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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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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朵……”

    黑夜里有人在轻声呼唤,她疲倦得不想睁开眼睛,很想就此沉睡下去。

    “梁朵……”声音飘渺虚幻,似有一种魔力,从心底里将她唤醒。

    你是谁?

    “悲伤没有用,睁开眼看看。”那人似乎真的在与她的心对话。

    我不想睁眼,我很累……

    他哀叹一声,“人生都会承受七苦八难,连佛祖以前也要承受。”

    你究竟是谁?我不想再承受了,就让我睡下去吧。

    “世间万物真真假假,你所看到的未必是真的,也未必是假的。还有人在为你担心呢,睁开眼看看。”

    那大师你说,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这还得需要你去参悟。”

    呵呵,大师,你还是走吧,你救不了我的,我欠了一个人,是我的固执才害得他死在异世里,如果我当初不选择来这,他也不会有这样的劫难,我……是个罪人。

    “……”

    大师,你说话啊,我该怎样赎罪?

    “唉,痴儿啊,这都是命里该有的,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无需再持着这份执着,不然会连累到爱你的人。”

    ……

    她不想再说话,无边的黑暗里,才是她的归宿。只要她死了,那些人才会来接她走,顺便带他回去,这是她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黑夜里忽然劈开一束光,有一人披光而来,她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不过那人好像知道,步履轻轻的,渐渐地,她看见那人一身袈裟。

    很快她便认识他正是清灵寺的和尚,那时她就觉得他的本事很广大了,没想到他还有本事来这找她。

    然而,再走近时,和尚的身影隐在黑夜里,转而出现后,竟是她心心念念之人。

    她睁大双眼,想将他看得真真切切,他穿着与她初见时的衣服,蓝衣飘飘,眉宇间尽是英雄少年的英气,他迈开大步,由走进而奔跑起来。

    她想呼唤他,想跑上前去,可是她开不了口,也动不了,也看不见自己,仿佛自己已经变成空气,只能等风来吹走她。

    这一刻,她很想抱住他,问他好多问题。

    王俊凯走近后,面色冷肃,他能看见她,因为她正与他对视。他没有久别重逢的欢欣,而是非常严肃,这令她诧异起来,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

    俊凯……你没死……

    她想伸手触摸他,然而找不到自己的手在哪。

    他命令道:“梁朵,快睁开眼,快点!”

    不要,睁开眼就看不见你了。

    “你不睁眼也将会看不到我的。”面前的人冷笑一声。

    她被他的笑声彻底吓住,苦苦哀求: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无论她怎样哀求,他还是决然转身,身披晨曦的光,渐渐隐没在黑夜里。留下她原地做无用的哀求。

    一股强大的气流汇聚于胸腔,升上她的喉咙,她屏了一口气,狠狠喊道:“俊凯!”

    气流冲破喉咙后,她也猛然睁眼,大口喘气,安静的房间里只听见她的喘息声,脑子一片混乱,慢慢平静下来后,才恍然发现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紧接着是破门而入的声音,禄有的脸遮住天花板的视线,他又惊又喜,焦虑已久的脸终于绽开笑容。

    “梁朵,你终于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他的一双手想扶起她又觉得不妥,所以只能无处安放。

    梁朵的气息渐渐稳定下来,思绪也慢慢从刚才的黑暗中抽回来,她的额头上全是汗水,眼睛也不知何时哭肿了。

    禄有赶紧拿来干毛巾为她擦汗,关切地问道:“头是不是很痛?”

    她想张嘴说话,却又感觉自己似乎太久没说话,嘴巴和声带都被尘封了,一双眼只能静静地看禄有。

    “那大师果然有本事,我都喂了你好多药,也在你耳边唤你好多次都没用,大师只在你身边念了一下经,你就醒了,真神奇。”

    大师?梁朵想起刚才的梦,她慌张地起身,反常的举动差点让禄有吓到。

    她抓住他的手臂,问道:“那大师现在在哪?”

    他愣道:“走了,他念完经就走了。”

    梁朵失落地滑下手,望窗外的白天。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好陌生,明明天空都是一样的,然她就是觉得很陌生,连呼吸的空气也变得很凛冽。

    “我睡多久了?”她问。

    “一天一夜。”

    虽然不想提起,但她还是忍住心痛问道:“他的丧事怎么样了?”

    “我去看了,明天出殡。”

    他说得很小心,说完后也仔细观察她的反应,只怕她又一个承受不住,要知道他可是费了好多力气才找到大师,将她唤醒的。

    梁朵深吸一口气,缕缕秀发缭乱在脸庞,双手不知不觉握住被褥,她在努力缓痛,告诉自己这时候不能倒下,还有很多事等待她去做。

    她下床穿鞋,禄有赶紧扶住她,问:“你去哪?”

    “我去送他。”

    如果真的有什么亡灵,她相信他一定会在那等待她,倘若她再不出现,他应该会很失落的。

    禄有阻拦道:“但人家是方家的人,方家能让你进去吗?”

    她抬眼瞪上他,目光坚定,“不让我进去我就不进了吗?经历了那么多劫难,再加上这一次,我什么也不怕了,开枪打死我也好。”

    禄有也只好作罢,是啊,这有什么好怕的,他没什么本事,救不了她的心,如果去见他最后一面,能让她好受一点,他更没有理由阻拦。

    来到方家门前,果不其然他俩就被人拦住,禄有心急之下拔出匕首携住其中一个主管。

    梁朵在禄有的开路下,淡定地走进灵堂,还在悼念的人再次被她吓到,被挟持的主管拼命呼救,引来了一些持枪的保安,但他们顾及到人质的性命,也不敢乱来。

    灵堂上的灵柩安静而散发出悲怨,梁朵将一切嘈杂声排斥在外,依稀看见心爱的人站在那里,微笑地朝她招手。

    方阳德在人的搀扶下走到她面前,依旧是那日无奈与悲哀,他的声音非常沙哑,说道:“姑娘,你为何屡屡大闹我方家?”

    梁朵目光不移,盯着那灵柩说道:“老伯,我并非有意这么做的,我只是想来送他最后一程。”

    方阳德挥手示意那些人放下枪,见此,禄有才放开那个主管来到梁朵的身后。

    “姑娘,还望你高抬贵手。”

    他说完,侍者送来三根香,梁朵点完后将它们插上,然后安静地跪下,双手合十,默默闭上眼睛。

    林闻双一身白衣走到她身旁,亦跪在她身旁。

    梁朵的心底这才惊起一丝涟漪。

    “梁姑娘,你很恨我吧?”林闻双问道。

    她吸一口气,眼睛也懒得睁开,小声说道:“恨你有什么用,谁叫他那么善良?在他面前,我不想说恨。”

    林闻双听得出她心如死灰,千言万语想说出口,却又说不出来,她很想安慰她,说她的爱人还没死,他正在某个地方静静地看着你呢,看到你这样,他也很心痛。

    为了大计,欲要出口的真相,幸好她努力强吞了回去。

    天色渐晚,梁朵的人在这,可思绪早已飘到回忆的海洋,她好想回到过去,劝那个曾经的自己,不要去妄图找偶像,要不然会害死他。

    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除非她死……

    她犹如被惊吓到,猛然睁开眼,望向一旁的林闻双。

    “你告诉我,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林闻双警觉地微蹙双眉,问:“你为什么想知道?”

    “为什么?哼。”她真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你竟然问我为什么?小姐,你好像忘记谁是主谁是客了?这里面躺的不是你的未婚夫,而是我的爱人,你却来问我为什么想知道?你是觉得我连这一点资格都没有是吧?”

    林闻双语顿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她的话,她的这番话也确实点醒了她,不然她还真以为这里面躺的是自己的未婚夫。

    百般纠结后,她起身说道:“你跟我来吧。”

    见到梁朵要跟她走,禄有也赶紧跟上,然而来到一个偏僻的房间外,他却被梁朵拦住了。

    “你就在这等我吧,这跟你没关系。”

    说的人用真心在说,可听的人却心凉了一半截,这怎么跟他没关系呢?他很明明那么重视他和他们的友情,虽然相交的时间很短,可他禄有就像老爹一样,认定谁是朋友便是一辈子。

    暗地里是这么想,但他还是点头。

    他靠在廊下的一根柱子上,想要聆听里面的对话,然而再怎么仔细听也没听见任何声音,所以他也只好放弃,抬头望天。

    良久后,梁朵开门出来了,她的脸色很不好,径直离开。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他回头看向正在出来的林闻双,问道:“你跟她说了什么?”

    林闻双淡淡地说道:“就说了一些真相而已。”

    禄有也没再问下去,也跟随梁朵跑走了,他总感觉梁朵的反应很不对。

    他在方家的灵堂找不到她,才回家看看她是不是回来。

    果不其然,他在篱笆外看到梁朵正在院子里忙碌,她将院子里所有的盆啊,水桶啊全都搬到灶房里去。

    见她回光返照的模样,他心里不由得发毛,进去问道:“梁朵,你这是要干什么?”

    报仇!

    不过她没有说出口,而是说道:“我要离开了,离开这伤心之地,所以你也回山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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