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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儿,再过了这片冰川就是一望无际的冰海,一旦到了那里,我们便决计不可能再活着回来。”史鸿明站在一处巨大的冰洞口对着史进说道:“你赶紧带着这个姑娘离开吧——也只有在这冰川溶洞里,雪蜂才发现不了!我出去尽量多拖延些时间!”说道最后,史鸿柱的神情极其黯然。
“大叔!”史进一路上都非常默然,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同这位本应该是小乞丐的父亲的人说话——毕竟自己现在的身躯还是小乞丐的,但现在很显然这位大叔想要牺牲自己来换得自己的逃命时间,他终于不能再沉默下去,开口道:“既然雪蜂发现不了,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
“唉!”史鸿明有些爱怜地看了史进一眼,眼中又现泪花,“灵兽之间是存在着微弱感知的!只要寻梅,呃,就是我的独角兽飞马载着我们飞,就早晚会被找到的——他也不是以速度见长。而且,在这茫茫雪山,没有东西能够逃过雪蜂的寻踪。”
后来史进才知道,雪蜂这个听起来很普通的名字,竟然属于神兽!这种冰雪世界特有的神兽能够在但凡有冰雪覆盖的地方寻找到想要寻找的一起!唯一的弱点就是不能离开冰雪——离开白色,它会变得跟瞎子一样……
“……”史进一阵无奈,沉默了一会儿,刚要再说什么,就被史鸿明打断了。
“不要多说了,能想的我都已经想过了。这个给你——”史鸿明说着把一块温润的灵玉塞到史进手中,说道:“这是你母亲十几年来日夜摩挲的玉,她一直把这块玉当成你!”
史进一时愣住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块玉,“大叔,其实,我是——”他想要把这个不可思议的真相说出来。
“别说了。走吧!”史鸿明脸色满是伤感,他再次打断史进的话语。或许他更想听到的是“父亲”这两个字吧。
史进别无他法,冲着史鸿明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背起丁琦转身朝着冰洞深处走去——“或许,将来会有机会再向他解释吧!”史进想道。
史鸿明定定地看着史进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冰洞里,这才翻身上飞马,冲天飞去——他要尽量把后面的追兵带往别处。果不其然,才一刻钟不到,史跃然便骑着冰蛟追上了他。
“告诉我,他在哪?”史跃然对着史鸿明冷冷地说道。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史鸿明淡然地说道。
“好好好!”史跃然连着说了三声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太天真了!”说着,史跃然撩开白熊皮衣,掏出来一只两尺多长的权杖,权杖顶端镶嵌着一颗成人拳头大的墨绿色宝珠,白茫茫的世界里显得极其刺眼。权杖柄是纯黄金打造,镶嵌着一些五颜六色的细小宝石。而权杖逃出来的一瞬间,浩浩荡荡的骑御师队伍瞬间骚动起来,继而出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所有灵兽包括神兽都是前肢屈跪前伏朝着权杖膜拜——包括史跃然坐下的冰蛟都是恭敬之极!
“兽杖!!!”史鸿明大吃一惊,禁不住叫了出来。他没想到史跃然竟然能把北燕的镇国之宝请出来!这可是北燕皇室传承的根基,更是御兽界两大顶尖神器之一!也不知道史跃然是许诺了什么才能能把兽杖借出来!
“哼!”史跃然没有理史鸿明,更没有理拜倒的灵兽神兽,而是高举兽杖念道:“以兽皇的名义,我命令雪山所有生物去寻找史进!”顿时,本来安安静静的雪山变得沸腾起来——没想到空寂的雪山里面竟然有这么多生物!转眼便四散而去!也不知道兽杖是怎么传达“史进”这个信息的。
再看史鸿明,此时已经是面无人色、万念俱灭:史进无论如何也是逃不掉了!两名灵兽骑御师过去将史鸿明用雪牛筋捆绑——雪牛筋极有韧性,精钢刀砍不断!史鸿明完全没反抗。
“你!”史跃然用手中权杖指向史鸿明身下跪伏的飞马——飞马顿时身抖如筛糠,说道“将他带至北燕天牢!”
飞马即刻冲天而起,一声长嘶载着史鸿明飞向北燕皇城……
……
史进在冰洞里已经默默走了好一会儿。谁也不知道这个巨大的冰洞不知道延伸到什么地方,而且里面错综复杂大大小小的分支洞穴实在太多,史进没有办法,只好循着光线好的洞穴前进。
就在这时,史进突然感觉这个空寂的世界一阵颠簸,头顶上的冰锥摇摇晃晃半天却始终没有掉下来。史进似乎听到了鸟的鸣叫声,又仿佛掺杂了野兽的低吼声,“怎么回事?还是说……我产生幻觉了?”史进十分迷惑。好在这种感觉很快消失,史进认定是自己的错觉,赶紧加快脚步。
再穿过一个极幽暗深远的分支洞穴后,史进终于看到了前面的亮光,一种再次重见天日再获新生的感觉油然而生。“是不是逃出来了?”史进忖道。可是出了洞穴顿时张大了嘴巴了:洞穴外面竟然全是各种各样他没见过的动物,仅从白色皮毛来看就知道,应该是雪山的特产!
这时又一声鸟叫,史进却是没有在意:眼前已经这么多飞禽走兽了,还在乎多一两只么?
就在史进不知所以、懵逼不已的时候,突然一到人影从空中跳落在冰洞口上。
“骐……骐……骐生?”史进一脸震惊,用唯一的右手把眼前的头发梳到后脑,指着来人结结巴巴地叫道,还没等对方回声,史进便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啪”。
“进兄?你这是怎么了?”陈骐生赶紧上前查看。
“好疼啊!”史进扶了抚脸颊,说道:“我不是在做梦啊!可是……你真的是骐生?”
“是我啊!”陈骐生看着满身兽皮的史进,背后不知道背着什么,上前拉着史进的手往自己脸上摸,“你摸摸看,确实是我!”
“啊,不是,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在段国跟蓝月儿在一起么?”史进抽出手,一脸惊奇地说道。
“说来话长。进兄,外面的野兽全是在找你的!此地不宜久留——”陈骐生“留”字还没说完,忽闻外面又是一声清脆的鸟叫,就见洞口外面的野兽纷纷散去,继而乌泱泱的灵兽骑御师纷纷落在外面,抽出兵器便向着冰洞冲来。
“不好!快跑!”陈骐生把史进一把推向来时的路,然后双手交叉胸前,嘴里默默念了几句,猛地双手一沉,突然间冰洞口处一阵地动山摇,纷纷滚落的冰石瞬间将洞口堵住了。
史进两只眼睛快要瞪了出来,张嘴便是一连串问题:“你真的是骐生?这是什么功法?你不是没有习武吗?”
“这不是功法,这是术法!”陈骐生拉起史进向冰洞内跑,一拉才发现史进的左小臂处空空如也,“进兄,这是怎么回事?啊!丁琦姐这是!!!”陈骐生顺着史进左臂看去却看清楚史进背后背的竟然是丁琦!
“啊呀,也是说来话长!”史进一头的问号,没想到陈骐生反倒是先问起他来了,“不是,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回事?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陈骐生无奈,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复杂难过的心绪,这才一边拖着史进向里跑,一边简单说了经过。
原来,道宗的“除魔令”一出,整个皓月都沸腾了,但凡有点实力的家族势力都派人前往都安协助除魔。陈骐生一开始并没有在意这个除魔令,可是当见到灭世魔头的画像竟然是史进时,这才慌了神:他与蓝月儿私奔后便找了个小地方躲起来,不想被双发的家长老人找到。见此,也不顾什么躲不躲了,直接拉着蓝月儿乘赤凤去都安——他知道史进朋友不多,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再不管不顾,那史进就真的孤立无援了。没想到到了都安才发现史进已经进了缙云山脉,便又一直追了过来。可是赤凤速度有余、搜寻力不足,陈骐生转了几天都没有发现史进!本来今天都已经有些心灰意懒,却不料正好看到北燕一行骑御师往阴阳山方向跑,这才反其道行之追到了这里——陈骐生在阴阳山只见到了道宗众人,并没有发现史进。更凑巧的是正好赶上了雪山动物异常现象,便循着动物找了过来,没想到还真的给找到了!
“你是说,一行灵兽骑御师朝着阴阳山方向去了?”史进听了陈骐生的叙述,先是心头一热,但随即便发现了问题。
“是啊!也不知道——”陈骐生突然一顿,“他们是去接道宗的人了?!不好,进兄,我们还得加快,道宗的人再来了,就更难对付了,我先前瞥见了北燕骑御师,竟然来了四五百之众!如果再加上道宗……”
“……”史进停下了疾奔的脚步,看着陈骐生,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不杀了我,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知道,进兄,你别停下来,我们要抓紧时间。”陈骐生急切地说道:“找到一处出口,我就召唤赤凤,月儿还在天上等着呢,到时候他们谁都追不上我们!”
“骐生,多谢你的好意了!”史进有点感动地说道:“没想到最后来救我的是你!”
“啊呀,进兄,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陈骐生着急地摸了摸脖子——这是他的下意识动作,就跟史进喜欢玩自己的头发一样。
“只是,骐生——”史进看着陈骐生,说道:“赤凤能载动我们四人么?”
“啊?!”陈骐生一愣!他只想着把史进就出去,却从没想过赤凤能不能载的动四个人!赤凤载着他跟蓝月儿还能正常的飞行,保持较快的速度,但是再加上史进呢?再加上丁琦呢?
“把琦琦带走吧!”史进说着,把丁琦从后背上解下来——先前是史鸿明帮他绑的,现在他自己一只手却是极其不便。
“进兄!”陈骐生拦住史进,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丁琦姐已然如此,你却还是要活下去啊!不如——”
“不行!”史进已经明白了陈骐生的意思,他打断陈骐生的话,说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骐生,但是……这么说吧,如果换做是你和蓝姑娘是我这般境地,你会怎么做?”
“怎么做……”陈骐生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沉重地说道:“我明白了,进兄。是我,也会和你一样选择……”
“带上琦琦的尸身,把他送到月邙山上,我的老师曲一飞应该会有办法救她……”说道后面史进有些底气不足,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如果救不活……就请把她送回栖凤山……”
“进兄……我定不负所托!”陈骐生眼圈红红地说着,把丁琦从史进身上解了下来。
“呵呵,骐生不必难过,我已经是武尊了!他们想要我的命没那么容易。”说着,史进手中黄光一闪,一把御气成型的剑出现在手中,“不知道这侧冰层有多厚,但从刚才洞口估算,应该没有十几丈吧。只是不知道赤凤能不能载得动你们三个,但只要能下得了雪山便可以找到马车……”
“我省的,进兄放心吧!我会安排好一切。”陈骐生黯然说道。
“嗯,你办事我放心。”史进说着,手中黄光剑猛地插向冰洞侧壁,随之暴涨到二十丈余长“果然!”史进只觉手中巨剑一轻,便知道已经刺穿冰层,旋即用手握剑画了一个一人大小的圆,“给我破”史进凝聚真气一脚踹在圆心,顿时十来丈长冰柱被踹飞出去,一个人工洞穴凭空出现了!
“事不宜迟,骐生,你赶紧带着琦琦走!”
“进兄……”陈骐生嗫嚅半天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嗨”了一声,便抱起丁琦钻进冰洞离去。
“骐生!”眼见陈骐生就要消失在洞口,史进又喊了一句:“如果琦琦能醒过来,告诉她我爱她——还有,谢谢你们!”
陈骐生没再吭声,一侧身离开了冰洞——眼泪却是已经下来堵住了口……
……
好了!史进终于卸掉了心头重担,长呼一口气——这么多天来,只有现在最轻松!
既然都说我是灭世魔头,那我便当这个灭世魔头!什么道宗,什么冰龙史家,什么天下正义之士!哈哈哈哈!想要杀我?我便让你们为今天的所作所为悔恨终生!我们就死不休!
史进踏出冰洞口的一瞬间,眼前竟仿佛过电影似的,把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年零几个月经历放了一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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