些惶恐,再待下去恐怕要露馅,她匆匆忙忙向穆青菱道别。
“也罢,”穆青菱表现出些惋惜,“我让锦溪送送妹妹。”
韩雨曦压着心中忐忑,委婉推拒了,却悄悄往完颜铭那边看。见完颜铭没有起身送她的意思,只好失落地离去了。
她来的时候满心落井下石的窃喜,走的时候只剩下徒劳无功的哀怨与对东窗事发的担忧。
“多亏了你今日相助。”穆青菱看着韩雨曦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这才对完颜铭道了一声谢。
方才完颜铭说得许多话,都恰合穆青菱的意图。他们事先也没有通过气儿,这默契却跟商量好了似得。
“是多亏了。”完颜铭话中还有些笑意,饮了一口茶,好像在调侃、刚才穆青菱表演得投入,把茶水洒了满桌的事情。
穆青菱唬人的样子,他也曾经见过的。当初在古玩街上,她信口对明姝公主说已经有了家室,让他险些笑出声。没想到她扮公子手到擒来,扮落魄也有模有样。
穆青菱便调侃回去:“我虽害得公子沾湿了衣衫,公子却险些得着一条手帕呢。”
青菱指的就是韩雨曦忙不迭递帕子给完颜铭的事。这一次却轮到穆青菱有些想笑了。
方才韩雨曦那满面红晕的样子……这样算起来,完颜铭好像是牺牲了色相,派上了个美男计的用场。
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完颜铭今天不在,她一个人要从韩雨曦口中套出话来,的确要困难不少。
两人又商议了一番关于解药配置的问题,穆青菱只告诉了他不必太过担心,其他斑驳的毒性,已经有了办法解决。穆青菱所想的正是二哥带回来的那一筐“野草”。
完颜铭已经办完了到穆府来要做的所有事,也就应该告辞了。他临走时却忽然正色,向穆青菱郑重嘱托:“请务必治好七皇子。”
平时虽然看起来,总是梁明泽缠着完颜铭多一些。可完颜铭确实是把梁明泽当做朋友的。
穆青菱见他如此,心中也有些感动,只向完颜铭承诺:“青菱必当全力以赴,以保七皇子平安。”
梁明泽送来的兔子还好好的在穆府吃草呢,青菱也不愿看着温润和善的梁明泽就这样送了命。
完颜铭离开的时候,竟然又在穆府的大门外看见了正在上车的韩雨曦。他觉得不太对劲,韩雨曦明明早就告辞,为何至今才上了车?
韩雨曦却一脸人畜无害,瞪着双无辜的眼睛,从车窗上对完颜铭挥了挥手告辞。完颜铭对她点了个头。
韩府的马车走远了,完颜铭思索了一会,韩雨曦在这会功夫里能做出什么事。暂时没有什么头绪,便也赶回了宫中。
韩雨曦在马车上却扯出了一个狞笑。
像韩雨曦这样的智计手段,穆青菱只能骗过她一时。她离开了前厅不久,就已经回过味儿来,意识到自己可能被穆青菱玩弄了。
即便真的在药铺里查出来什么,也并非完全没有法子应对。适才一时惊慌,竟然在穆青菱面前漏了怯。
穆青菱特意在自己面前说出这些话,又把话头引到七皇子的救治上去……再联想起穆青菱对自己今日不同以往的态度,韩雨曦当即心里一惊,明白过来——只怕穆青菱这是知道了什么,特意套自己的话呢!
只是,不知完颜铭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韩雨曦暗恨自己上了穆青菱的当,被这么几句话给唬住了,开始后悔说出解毒的办法。这不是白忙活了一场吗?
算下来,如今何止是白费了向七皇子下毒的功夫?连她研制许久才成功,当作杀手锏的慢性毒药也被破解了!
韩雨曦恨得牙痒往府门外走,路过门房时,却看见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正从门外进来——那人正是穆青菱的大哥:穆青明。
穆青明办了事回来,刚走进大门,就看到了韩雨曦。
韩雨曦今天来的时候,为了和穆青菱做对比,其实打扮得颇为用心,光鲜亮丽。着了一袭粉衣,绣鞋儿小巧,梳了个飞仙髻,倒像个出淤泥而不染的仙子一般。
她长相原本也十分甜美可人,如今一下子撞进了穆青明眼里,穆青明只觉得,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超凡脱俗,透着温柔的姑娘。
他当下一怔,也忘记了问门房这位姑娘是谁,就直愣愣地看着人家,忘了说话。
韩雨曦看见这男子呆住了,哪有不明白怎么回事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心中顿时燃起十分的得意,把从完颜铭和穆青菱两人那得来的挫败都消散了不少。
韩雨曦早就听说过穆青菱的几位兄长,除了穆青锋脾气暴躁,如今去了边关从军。在京中的一个穆青云,不拘小节,一个穆青明,持重稳健,却都是京都数得着的青年才俊。
而眼前这位,看起来面容刚毅,应该就是穆青菱的大哥了。
韩雨曦假作羞怯地低头,眼神却已经扫遍了穆青明全身——他腰间还悬着一块令牌呢!
她当即在心里给穆青明划分好了三六九等。他腰间这块令牌,日后或许可以利用到。又是穆青菱的长兄,从他这里或许可以得到不少消息……
“在下穆青明,冒犯姑娘了。”穆青明看见韩雨曦低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忙向她抱拳施了一礼。
韩雨曦娇羞的还了一礼,她身边的丫鬟汀兰十分有眼色,与韩雨曦配合惯了,向穆青明介绍:“我家小姐是韩尚书府的二小姐,今日特来看望穆小姐的。”
“青菱姐姐研制解药辛苦,我在家中也是放心不下。”韩雨曦这才娇滴滴开了口,“看着青菱姐姐无事,我也就放心了。”
韩雨曦勾起人来得心应手,最擅长的就是扮柔弱,拉关系。她这样说来登时让穆青明觉得亲切——原来是小妹的闺中好友,小妹落了难也不离不弃,还赶来探望。
穆青明仍是站在路中间,倒有些堵住了门。韩雨曦觉得今天这些话足够了,再要多说反而显得刻意。意犹未尽才最挠人呢。她抬手扶了扶发间玉钗,又把一缕碎发掖到耳后:“穆公子若无别的事……”
韩雨曦却不把话说完,只用含羞带怯的眼光望向了穆青明。眼波涟涟,三分含情。穆青明被她这一眼望的竟然有些脸红了。
穆青明性情有些传统,韩雨曦这番做派又显得十分温婉柔顺,是个令人尊敬、不敢轻易冒犯的大家闺秀的样子。正好拿捏住了穆青明的脾气。
“没有别的事,”穆青明连忙把路让开,“韩姑娘请。”
韩雨曦拿捏的步子,走到了府门外。似有意似无意回头看了一眼——穆青明果然在目送她。
她转过身后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而穆青明没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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