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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巴陵城下 洞庭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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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陵城临湖而立,西城之下的水军营寨和码头,此时已经被贺猛的一把大火烧的破烂不堪,悲鸣哀戚不断。站在城墙上远远的望去,不远处的洞庭湖水面之上,百多战舟正静静的停在那里,战舟上是贺猛带领的完好无损的两千水军。舟中笛声自湖面隐约传来,笛声虽宛转悠扬,闻之心中却顿生凄凉,辛酸痛楚种种滋味儿涌上心头,满目焦黑,残垣断壁,不似人间模样。

    船舱中,一曲完毕,申屠芳华将手中长笛插入腰后,对着坐在他对面的陈叔宝说道:“公子,不知属下今日去了关中,公子还有何别的交待?”

    陈叔宝闻言将口中的松子皮一吐,手中的松子仍在桌上,顺手拿过坐在身边的澹台绣衣的衣袖擦了擦油腻的手,答非所问的看着一脸便秘表情澹台绣衣问道:“前日萧摩诃已经拿下了长沙郡,如今已经陈兵岳阳城下,吴明彻的八万大军用不了三日也会抵达夏谟,江陵城中的萧氏这会儿还在为是否援兵巴陵打口水仗,澹台你说这巴陵还守不守的住?”

    澹台闻言很实诚的摇了摇头说道:“吴、萧两军合兵一处,别说这小小的巴陵城了,怕是西梁的江陵城都能打得下来。”

    陈叔宝闻言点了点头,缓缓地吐了口气,又摇了摇头沉声说道:“自古荆州之地乃行兵要地,即便北周朝中闹得再厉害,怕是那宇文氏很快就会出兵了。要是丢了荆州,襄阳危矣!若要再丢了襄阳,淮水南线重归大陈,不仅北周宇文氏不乐意,怕是北齐高氏也会不乐意的。况且北周如今得天独厚,占据了八百秦川,你俩说说看,关中之地,东有函谷、南有峣、武两关、西有散关、北有萧关,你们说这五关险地哪个最为重要?”

    “自然是函谷关了。”澹台绣衣和申屠芳华不约而同的说道。

    陈叔宝闻言笑了笑,转而对申屠芳华轻声吩咐道:“你此行颇为危险,去了关中之后,还是要小心的隐匿行迹,万不可以身范险,绣虎日后下山自会去找你。”

    申屠芳华点了点头,拱手作揖道:“那公子保重,属下这便告辞了。”

    陈叔宝闻言笑道:“急什么,还有事没和你说呢!”说罢转头看向澹台绣衣,问道:“现在这情况,岳阳那里,怕不是要等吴明彻拿下了夏谟之后,萧摩诃才开始使力。如今他三两日拿下了长沙,周灿在夏谟又新败,他就没必要赶着拿下岳阳了。我估计以他现在的尴尬位置,也决计不会这么做的,出出风头可以,但风头出过了,会遭人妒的。湘州两万援军的主将是韩子凯吧?听说这人的脾气有些好大喜功?”

    澹台绣衣闻言点了点头,忍不住问道:“难道公子是想帮萧太守一把?”

    陈叔宝点了点头,说道:“萧摩诃对我还是不错的,咱们能帮一把就尽量的帮帮忙,尽量的争取一下,让咱们的太守大人在吴明彻攻下夏谟之前先把岳阳拿下来,我看那韩子凯不错,干这事也正合适。”说罢看着澹台绣衣问道:“有难度没有?”

    澹台绣衣闻言脸色郑重,沉声回道:“还请公子容属下计较一二。”

    申屠芳华这时得了奚落死对头的机会,很是鄙视的看着澹台绣衣嘲笑道:“别计较了,等你计较完了怕是黄花菜都凉了,公子已经给你想好办法了。”

    澹台绣衣不明所以,纳闷的看看陈叔宝,又看看死对头申屠芳华,便听陈叔宝说道:“岳阳郡丞手下有一个偏将叫章安,专司岳阳西城防,章安耳根子有些软,而这章安的胞弟章艳那里,芳华想必是有些办法的,你知道该怎么做了。”说罢,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澹台绣衣闻言脸色顿时黑了起来,拿眼瞪着申屠芳华,见他那张原本就丑陋如鼠的大脸盘子现在更加的恶心了。一张颇为英俊的脸憋得通红,在陈叔宝幸灾乐祸的神色下强行压下胸中郁愤,拱手对申屠芳华说道:“还请芳华兄指教。”

    “哎呀休屠,什么指教不指教的,你我自家的兄弟,说这些就太客气了。”申屠芳华嘴上说着客气话,身子却直接趴在了案上,抬着头直视澹台绣衣,面色严肃的对他毫不客气说道:“你欠我一个人情。”

    澹台绣衣恨不能一拳将面前这张丑陋无比的脸给打开了花,但还是强忍了下来。情况紧急,留给他的也不过三两日的功夫,公子所指的必定是此事最快的解决办法,只能咬着牙点了点头认了下来。

    申屠芳华见状很是开心的哈哈的笑了起来,退回了身子复又坐下,哈哈笑道:“休屠,我的这个人情可不是那么好还的,不过也很简单,只要你现在不还手让我痛揍一顿,这事儿就揭过去了。倘若不行,等日后哥哥我回来了,哈哈哈哈”说着忍不住开心的大笑了起来。

    澹台闻言怒从胸中起,咬着牙待要站起来,却不想身边的陈叔宝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很是幸灾乐祸的对申屠芳华郑重着说道:“打他的时候一定要通知我。”说完,有转头对澹台训斥道:“不就是挨顿揍嘛!哪来这么大火气,他要揍你,你不会先偷偷的在他饭菜里下泻药什么的,让他软趴趴的想硬都硬不起来,日后逮着机会了,再偷偷的报复回来不就成了。”

    这话说的,两个人脸色一时间变的很是难看。陈叔宝却继续开口说道:“好了,昨日大半夜的跑出来和瓜瓜说的是要找你们商量要事,亓官闫还正带着人在望江等着我呢!今日怕是回去了不好交代了,我就跟瓜瓜说是你们俩拉着我来的,你俩到时候别不承认啊!”说罢起身弯着腰出了船舱,继续说道:“你俩自行商量岳阳之事吧,我去跟贺猛告个别。”

    相较于两人之间互相敌视的状态,这和被瓜瓜妹子仇视相比,实在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了。澹台和申屠心知又要给公子背锅了,两人默默无语的静坐在船舱中,相顾无言,很是惆怅。

    出了船舱,交待了掌舟的黑衣人回返,陈叔宝跨步沿着战舟上相连的脚板走到了临近的一个战舟之上,在舟上甲士的注目下自行进了舱内,见贺猛正和几个手下正在舱内桌上的地图上指指点点,都未曾注意到自己,索性也不打扰他们,出了船舱走到船头,远远的遥望巴陵城,看到那城下水寨满地焦黑,残垣断壁,浓烟滚滚,看不清人影,但耳中传来隐约的哭号,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儿,默默而立。

    贺猛今日打了一个漂亮的大胜仗,一兵未损将巴陵水军营寨烧成了白地,此时正与手下众将商量封锁巴陵水面之事,直到商量事毕,遣散了众属下,将他们送出舱外,抬眼看见陈叔宝静静地站在船头,似是等候了多时的模样,赶紧上前开口问道:“公子何时来的,怎的不唤下官一声,怎能劳公子久等。”

    陈叔宝闻言转过身来,已是笑容满面,笑着拱手对贺猛玩笑道:“将军今日立下大功,怕是不日就要升官儿了。”

    贺猛闻言呵呵开怀一笑,谦虚的说道:“公子莫要开下官玩笑,此行战事顺利也是奉了太守大人的将领,下官怎敢居功。只是这巴陵城周遭现在已是攻伐之地,公子今日孤身犯险,不曾对下官言明,这着实让下官担惊受怕,太守大人知道了此事,不罢了下官的官便是万幸了。”

    陈叔宝听了这话很是尴尬的挠了挠脑袋,满脸歉意的对贺猛说道:“贺大人莫怪元秀了,我也只是想看看这战阵攻伐之事,况且我来时你这边也早已经结束了,大人大胜,哪有什么危险。”

    贺猛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公子勿怪,如若下官统兵身败,公子自行乘舟而来,只怕在战事之中顾不得公子安危,若要出了事故,就像去年公子遇刺一般,下官便百死莫恕了。”贺猛今日一早见到陈叔宝时着实是吓了一大跳,再者此地毕竟是在巴陵城下,虽然现在巴陵水军已经被自己一把大火烧得无法动弹,但倘若遇到意外之事怎么办?所以也顾不得公子的颜面了,所性直言相告,先让他回去再说。

    这话让陈叔宝无话可说,很是尴尬,人家口口声声的为了你的安全,让你不好发怒,只得沉默不语。贺猛见状又开口道:“下官还是尽快的派人护送公子回山的好,不知亓官闫为何没有随公子前来。”

    陈叔宝闻言更不知怎么说了,很久才小声说道:“他该在望江镇上等着我呢!我现在正要向将军告辞,返回望江镇上。”

    贺猛听了这话心中便猜到了七八分,便立刻说道:“如此,下官即刻派人护送公子返回镇上。”

    陈叔宝摆了摆手,急忙说道:“将军无须派人护送,元秀自去即可。还有一事,将军出兵,何不将亓官将军等人召回阵前效力,我自在山上安全无忧,将军还是将亓官将军带领的三百甲士召回,多些人手使唤才好。”

    贺猛闻言立刻摇了摇头说道:“公子放心,我这里战舟有限,也无须太多人手。况且这也是太守大人将令,公子既然已经官拜宁远将军,帐下自也需要军士,亓官闫所带三百甲士日后便划归公子帐下听用了。再者,太守大人将宁礼所带一千武陵卫军召至前线,公子此时近前也无人使唤,也为了公子的安全着想,亓官闫此人武力不俗,公子日后出行还是将带在身边的好。”

    此事陈叔宝也早已知晓,索性不再客气,对贺猛拱了拱手,说道:“如此元秀却之不恭了,我与亓官将军也是一见如故,还是多谢大人成全。不过亓官将军原是大人帐下勇将,如今随在我身边却不能上阵杀敌,无法一展所长,怕是耽误了他的前程了。”说罢深深的叹了口气,眉宇之间颇多惆怅,还真的让贺猛信以为真了。

    贺猛听了这话笑笑,说道:“公子仁厚,不过这亓官闫日后的成就高于下官也说不定,公子年少,前程锦绣,来日补偿于他也未尝不可。”

    陈叔宝闻言笑了笑,对着贺猛一拱手说道:“那元秀告辞,就不在此打扰大人了。”

    贺猛心想终于要走了,赶紧的去安排了两艘战舟,客客气气的将陈叔宝送到了船舱内,这才转身又严令吩咐几句,着其近卫左右护送着陈叔宝乘坐的小船快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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