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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放心了，现在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讨论刚才发生了什么。首先，你龙家不是主武术的吗，你怎么会用与武术毫不搭边的手枪？那黑狗说你用了法宝，可这枪也算是法宝？而那挡下攻击的盾牌是什么？”
“我家是练武术的没错。我小时挺迷武术的，也着实苦练了一阵子，但后来发现双枪更威风，就改练射击啦。”
我无语。
仿佛平时很难找到听他说废话的人，龙行道此刻滔滔不绝：“我不懂道术，枪也只是部里特制的，当然不是法宝，肯定是那狗看错了。子弹也是——”
“枪弹都是特制，不然也打不伤灵体。”蒋怜春还在保持手指点额头的姿势，插嘴道。他的手该不会是僵硬了才拿不下来吧？……
我接过手枪，仔细观察了枪身。银白涂层上镌刻着华美精致的欧式浮雕，名字让我动容——pandora’s love“潘多拉之爱”。潘多拉的爱就是装满痛苦和灾难的盒子，一旦释放就不能控制。
“至于盾牌嘛，停！”龙行道喝道，那几个此刻还在忠心护主的圆盘立时停滞，掉在地上不动，居然是下水道井盖。我骤然想起有关下水道井盖被偷的新闻。
龙行道在空气中抓着什么，嘴里还叫道：“咴，别躲嘛！都是同事……”接着他两手间光影扭曲，出现了个还在挣扎的身影，一看就知道那绝对是人类还没发现的物种。“哈哈，我介绍一下，这个是我的契灵‘靶神’，这个是阿理，这个是老蒋。”
然后他又抓住契灵一顿拉拉扯扯：“可恶，你刚才为什么不接第一下，害得我的宝贝伤了？！不要用害怕当借口……”
契灵！
我终于见到第一只契灵！在致知部里闻名已久，没想到真的能亲眼见到！所谓契灵，就是愿意和人类订立契约、受人类御使的“它们”。听说“它们”生性桀骜散漫，极不愿受制于人类，故格物、致知二部的契约者不过十人！
那小家伙一见蒋怜春的紫瞳，吓得躲到龙行道身后，可怜巴巴地颤抖着。我总算看明白那是什么：圆滚滚的身子，圆溜溜的眼珠子，还有……它肚皮上圆圆的靶子，一圈圈地中间还有个圆圆的红心……
这应该是只有女孩子才喜欢的娃娃，和龙行道根本不搭调。
“哈哈，它有点害羞啊。当有远程攻击指定我时，便由它控制物体作盾，为我将所有远程攻击挡住。自然这个‘物体’也是有限制的，必须是扁平的才符合‘盾’的标准。至于能否挡下攻击，由盾的材质决定。”
他竟毫不避忌地把这些资料告诉我们，也太单纯了；不过这种人，现在却越来越少了。
“靶神？它是神吗？！”
“不是，只是个害羞的小妖怪而已。”龙行道咧嘴笑道。小家伙不乐意了，不停撞他后背，撞得他连声讨饶才罢休。
蒋怜春对我道：“靶神是‘衍生灵’，懂吗？上古神魔能以一身化千万，那些独立但和本体有联系的小个体就叫‘衍生灵’。每个‘衍生灵’都有进化的可能性，不过其中大有玄妙，目前我们还搞不清楚。”
“原来是这样，我也曾在致知部档案里看过。好了，接下来我们分析一下局势。”
对方不是活的，所以普通物理手段打击无效。
对方能控制金属，并能让金属一时锋利无比，但不能控制已经被靶神控制的盾牌（靶神拥有“盾”的优先使用权）。
对方的攻击范围是远程。
对方行动时间和范围被限制。
对方已负伤，预计会马上逃回据点。
对方性格暴躁，容易犯错。
我方有两人能有效打击对方。
龙行道不受远程攻击干扰。
蒋怜春可以精确找出对方的藏匿点，但时间上也受限制。
我方[暗杀]尚未暴露。
我方在明，对方在暗。
双方对旧城区地形熟悉程度相当。
交战时有伤及无辜的可能，对我方有限制。
总结：目前我方占优势，但仍要提防偷袭，最好留有继续谈判的余地。
“那只黑狗的话里有蹊跷，为什么它坚持说我们助纣为虐？难道它认为自己是正义的？所以说，‘正义’是双方共同的出发点，这样谈判也不难继续。”
我们一边交谈，一边走向阴霾气息的源头。蒋怜春眼睛亮得和探照灯似的，着实有些骇人。龙行道依旧两手插兜，还不时打个呵欠。如果不注意的话，你根本不会发现几个贴着墙根滚动的下水道井盖。天虽然和昨晚的一样黑，但是那让人揪心的氛围却没有了。
忽然，鼻腔里充斥血腥味。有什么正在靠近！
“第二个。”蒋怜春眼里的紫光瞬间就灭了，眼角淌下血泪：“对方好强——不对，是三个……”
“你怎么了？”我可不觉得眼睛流血是正常的。
“副作用而已……”他睁开眼皮，眼里黑得和焦碳似的，难不成失明了？！“道术反噬之类的……我大意了……”
黑狗出现在墙头，眼里怒火升腾，但它居然能按捺不动，好像无需它动手似的。龙行道半个身子隐藏在阴影里，也没动手，甚至看都没看那狗。
巷子拐角，一个清冷的男声由远而近，却听不见脚步声，实在诡异：“尔等小贼，血气上头，最易闯祸生事——”
龙行道的双枪已然闪现！他和那人之间还隔着蒋怜春，那狂暴的子弹就间不容发地从蒋怜春身边檫过！我真担心他会误伤那花花公子！
“——也当面壁面壁，反省反省！”那个朱红影子已出现在龙行道身后！
龙行道反应倒快，嗖地向前突进再一个凌厉的回身踢，如果对手追击那就吃定他这一腿了！但那人却无意伤他，只站着不动——应该说是飘着不动，因为他双脚根本不沾地。
蒋怜春这才靠墙站好，眼神空洞。
对方从影子里晃出身形来，是一个很像人的东西……就像个古装男子。那男子眉眼清朗，但那清是刀锋如水的清，在杀气里泠泠地反着光，刀锋上的血色是怎也洗不掉的；他身披朱红色长袍，头束发簪，双手自然下垂；仔细看看，能发现他袖子上一点点滴着红色流质，我绝对不想知道那是什么玩意。
朱衣男子不冷不热地一笑：“尔等伤我三弟，便破阁下追魂术权作惩戒，此中恩怨就此揭过，如何？”
狗吠了起来：“二哥！怎能便宜这等小人——”
“闭嘴！”男子回头暴喝：“你敢对无罪之人出手，还放不放大哥在眼里，还放不放大人在眼里？！你有本事，你有出息，呵？！你个数典忘祖的白眼狼！”
狗一愣，说话便带了哭腔，呜呜咽咽的：“这说的什么话！吾心昭昭，日月可鉴！只恨身非实体，不能开胸沥血，证此丹心！”
男子眼一柔，叹道：“我知你忠正，可你太不冷静，也该反省。此间事了，我们回禀大哥吧。”
“二哥……”
狗呜咽一声，跳进男子怀里，差点没把男子摁趴下。男子柔情上脸，刚要说什么，龙行道便开口了：“咴，不就是找个由头留我们下来嘛，我最恨的就是这般假惺惺的，还是痛痛快快来一趟吧！”
狗一愣，随即怒道：“放肆——”
“三弟！勿忘我方才说的话！”男子低斥一声，放下黑狗：“我也不喜那伪君子行径，只是我要留你，又何必耍手段！”
他手一招，一截钢筋便从地上跳进手里，弹指间就有种锐利的东西从他身上飚射，沿着我的视线逼进脑子，搅乱我的全部神经！
蒋怜春苦笑道：“好纯的刀兵之气，怕是能斩铁了吧？？”
“在下愚钝，百年前才偶得此中真谛，而今方有所小成。”男子傲然道。他嘴里说着，身子已悄没声息地掩压而去，我只觉得那锐利的东西离开了我。
龙行道两手间砰砰地响，居然能一时逼退红衣男子。只是那男子不好对付，身形变幻，竟在三米方圆的窄小空间纵横跳跃，手上寒光不时隔断弹幕，硬是避开那夺命的“潘多拉之爱”！
喀！
我也听出来了！
其中一把枪，没子弹了！
风，刀子一般在战团里爆开！龙行道已被钢筋打穿肩膀，整个人就那么挂在墙上！
红衣男子两袖垂血，长发猎猎，就这么注视着我。他似笑非笑，森寒牙齿间还叼着半颗子弹。他的眼睛是红色的，正是那双让我失眠的眼睛。
——深夜——
对方能控制金属，并能让金属一时锋利无比，甚至能切断钢铁。
对方的攻击范围是近程，靶神无法发挥。
对方很冷静，不容易犯错。
对方的后援在两人以上，且尚处在待命状态。
我方有两人负伤，失去行动能力，剩余一人甚至无法自保。
我方失却追踪手段。
我方[暗杀]下落不明。
总结：对方占绝对优势，我方已无法继续任务，甚至……将会全部阵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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