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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相胜的守望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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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还有任务,所以就不坐下来和各位慢慢谈了,不如就这么站着谈吧。”尹理看了看众人的脸色,“没有意见吗?那我们就开始吧。”

    好嚣张……这是和别人谈判应该有的态度吗……

    “说一下你们为什么非法集会。”尹理道,又从袖子里伸出一根金属棍,再次很随便地往地上插——他身上哪有那么多地方放这些东西啊……

    被称为大哥的人紧紧盯着棍子:“那个,我们只是想找格物部投诉啦……”

    “投诉什么?投诉我的态度?要不,我叫那死聋子回来?”尹理客气地道。

    “没有,没有,你的服务态度很好……只是最近小东江的水质又差了,这要我们怎么住下去啊?和政府部门说了也没用啊,他们不管环保的。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妖怪能找谁啊,找‘棺材锋’吗?那是嫌自己命长啊。”

    “这么说来,你们集会就是讨论这个?可是我的任务文件上说,你们还在筹划暴动呢。”

    五人一起摆手:“怎么会啊,我们都是良好市民,你们的情报人员肯定夸大了事实啊……只是你也要体谅我们啊,我们本来就是依赖水而生的,可是小东江它……它……”

    说到这儿,五人眼圈泛红,竟潸然泪下:“那是我们的母亲河啊,我们都是喝河水长大的……我们不明白,小东江的起源比相胜市还早,为什么如今到了这种局面……人类都是傻子吗,凭什么放弃小东江啊!”

    尹理低头看了看手表。

    对方大哥擦了把脸,怒道:“我们也想过搬家,可是能搬到哪里啊?!一搬就得离开相胜市,我们舍不得啊!”

    “就是!人家对相胜有感情了嘛!”“到了外地我会水土不服的……”“我刚认识了女朋友,不可以在这个时候离开啊!你难道想我异地恋吗?!”“这里蚊子很肥啊!”

    “吵死了。”尹理声音比冷库的空气还冷,右手已经拔起一根金属棍。

    五人马上住嘴。

    “我问你们,你们有固定工作吗?工资多少?”尹理收起棍子,然后拔另一根。

    “没有啊,我们经常在小东江里捡破烂来维持生计,你也知道人类往河水里丢了多少东西吧,足够我们哥几个生活的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住别人家里,当然是要付房租的。”尹理手一抖,棍上黑红色的杀气乍现,地面上已经出现一行字。“这是我家地址,记得不要做出超出人类认知的事情吓到我妈妈。房租算便宜点,两百元一个月,你们自己凑钱,谁出多点儿谁出少点儿我不管,我只负责收钱,明白吗?”

    “我们?去你家?真的可以吗?!”

    五人马上又活蹦乱跳起来:“我们要干净的水哦!”“是用金鱼缸吗?你一定要放水草,这才有气氛!”“是三房两厅?我能接女朋友一起住吗?”“两百?你怎么不去抢?!”

    尹理无语地看了五人一阵子,道:“我反悔了。”

    “不要啊!我们现在就去他家,别等到他反悔!”

    五人迅速离去,大哥还教训其他人:“你们脑子有问题吗啊?!现在很难占人类的便宜了,这么大一只水鱼哪里还碰得到啊……”

    听着喧哗的声音远去,尹理拿起任务文件,自言自语道:“完成。”

    任务背景:因为小东江水质进一步恶化,所以青家五兄弟想找到合适的住处,以非法集会的形式商量对人类示威。目前[纪检]正与对方协商。

    任务目标:青家五兄弟,原形是青蛙,男。非常喧哗。

    任务内容:说服青家五兄弟放弃示威行动,并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任务要求:无。

    the third

    然后是第二单任务。

    “不要过来,过来我就跳下去!”

    “先生,不要这么做啊!”

    这就是尹理看到的场景。他此刻正在花园酒店的顶层,面对一个要跳楼自杀的颓丧大叔,旁边还有一个穿着旗袍的侍应。顺便说一下,这个侍应是部里的[财务]金惜,此时刚好在花园酒店打工。不知为什么她很喜欢打工。既然是出身于“炎黄十九”里最有钱的金家,还有必要对钱那么紧张吗?

    今天的她也化了淡妆,乌黑长发缠成古代仕女的发式,红底碎黄花的旗袍,白如凝脂的皮肤,再加上盈盈欲滴的朱唇,乍一看就是从古画里走出的美人。

    “情况怎么样。”尹理胸口起伏不定地走上前来。

    “还好,我及时发现他准备自杀。”金惜顺手把簪子取下,乌黑柔顺的长发倾泻过肩。“怎么回事?你在喘气啊。”

    “因为这里有三十层,又碰巧电梯在维修。”尹理握住他的玉蝉挂坠,努力平下气去。“其他目击者呢?”

    背后的门关上,一个穿着潇洒的青年施施然走到他身边:“我刚好在这里,所以就顺手处理了。”[处理]蒋怜春今天也一如既往地风骚出现。

    “刚好?你是随时都出现在金惜身边吧。”尹理挥挥手,权作打招呼。

    蒋怜春哈哈一笑,不置可否,然后肉麻地叫“小惜惜~”。金惜的表情像吃了苍蝇或其他节肢类动物的。

    部里都知道蒋怜春在追求金惜,其追求的热情堪称疯狂,还经常会在任务途中跑去见金惜,但是至今还没追求成功。别看蒋怜春这副浪荡模样,他可是蒋家本家长子,将来是要继承蒋家族长、统率全中国蒋家成员的。

    “喂,你们好歹也要照顾一下那个跳楼的人吧?”尹理指指那个仍坐在危险位置的男人。

    “那是你的任务啊,关我什么事。”金惜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捋到耳后,叹了口气:“我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本职任务,所以才来兼职,谁知道碰上他要跳楼。哼,我还在工作呢,被经理发现就要扣奖金的。”

    “真无情。”尹理走向那个男人。

    金惜嘀咕道:“你也没资格说我……”

    风好大啊。

    尹理这样想着,对那个男人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一下,我是格物部的[谈判],我们来谈一下好吗?”

    “不好!你不要过来!格物部又怎么样,能帮得了我吗?”大叔舞动着手臂。紧张地盯着尹理,“不要过来!”

    尹理站定在大叔五步外:“是这样吗?那么我们来好好地谈一谈。”

    “你这个小鬼能和我谈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大叔声嘶力竭地喊。“你还是个人类啊!”

    “我是人类,那又怎么样。”尹理的态度和对方形成鲜明对比。

    “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和你们是不能共存的!”大叔手指痉挛地在空中抓握,“我们是不能活在一起的啊!”

    那边金惜对正大发花痴的蒋怜春作了个暂停的手势。

    “有趣的理论,说来听听。”尹理稍微动了一下左脚,把重心换了。

    “我在相胜市活了四十年,一直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类那样生活、工作,但是直到昨天我才明白我这种行为是有多么的愚蠢!我活到现在,才知道我们已经被人类逼进绝路……”

    “我赶时间,快点……”尹理皱眉低声道。

    大叔扯下领带,随手把它抛出去,看着它飘向地面的车流,眼神悲哀得就像那是自己掉下去了一样。

    “昨天下班后和同事一起去吃夜宵,他们说带我尝尝好吃的。结果去了大排档一看,哈哈,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

    他的虹膜竟有不可思议的反光,脸上的笑容既悲哀而又恐惧,但好象又混杂了憎恨什么的,总之在这笑容中你是看不到任何正面的情绪的。

    大叔看着尹理,眼神悚然,就好似临近崩溃的精神病人:“哈哈,我看到我的同类们被拔了毛,再掏了内脏,烤熟了,整整齐齐地摆了一盘啊!哈哈哈!那是什么感受啊,人类!你能理解吗?!你们把这称为什么?悲剧?讽刺剧?滑稽剧?荒诞剧?我又应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和表情来对应这残酷的剧目?!我不知道!我是多么庆幸我只是观众,而不是那被烹调的演员!”

    尹理对照了下任务文件:“来的时候没看清楚,原来你是鸟啊,跳楼怎么可能自杀得了。白来一趟了。”

    大叔双手抱头,揪扯着头发,手上力度之大就好象那头发是长在死敌的头上。

    “我该怎么面对我的同事?他们要吃我的同类啊!而且他们的表情是那样的享受,完全没有负罪感!哈哈!我居然和这些人一起工作,我居然还以为我和他们能友好地相处!”他呜咽着,声音变形,“我差点就吐在那里,但是我忍住了!我笑着和他们说再见!再见,我的同事,再见,我的同类!哈哈哈!”

    “他好象疯了。应该是疯了。要我处理掉他吗?”蒋怜春后退一步,缩到阴影下,他的身后有什么在涌动挣扎,想要从阴影里启程。他左脸上那颗泪痣像一滴黑色的泪,凝而不坠,更添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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