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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静静的看着酒家，而后也进店找了个桌子坐下。
周围都是酒客，多数上了年纪，但也有几个小孩，在这店中玩闹，偶尔玩累了，跑到自家爷爷桌前，去偷偷摸一杯酒喝。
老人也只是笑说道：“不可多喝，浅尝辄止。”
小孩见爷爷不曾生气，连忙将竹杯中的清酒咕嘟喝下，不时小脸一红，有点微醉。
小孩解馋后，便又和小伙伴玩起了仙人打妖怪的扮演游戏。
老人们见到这一幕，都不由欣慰一笑，曾几何时，他们也曾如此过。
这些老人都是附近的居民，衣着普通没有大富大贵，虽然都是耄耋之年，却一个个像五六十岁的模样，喝酒喝得情志高涨，一个个乐得开怀。
男人看在眼中，微微一楞，他从这些老人的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他的到来倒显突兀，因为看着太过年轻，诸位老者没有在意，举杯之后便又是豪饮。
“年轻人介意老朽坐你旁边吗？”一个老汉端着一壶酒，拿着两个杯子走到男人的身边。
这老汉面如红枣，须发皆白但很柔顺，没有寻常老人的那种干枯感，男人瞥一眼便知老汉年纪，如今已有九十多岁，在他的生命之轮上有着许多的刻痕，但却有一股元气聚而不散，时时滋润着老汉的命轮，这才有了他的耄耋高寿。
男人让出了个身为，老汉见状便坐了下来，而后问道：“年轻人也是来此求仙酒的？”
“老人家为何这般说？”男人拱了拱手，恭敬的问道。
老汉拿起酒壶为男人添满杯后，乐呵呵的说：“我瞧你眉宇间有非凡气质，眼神沧桑如同经历半辈子风霜的人，想来是那些高来高去的修行者吧。”
“来这喝酒的，除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外，便是你们这些高人了。”
“不过这家店子，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修士来过了，这些年来你倒是第一个。”老汉一边饮酒，一边感叹道。
“喔？”男人倒是有些好奇。
老先生见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也不卖关子，从自己的酒壶里为他倒了杯酒后，便开口道：“看小哥这副模样，莫非不是慕名而来？”
男人摇了摇头，他原先便知此处，既然来到了昌城，自然要来此走一遭。
“这倒是怪了，这家店子在这么幽深的状元巷里，若非特意前来，普通人恐怕很难寻到，真是怪哉。”老先生随口说着。
见男人眼中还是充满疑惑，他便开口解释了一番。
“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那时老朽不过和这些皮孩一般大小，跟着老朽的爷爷在此处玩耍，却见到许多气质非凡的人来到了这家酒肆，听他们说后方才知道，原来是为了店家酿的酒而来。”
“他们称这店家的酒为仙酿，据说喝了可以长生不老。”老汉又喝了一口酒道。
“能不能长生，老朽不清楚，但是确实有着延年益寿的功效，这条巷子的老家伙一个个都准备好了后事，却怎么也没有老死，家中有子孙在外做官，老家伙们也不去外面凑热闹，乐得在此颐养天年。”
“如今这巷子改命叫了状元巷，只因小家伙们打小便喝过仙酒，一个个机灵的不像样，长大些后读书也厉害，有许多在外面当大官了。”
男人点了点头，倒也不算特别惊讶，他只是问道：“这酒有那等功效？”
男人打量着竹杯中的清酒，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喝过酒，更不曾喝过故乡的酒。
老汉一杯接一杯，已然喝完一壶酒，刚巧听见男人的问题，便站起身来说道：“我只是可寻常老叟，这店里的酒对我们凡人或许有用，但对于你们修士却并没有想象的那般有效。”
老汉看了眼喝空的酒壶，站起身，从柜上又拿了一壶下来。
“那些慕名而来的修士们虽然没有见上两个老掌柜，但也喝到了这些神仙酒，喝完之后，有些人挥袖离去，更有人在此闹事，那些默默离开的啥事都没有，闹事的却都被人给打死了。”
老汉摇了摇头，又说道：“有人说过，这仙酒并非仙酿，只能算是一种灵酒，凡人喝了能延年益寿，对修士来说就是鸡肋，但也有修士说并非如此，因为有人喝出了不凡，但这样的人很少。”
“可是不管外界如何传，神仙酒变成了神仙醉，那时候经常有修士到此买醉，这酒很奇特，赤子空灵者喝，便是酸甜可口的，饱经风霜者喝，便是苦辣劲足的。”
“这酒虽然出名了，但酒架却从没变过，依旧三钱一盅，没有二价过，后来来的人就少了，除却我们这些老伙计，喜欢这里的简单古拙，外人便很少来此了。”
“店里有两个老掌柜，他们既是掌柜又是酒保，每天都会将酒摆在架子上，想喝酒的自己去拿，酒钱都能佘下，只是我等心怀敬意，却不敢拖欠酒钱。”
老汉见男人没有喝酒，便指了指杯子道：“不如尝尝，虽不及修士常喝的灵酒，但也是别有滋味，酒中的岁月，着实让人回味。”
他拿起竹杯，轻荡了一下，看到了杯里的波痕，这酒是清酒，晶莹剔透，男人轻抿一口，很是苦涩。
“杯酒之中得百味，人生不过如此而已。”老汉见男人静默的喝着酒，没有清甜的喜悦，也没有苦涩的愁眉，就那样静静回味，他知道，这个看着年轻的人，心里也有舍不下的岁月。
男人喝出的酒味是苦中带甜的，在细细品味之后，他这才睁眼，瞧着如老顽童般盯着自己的老汉，不由愣神。
老汉拍着男人的肩膀道：“怎么样，酒还行吧，要不这壶酒就算你请老朽的，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再喝。”
男人无言，只是点了点头，那老汉见男人如此上道，便又从架子上拿出了许多酒。
老汉嗜酒成性，却怎么也不曾喝醉，男人只是在旁喝下三杯，自己的神魂化身便有些撑不住了。
体表泛起了灵雾，他在竭力控制，因为不死山的存在曾出手过，他的神魂化身有些不稳定了。
老汉一杯接一杯，他喝出的是清甜果味，似乎不那么醉人，但是喝得太多，也有点微醉。
人老如童，心也赤诚了。
他拍着男人的肩头说道：“我跟你说个秘密，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的。”
男人给老汉满上酒，而后听他诉说‘秘密’。
老汉眼中投来赞许，尽是‘你很上道’的眼神。
“老汉的祖上曾留下一本札记，记录了一些生活琐事，在那里头写着，在数千年前，这里就有了一家酒肆，那时的掌柜便是两个老者，而且面容与现在的两个老哥哥都相似……”
老汉还是喝醉了，吐露出心中许久的秘密，男人点了点头，让安稳的趴在了桌子上。
他看了一眼杯中的空荡，神念如水波般消散在了天地间。
只是在消散之前，他瞥了一眼柜台后面，那里摆着一张桌子，却没有坐人。
在那桌子的上面却有两个酒杯，一个杯里的酒水消失，另一个则又重新出现，就像有人在此喝酒。
男人笑了笑，道：“还好你们都在，否则我会悔恨一生的。”
他的神念化身消散了，酒客们依旧在欢歌，热情老汉已然醉倒，却没有一人看见，那桌前的酒杯已然空了，一个人来了又走了。
男人的神念消散，发出了一点波动，那桌前的杯中居然显化出了两个老者。
其中一人更惊骇的道：“是虚空术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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