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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沂宣那句问话的最后一个字还萦绕在四周的空气中，列衡瞬间的怔愣仿佛千年那般久远，每个静默的片刻，都是锋利的刀芒，将两人之间清晰的鸿沟划刻得更深……
一阵暖熏轻风拂过，风里微微带着不知名的香气，纵是满腹怅惘，列衡也觉出这股香气的沁人心脾。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出树香梢几树花……”不知觉中出口的却是这么一句。
沂宣听在耳中，略加沉思，竟微微一笑。
看到他的笑，列衡才觉出此诗于森然佛殿而言，难免有不吉之嫌。
可那声轻笑，却将沂宣眼里冷洌如霜的寒意扫得干干净净，回头间，眸中僉然之色涌现，衬着飞扬容光更显得昳丽非常。
望着沂宣前行的身影，想着刚才严肃的氛围算是就此完结了，列衡心中松口气。可有一根弦既然被拨动，音律的回音就不停歇回荡着，如果沂宣刚才定要自己给个答复，又该如何出言。
沂宣……
莫子延……
列衡心内兀自纠结，脚步无意识的随着沂宣向前，加上对浮怡山本就陌生，不觉间，已七转八拐，不知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绕过一片红砖的围墙，穿进月圆门，忽觉浓郁香味扑鼻，愕然抬头凝望，眼前一片雪色盛景，明晃晃的耀眼。
沂宣的笑音传来，“这香味本就相似，所以你方才会错认了吧。”
这才明白他刚才的笑因从何而来。
列衡粲然一笑，“竟是‘福荣寺后千株雪，浮怡山前十里香’”
二人负手而立，不约而同道：“……人生看得几清明。”
相视而笑。
一路下山欢声笑语不绝，列衡不时篡改诗句，沂宣又纠结于典故，争执间也是些诗词经句。兴致正浓，一眼瞥见脚下浮怡亭，意犹未尽，只觉满腹遗憾油然而生。
随沂宣来的小厮尽职尽责，在两匹吃饱喝足的悠闲马儿旁立得笔直。见沂宣他们下来，立刻牵了马匹过来。
沂宣眼神轻扫过那匹乌黑缎般毛色的马，列衡手里挽着缰绳笑道，“我这匹黑马跟你雪白衣衫到是绝配。”
“如此何不换来一试？”
列衡望向他，沂宣面上期盼之色洋溢，不像在玩笑。
递过自己的缰绳，看他上马。列衡那匹墨云本就驯良性温，加上主人亲自牵住辔头，沂宣自然骑得稳稳当当。
待他坐稳，列衡才回头打量沂宣的坐骑，那匹马竟也在警觉的盯着他，仿佛通了人性一般。列衡见它高大健壮不若常马，又一想，既然是王府中物，自是悉心照料，形状高出常态也是必然。
待一牵过来，才发觉这马的毛色褐中微红，根根都油亮润泽，忍不住要仔细端详一番。
那马却一拧脖颈，口中发出警告般嘶鸣。兔头狐耳，鸟目颈膺，不愧是马中极品，怪不得样子那么神气，感慨王府出手果然非同一般，这马若用在军中……
猛摇头，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列衡踩住脚蹬跃上马背。
这马貌似性子烈，现在却如此轻易就被陌生人骑上背。
列衡正觉诧异，忽然嗅到自己身上一股熟悉的暗香扑过，原来如此，先前与沂宣纠缠过往，染了满身他的气味。牲畜毕竟是牲畜，对味道敏感的很，纵然看上去不似自己主人，一旦眼中失了形貌，就单凭味道识记。不免觉得好笑。
这头一放下，那边又觉出异常来，原先看着平常的马鞍前后拱起，将坐在上面的人牢牢嵌住，马蹬也如同笼套似的将两只脚捆绑住。试了一试，除非用脚大力向外抽，否则连下马也不容易。
这马的古怪行头让列衡愕然，抬头去寻沂宣踪迹，人家骑了他的马正优游自在的慢慢前行，白衣胜雪，黑马矫健，背后绿油草毯，青翠山林，从列衡这边看来宛如画中。
心内涌过莫名暖意，将马鞍的怪异之处全抛在脑后，勒紧马缰，追随而去。
沂宣听到后面的人赶过来，缓缓加快速度，眨眼工夫已不见了那名小厮。
自己的墨云脚程在军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列衡本欲加几鞭才能赶上，谁料想不过片刻就追至身边，惊异间，只听旁边马上的人正说着什么，又赶紧将缰绳放松，凝神听来。
“……大概已结束了。”
没有前言后语，列衡反射般问，“什么？”
笑意从嘴边隐去，沂宣抬起头望了望，似在判断时辰。
依旧没有太阳，依旧灰白的天色，沂宣漫不经心的提到一个又一个名字，对列衡而言，茫然之后是雷霆般的震惊。
“你，原来什么都知道。”
……
“从何时……”，艰难开口，“开始布这个局？”
从何时呢？
从听到苍凉急急道，我苦思了这几日，终于想起了那人是谁……
从月澄涨红了脸说，他姓莫，单名一个问字……
或者
从福佩盈盈含泪冲他喊着，德誉王府已经天塌地陷……
从沂湛娘亲眼神恍惚，喃喃着，都这个时辰了，王爷和沂湛怎么还不散朝……
又或者，
从列衡用坚定的语气说，不要再吃那家的药……
从“离风”被送回到王府……
也许，还要更早。
身边列衡仿佛明白过来，愠怒，“不寐症，举国寻访良医秘方，京都守备松懈，难道都是引我们入彀……”
思索一下，“只是，你为何能笃定我们会进京？”
沂宣看也不看他，“因为，我知道你们教中有妙手江入潮，还有，陵城一战，平叛军中军务有泄露，绝非奸细、暗人能得到的情报。平日入京甚难，陵城大捷后前线暂安，你们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话语间森然之色顿现，可眼神却纯净一如碧洗般天空。
“那么，今日引我出来，也是计划的一部分？”醒悟，“今天也根本不是什么生辰？”这个时候了，心内竟然还在计较这个，列衡觉得明知故问到可笑，可心内一个小小的角落里依然盼望着他的否认。
“不，”沂宣缓缓道，“是生辰，或者应该称为生忌，不知还有几人记得在陵城阵亡的德誉王爷。”冷笑，“也许，擒住了凶手，能唤起他们的关注吧。”
这句话将列衡彻底震醒，愤怒变作了恐慌，心内的全部念头都转向一个人，莫子延……
他再也没有心思多说一句，拉转马头，狠加几鞭，奋力朝京中方向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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