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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离的话让查尔斯脸色大变，他骇然转头用急切的目光搜寻着记忆中那个熟悉的身影，但目光所及之处只是一片狼藉。
“她在……”
“噗”
一声利刃穿透**的声音打断了查尔斯剩下的话。
他缓缓转回脑袋低头看了看，一把匕首插在了他的胸膛上，正中心脏位置。
楚离稍稍松开匕首的握把，转为用掌心扣住握把的底端顶着查尔斯猛地发力突进。
查尔斯心神失守心脏又被贯穿，已是没了一半的力气。
他就这样被楚离顶着连续后退数步，直至楚离松开握把，查尔斯这才“噗通”一声无力地跪倒在地，手枪也握不住，掉在了一旁。
他咳出两口鲜血，睁大双眼望向楚离，眼底闪过急切。
“哪哪去了？”
“什么？”
“我的……母…”
“哦，我骗你的。”
“骗…骗…”
查尔斯跪在地上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单词，他的瞳孔开始扩散，双目逐渐失去了神采。
查尔斯死了，在这个世界里他不是第一个死于疏忽大意的人，却可能是第一个死于谎言与欺骗的人。
楚离看了看查尔斯，碰了碰右眼的伤，疼的他脸直抽搐。
“苟屁不用能力！苟屁的迷失自我！”
他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态度十分恶劣地评价了自己过去的愚蠢决定。
他抱怨完刚弯腰准备拾起查尔斯留下的手枪，天空中的乌云突然像是沸腾般翻卷涌动，他猛然有种在被人注视着的感觉。
那视线带着无尽的威压，这股感觉比当初九我琉奈的那一眼强上无数倍，令楚离的动作僵硬在那，站在原地不敢动弹，额角冒出几滴冷汗。
那视线源自四面八方，囊括了所有的方向，似乎无所不在，但仅仅过了一秒钟不到的时间这视线却突兀地消失了，像是一切都是楚离的错觉。
楚离凝重地环望四周企图发现点端倪，但除了让血在脚边滴的到处都是外，他没发现一点线索。
最终楚离把目光重新投在了查尔斯的尸体上。
“难道这家伙是小说里面那什么位面之子，我杀了他引起了传说中的世界意志的关注？”
事情过于离奇，楚离也只能以脑洞大开的方式去揣测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楚离踢了踢查尔斯尸体，确认对方的确死透了才拔出尸体上的匕首拾起旁边的手枪。武器在手，让他有了些许安全感。
至于刚才的异象楚离依然没有丝毫头绪，也只能先抛之脑后了。
倚着摩托车，楚离像是一瞬间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鲜血一滴接着一滴落在地上，楚离整张脸几乎有一半都被鲜血染红，再加上血肉模糊的右眼与边上一寸来长皮肉翻卷的刀伤使他看上去如地狱归来的恶鬼，异常的可怖。
在楚离的感知中，右眼除了不断传来阵痛外就只剩下一片昏暗了。
他闭上左眼伸手在右眼前出挥了挥，毫无变化除了黑色还是黑色，一点光照的变化都感觉不到。
“这是瞎了啊。”
楚离只觉得可惜，但没有自哀自弃，还是那个理由，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在这个世界哪怕是多活一分钟他就是赚了一分钟。
他虽然没了一只右眼，但是敌人死了他却活了下来，不亏。
更别说就算没有了右眼，这不是还有左眼吗，又不是变成瞎子了，只不过以后生活会不适应些罢了。
“这样也好，而且以后配眼镜只需要付一块镜片的钱了呵，以前我怎么没意识到自己这么会有阿q精神呢。”
楚离用匕首在衬衣下摆切出一根布条，咬着牙将受伤的右眼与眼角的狰狞伤口一起缠住，然后重新带上眼镜。
做完这一切他起身来查看林岚的情况。
少女已然陷入了昏迷，脸色煞白，楚离伸手想叫醒她，但手在空中停了停还是收了回去。
“还是到卫生院了再叫醒她吧，现在叫醒也是白受痛苦。”
没多久楚离再次踏上了平坦的路面，他翻上摩托然后重新将林岚固定在自己身后。
大概是楚离的动作让林岚牵动了伤口，林岚幽幽地醒了。
“楚校长，你的眼睛怎么了？”
林岚一眼就看出了楚离的异常她声音相比之前更加虚弱了，楚离只有将脑袋向后贴近些才能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醒了啊，灰尘大，带着这个防尘。”
楚离背对着她拧下了车子油门，摩托车的速度开始加快了，两边的景色飞快地倒退，迎面的风将林岚被雨水淋湿贴在脸上的头发吹开，使她稍稍精神了些。
“那怎么只遮住一边啊？”
“留一只眼睛看路啊。”楚离理所当然道。
“哦……这些红色的是什么？血吗？”
“嗯，是鼻血。”
“噫，你可真邋遢。”
接着便是一阵沉默
“楚校长，你说这个世界会不会有一天变得没有战争。”林岚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不再有人为战争而死，不再有人被迫远离故乡……”她喃喃着，语气甚是向往。
“会有这么一天的！”楚离侧过头用仅剩的左眼认真地看了林岚一眼斩钉截铁道。
“我保证。”
“噗嗤”
林岚看着楚离的眼睛，她觉得有些滑稽，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的眼角泛起了泪花，声音有些哽咽:
“楚校长，你可真狡猾呢，在我快要死的才告诉我，你知道我以前有多渴望得到这个答案吗？”
“别说丧气的话，什么死不死的，你难道不想自己亲眼去见证它的改变吗？而且卫生院马上要到了。”
“可是我能感受到……”
“马上就到了！”楚离粗暴地打断了林岚的话。
林岚怔了怔，她低下头将脸贴在楚离的后背上，环在楚离腰上的双手抱的更紧了。
“嗯，就要到了！”
她轻轻点了点头，眼泪却不可抑制的流了下来。
几分钟后楚离的视野里出现了一栋白色的建筑，建筑的墙面上贴着一个硕大的红色十字。
以这栋建筑为中心，周围已经搭起了几个临时帐篷而且还有不断扩大的趋势，不时有人脚步匆匆地从这些帐篷里进进出出。
最外围停着几辆军用卡车，旁边每隔几米就站着一名手持自动步枪全副武装的军人，他们一个个神色肃穆，精神高度集中，持枪的手臂肌肉紧绷。
这里就是镇卫生院，楚离此行的目的地。
见到此景楚离总算稍稍松了口气，建筑保存完整，就说明医疗设备都没事，他朝身后喊道:“林岚，看到了吗？我们到了。”
然而没人回应他。
“林岚？林岚？”
楚离又试着叫了两声仍然没有得到回应。
“又昏过去了吗？”楚离说着回头瞥了一眼，却看见林岚将头靠着自己的后背。
她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就这样一动不动安静地靠着，安静到——
呼吸都静止了。
“嗤！”楚离猛地一刹车，轮胎在路面上拖出两道黑色的胎印，空气中弥漫着橡胶的焦臭味。
……………………………………………………………
卫生院附近的一栋临时帐篷里，楚离掀开面前的白色帘布走了出来。
“请节哀顺变，你先坐那等一下吧，等医生调过来就能为你进行手术了，只不过眼睛复明的几率很低，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楚离身后跟着出来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医师，医师指着其他帐篷里的两排椅子对楚离说道。
楚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哎”
医生叹了口气转身回去了，这种情况他今天已经遇到十几次了，楚离的表现在他看来已经非常冷静了，殊不知有多少家属在哪哭天喊地的。
楚离走到排椅子旁，在他之前已经有一个身上绑满绷带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坐在那，他用那仅剩的两根可动的手指夹着一根烟，正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
楚离坐在了他的旁边，他瞥了眼楚离又深深吸上一口吐出一串烟圈后说道:
“怎么？死人了？”
楚离没有搭理他。
中年大叔将旁边的香烟盒与打火机朝楚离的方向推了推。
“抽吧，好歹能好受些。”
楚离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又把香烟盒推了回去:
“谢谢，我不抽烟。”
“啧，无趣的人。”大叔扔掉手上的烟蒂又从盒子里抽出一根香烟点上火抽了起来。
楚离的手颤了颤。
“之前也有个人对我说了类似的话。”
“哦？然后呢？”大叔弹了弹烟灰语气敷衍。
“她死了，就在几分钟前。”
大叔手一抖，夹在指间的烟掉在了地上。
楚离没发现对方的异常仍自顾自地说着:“她大概算是在这个世上与我最亲近的人了……她明明还是这么年轻，她本该还有大把的年华可以享受……”
中年大叔这下算是听懂了，他又点燃一根烟叼在了嘴边撇撇嘴:“我老豆也没了，他为了救我被玻璃碎片扎成了刺猬。”
他顿了顿吐出口烟:“既然放不下，那就继承对方的理想与意志好好生过下去，在那矫情什么啊！”
他的眼圈有些泛红。
“我老豆一直烦我没给他生个孙子。那好！老子以后一定要找到老婆生tm一窝白胖小子乐死他！”
楚离没想到这个人看似邋遢不修边幅内心却有着与外表截然不同的想法。
中年大叔的情绪有些激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然后又深深吸了口烟看向楚离。
“那么你呢？”
“我？”
楚离哑然一笑。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他抬头仰望天空，镜片后的眼睛爆发出摄人的光彩。
“我要把这世界变成她想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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