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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今夕是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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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朵顿时觉得眼前这人异常可怕,超乎了女魔头般的可怕,杀人如此大的事,在现代除了要受严重刑法惩罚,还会日日夜夜受到心灵上的折磨,而姬映寒她……

    似乎没什么情绪,她还能平静看冰美人的遗容。

    梁朵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怕她,提起胆子问道:“你能说说你和稽涟心之中的恩怨吗?我前几天曾听朋友说起过你们的一些事。”

    姬映寒戴着帷帽,梁朵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只觉得里面的人很神秘,只见她轻轻抚摸空冰棺绕了一圈。

    她说:“这口冰棺是稽涟心为自己准备的,他以后就要在这与他的妻子长眠了,而我……倔强了这么多年,什么也得不到。”

    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倾诉苦楚,梁朵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出回应,话语卡在喉咙间。

    尔后她也只是默默陪姬映寒在冰洞里,瞧她在一处隐秘的地方凿出一个小方洞,看样子刚好可以容纳一个小盒子,由于姬映寒没说这是干什么的,她也不好问。

    最后姬映寒再次回头留意一眼冰棺里的美人,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冰洞了。

    出来后,她再次启动机关,消失的水崖瞬间挂上一层厚厚的水帘,倾泻而下,腾腾地打入脚下的湖中。

    姬映寒沿着河岸缓慢走了一会,梁朵跟在她身后,一声不吭,她感受得到姬映寒此刻很落寞,世间无奈之事千千万万,其中令多少痴情人无奈的莫过是,无法走进那人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她自己也伤感了起来,望着萤火虫穿梭在花树之间,一片花瓣落在她肩头,不禁想起王俊凯的脸,还想起了他与毛宛儿拥抱的场景。

    心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她闭眼屏息,暗中嘲笑一番,为了让她离开,他真是煞费苦心了,其实只要简单说一句就好。只要他开心,她可以离开。

    忽而,姬映寒不走了,在一棵花树下停下,从腰间取下一只玉笛,靠上树干,她深吸一口气,沉沉地说:“以前,稽涟心说我吹的曲子很好听,可是一直以来是胥延听曲,如今胥延不在,那你就代他听吧。”

    梁朵惊愕,更加诧异,“稽涟心应该在谷中,要不我去帮你找他。”

    “不用,我对他而言已是个死人,你就听一下吧,权当帮我了心事。”

    听着女魔头竟然以哀求的口吻与她说话,梁朵只好讷讷点头,寻一块地坐下。

    一支悠扬悲伤的曲子在她嘴下吹出,原本枯燥的夜晚慢慢陷入以殇离为色彩渲染的世界,压得每一处生灵都逃脱不了。

    稽涟心隐在身后的树林里,银色的发色似苍凉的月光,他负手在身后,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而他看她的背影,看她吹笛的样子,回忆仿佛飘回了很久以前,恍如隔世。

    曾几何时,他也曾坐在她身后,听卿吹奏一曲,似乎洗净铅华,徒换半世轻松。

    曾几何时,她说要杀他,只为名扬天下,她的剑架在他肩上,却迟迟不动手,那时他还教她如何杀他。那时弄得她又恨又气,一张涨红的脸,很是可爱。

    曾几何时,他和她以及玄风一起畅饮,对酒当歌,甚是畅快,那时他们都忘记了彼此的身份。

    白驹飞逝,他求的不过是简单地过一世,只是无奈身世不饶人。

    那时,他双手沾满鲜血,当她当面割袍断义决然离开,他才知道,他铸造了此生最大的错误,那时她说往后便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他目送那抹决绝的红色身影在雨里消失,不以为意笑了笑……可是心还是重重跳痛了一次。

    姬映寒后来想,仇人也好,起码他们还有联系,她不得不恨他,但也不争气地爱他,恨得越深,爱得越刻骨,最后与与生俱来的倔强融合在一起,成了致命的毒药。

    姬映寒劫后逢生深深自省了一番,觉得自己此生犯了很多错误,比如当初不该那么愚蠢,和稽涟心交上朋友,放弃自己的大好前途。再比如,她不该杀死他的妻子,这样稽涟心就不会恨她,以至于她找了他好久,第一次见面竟然是他的一把剑刺入她的胸口,那目光寒冷入骨。

    过错虽多,可她一点也不后悔爱上他,与他爱恨交织,她很享受这番轮回。

    稽涟心望那背影望得出神,他的师父丹元靠近他的身边,跟随他的视线问道:“这恐怕是最后一次了,你不去跟她道别?”

    稽涟心笑了笑,还是摇摇头,“没什么意义,我不想让那丫头陷得太深。”

    丹元面目冷淡,“她陷得深?你何尝不是?”

    他这一句话令稽涟心很是不解,将疑惑的目光转移到他那里。

    丹元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缓缓说道:“年轻的时候,也有一个女子爱我,那时年少轻狂,直到她离我而去,我才知道自己早已爱上她……涟心,多年前我把你从水深火热中救出,费尽毕生精力为你焚魂毒使你活下来,只不过是兑现承诺,可你怎么一心想要报仇,如此浪费生命,岂不是让我食言了吗?”

    “当年为了我公孙家族的干将剑,江湖几大势力家族勾结圣莲狱血洗我公孙家,害死我数十口家人,以残忍的手段逼死了我的双亲,还杀死了我的新婚妻子,我虽然活了下来,却因为焚魂毒日日不得见光,活得像鬼一般,如此血海深仇我岂能不报?”

    稽涟心说起之时,口气无法掩藏多年来积蓄难以化解的忿恨。

    丹元当然知道他凄惨的身世,每每听稽涟心如此说,他都会沉沉叹气,今次他叹完气后,问:“如果你当初知道那丫头的父母正是你的仇人之一,你会不会手下留情?”

    他问完还抱有一丝希望观察稽涟心的表情,可惜他淡淡微笑,着实看不出有何想法。

    丹元只好抛弃这个问题,再问道:“当初胥延为你奔赴天涯海角寻得截还草,救活了席羡,而如今他为了逼杀你,以你之名义搅得外面腥风血雨,你可恨他?”

    稽涟心想了想,道:“这是我欠他的,其实我早就知道席羡虽然活了过来,但并未醒来,那不是我真正想要的,不过我还挺感谢他给了我南柯一梦。”

    丹元百感交集,拍了拍他的肩,“都说人死之前都会释怀所有恩怨,看来此次你真的是要离开为师了。”

    师徒俩心比心交谈一番后,姬映寒那边已经吹奏完,她呆呆站在河边少许后,稍稍回头,不知是不是朝这里望过来,她把玉笛交给梁朵后便孑然离开了。

    待她离开一会后,师徒俩才从树林里出来,梁朵并不感到意外,又把玉笛交给稽涟心。

    稽涟心接过玉笛,眸光一抹惊色,大抵心存希冀,问:“她可还有话要你转托给我?”

    梁朵摇摇头,“她没有。”

    稽涟心微微失色,尔后又恢复神情,细细瞧梁朵一刻,转身对丹元大师说道:“师父,你可看得出这丫头体内存的毒吗?”

    丹元大师露出神秘的笑,“早就看出了,看在徒儿的面子上,此事一过,我便帮她解毒。”

    梁朵像看哑剧一样,什么也看不懂,更听不懂,她什么时候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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