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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封后大典的前一夜,穆琅嬛去了一趟华清宫。曾经繁华的宫殿被烧的面目全非。穆琅嬛抚摸着那些烧焦的痕迹,想起自己那晚烈火焚身骨肉分离的惨痛,不由得脚步虚软。她稳住心神,想着今晚就是复仇的大日子,一定不能乱了阵脚。
她看着不远处的未央宫,眼神一片凄凉。曾几何时南宫展宸告诉自己,这一世只会宠爱自己一人。可到头来,还不是陆陆续续地宠幸了其他贵妃,忘了自己的存在。
穆琅嬛不想再看,回到未央宫,唤来自己的贴身侍女月儿:“你去把皇上请过来,就说今晚我找他有事。”说着把一封信交给她:“把这个给皇上。”
月儿低眉顺眼地应着,来到了御书房。南宫展宸正在清点明天大典上要用到的物具,月儿不敢冒昧打扰,在门外等他。
南宫展宸看到门外有个人影,出来一看,是月儿,问她有何事。月儿连忙回答:“我家主子想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事找您。”
说完月儿就低下头等着南宫展宸的答复,却久久没有听到声音。她大着胆子抬起头向上看去,之间南宫展宸正在出神地想着什么,也不知道听到刚才自己说的话没有。
她低声地唤道:“皇上,皇上?”
南宫展宸这才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着月儿。月儿觉得奇怪,南宫展宸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出神,但这并不是自己能管的。她轻声地把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一遍:“主子说想请您过去一趟,她有事找您。”
南宫展宸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月儿从怀中掏出那封信恭恭敬敬地递给南宫展宸,南宫展宸接过,对月儿说:“你先回去罢。”
月儿应着,回到未央宫。哪知未央宫里一个下人也没有,只有穆琅嬛一人在独自布置酒席。
她赶紧上前帮忙,穆琅嬛挥挥手让她退下:“今晚我要跟圣上独处一晚,你回去吧。”
月儿不敢不听,虽然满腹疑惑但还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小半个时辰后,处理完政事的南宫展宸按照穆琅嬛带来的信件说得那样,孤身一人来到未央宫。
未央宫虽然华丽,但一路走来却没有看见一个人。南宫展宸一直往里走着,终于见到了坐在大殿中的穆琅嬛。
穆琅嬛见他来了,朝他嫣然一笑,宛若一朵盛开的昙花。南宫展宸突然有些眼眶发热,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地问她:“这是为何?”
穆琅嬛上前挽住他的臂膀笑得动人:“今晚可是臣妾封后大典前的最后一晚,当然要跟皇上好好做个纪念。”
南宫展宸不可置否,拿起酒杯跟她一起在月下共饮。穆琅嬛不停地给他灌酒,好像要把他灌醉一般。南宫展宸也不推脱,一杯一杯地拿起来就喝,不一会儿就喝了满满两坛。
南宫展宸已经有了醉意,他看着穆琅嬛温柔的笑笑,抬起手抚上她的脸,喃喃地告诉她:“你真美。”
穆琅嬛看着他半醉不醉的样子,握住他的手蹭了蹭:“臣妾知道。”
南宫展宸摇了摇头,穆琅嬛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一时半会竟然不知如何接话。
她继续给南宫展宸倒酒,南宫展宸握住酒杯突然对他说:“朕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人,若是朕以前做了什么错事,不管你要什么补偿,朕都允诺你。”
正在倒酒的穆琅嬛手一抖,以为自己的计划被他发现了。她笑着对南宫展宸说:“臣妾明日便要被封后,这可是难得的恩赐。皇上这说的是什么话?”
南宫展宸没有接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穆琅嬛被看得不自在,继续给他灌酒。
终于,南宫展宸晕晕沉沉地醉倒在桌台上。穆琅嬛唤了他几声,他才睁开眼看着她。
穆琅嬛见时机成熟,轻笑几声,问他:“皇上,你看看我到底是谁?”
南宫展宸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穆琅嬛的双手抚上他的脸颊,好像两条妖艳的毒藤曼:“我若说我就是舒柒佰,你信不信?”
出乎意料的是,南宫展宸并没有露出吃惊的表情,他轻声回道:“我信。”
穆琅嬛看着南宫展宸淡漠的脸,心中震惊。她颤声问:“你不害怕?”
“我为什么要怕?”南宫展宸的表情依旧温柔,看着她仿佛在看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穆琅嬛的手开始颤抖,几乎要拿不住酒杯。她突然惊恐地发现自己不想复仇了。
深呼吸一口,穆琅嬛想起了自己前一世死于南宫展宸的手中的家人,被南宫展宸烧死在未央宫中的自己,就连南宫瑞小小年纪,也因为他吃了不小的苦头顿时狠下心来。仇恨一瞬间回到她的心里,穆琅嬛狰狞地说:“上一世你灭了我的门,现在我要你血灾血偿!”
杯子里的烈酒倾泻而下,南宫展宸想起身,却发现身体动不了。穆琅嬛仰头大笑,拿起桌上的烛台点燃烈酒。烈酒遇火便开始熊熊燃烧,不一会儿半个大殿就烧了起来。
穆琅嬛走出大殿,南宫展宸依旧趴在桌上,定定地望着她离开。她回过头看着他,几乎想扑过去带他离开,但她拼命忍住了,为了自己丞相府数百条的人命,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南宫展宸在一片火海中朝她微笑,穆琅嬛忍住眼泪,对他回以微笑。两人的距离不长不短,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这道鸿沟或许是生死,或许是仇恨,但是都再也回不去了。
未央宫的大火很快引起下人的注意,他们尖叫着,纷纷冲过来救火。穆琅嬛木然地坐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未央宫发生的一切。
大概是火势太大的原因,未央宫还是被烧毁了。看着斑驳漆黑的未央宫,穆琅嬛觉得未央宫其实和华清宫没有区别。
南宫展宸的尸体很快就被找到了,曾经高大俊逸的男人被烧成一块黑炭,下人们都闭着眼嚎啕大哭。穆琅嬛紧绷的神经终于断了,她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仅仅地抱着他,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