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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片昏黑,在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传来的时候,上官彤的内心是一片复杂的,以至于她一醒来便对上一双期翼满满的时候,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有口难言,想要安静的闭眼休息,床边人的话却让她无法静心。
“彤儿你终于醒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太医说,就差那么一点,那把剑就要插入你的心脏,当时没有一个人敢为你治伤,虽然不想说,但那个沽苏国的小王爷确实有几分本事,在所有人摇头不敢救你的时候,是他出手救了你,你放心,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他的,毕竟,如果不是他的帮助,你也不能好好的回到我的身边。”
这话说的上官彤心中极其不悦,眉头刚扬起,口中便下意识的说出了反驳他的话,“苏皇,如果我没有失去记忆,我想,此刻我应该是沽苏国小王爷南离陌的正统王妃,相公救自己的妻子,这本是应该的事情,谈不上什么感谢不感谢的,就算要感谢,好像也轮不到苏皇你来感谢,毕竟,除了曾经的一些年少情谊,我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和身份能让你站在我的角度替我考虑事情。”
像是没有想到,经历过如此大难之后,上官彤还会说出如此无情的话语,但这一次,苏黎澈却没有太多伤心,想要伸手去摸摸她的脑袋,被她侧头躲开也没有太多失落,他只是静静的笑着看着她,说道:“彤儿,我知道你还是爱着我的,所以那个时候你才会义无反顾的挡在我面前替我受了那一剑,我知道,你还在闹脾气,短暂时间里你不解释我是应该的,不过我不会放弃的,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心意,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昭告天下,封你为皇后,驱散整个后宫,这样,我们俩就可以没有任何阻拦的在一起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别忘了,我现在还是南离陌的王妃,身份犹在,你也是一国的皇帝,难道想罔顾常伦,强娶别国王爷的妻子吗?”被褥下的双手紧紧握拳,上官彤冷着一张脸,态度很是不好,却发现面前的男子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上却没有太多的动容。
也许是直觉使然,她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特别是在看到他淡然的眼神时,心中越发不安起来,果然,下一刻,苏黎澈便说出了让她瞬间心慌意乱的话来。
他说:“彤儿,你放心,你昏睡的这些天里,我已经跟南离陌好好的谈了一谈,我知道,你还是爱着我的,那个小王爷也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虽然犹豫了很久,但也只是说了一句让我好好待你,便回国去了,走之前,他也说过,一旦回国,与你和离的诏书便会送过来,所以,彤儿,你就安心的养伤,等着当我的皇后,其他事都不要去想,我们忘了过去,重新开始好不好?”
上官彤的脑袋早已在他说出和离一事的时候便陷入一片混沌之中,接下来他又说了什么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听了,她只知道,那个青山如玉一样的男子,那个说好了永远不会放开她的手的男人,那个说好了一辈子都要缠着她的男人,走了,就这样抛下她一个人走了。
那种如脱水的鱼儿般失力,慌张,无措的感觉再次席卷了整个心脏,没有过多思想,她的身体便做出了最诚实的动作。
挣扎着从床上爬起身来,不顾身上伤口白布处慢慢溢出的血色,目光紧紧的盯着殿外,踉踉跄跄的便想朝着门口跑去,她还没有说过同意,他又怎么可以擅自做主抛下她,怎么可以!
“彤儿!”见她这样,苏黎澈再也无法保持脸上的淡定,一张俊脸上露出扭曲狰狞的神态,上前一步,便直接把快要倒在地上的女子一把圈在怀里。
耳边,是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他就那么重要,你都这样了,还想去找他回来?”
“对,他很重要,比你重要。”下意识反驳的一句话让俩人都怔愣了好一会。
苏黎澈是没想到,原本还以为心里还爱着她的女子,醒来后会用这样的语气吼他,而上官彤却是被自己的话给吓到了,她没有想到,原来在自己的潜意识里,南离陌的存在早已代替了苏黎澈的位置,不过她也很快就释然了,喜欢一个人又没有错,既然清楚自己此刻爱着的人是谁,那么接下来的路她就知道该怎么走了。
“黎澈哥哥,放开我吧,我已经不爱你了,这里,已经被另一个人占据了位置。”推开他的怀抱后,上官彤唇角含笑的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余光瞥到面前男子眼底那一闪即逝的伤痛,却没有像曾经那般揪心。
原来,不喜欢一个人之后,不管他再怎么样,自己都真的可以冷漠的去面对。
“彤儿,你是在开玩笑的对吧,你明明说过,不会离开我的。”嘴角扯出的笑意不用想都自己很勉强,很难看,可是此刻苏黎澈早已在意不了那么多,他只知道,上一刻天堂,下一刻地狱的感觉真的难以言复。
终于能够体会到曾经自己说过那么多伤人话后上官彤的感受,真的很痛,窒息的痛,可是,面前的女子却还是并不打算放过他,一字一句的言语像一把把利剑般扎入他的心口,不再心疼,任由它那样滴答着泣血。
“那是以前,黎澈哥哥,我承认,我曾经真的说过会永远不离开你,但那只是喜欢你的上官彤给你的承诺,而现在的上官彤,已经不喜欢你了,所以自然,也就没有留在你身边的理由。”
话毕,便不再理会面前的男子是何神色,只是她终究还是对他有一丝不忍的,所以离开的时候,还是说了一句保重。
保重,从今往后,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也请你好好的过你的人生,这是我,对你最后的祝福。
这一次,苏黎澈没有去阻拦,也可以说,他已经没有任何借口去阻拦,是他活该,弄丢了她,是他愚蠢,推开了她,所以,落到如今这个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可是为什么,那么想哭。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了那年初春,他站在桃花树下出神,耳边传来低低的笑声,回神去看,那一双清莹秀澈的大眼睛,便如一泓清泉,盈盈流动,随着心情的微风在他心里泛起阵阵悸动的涟漪,只可惜,命运无常,福祸难测,看着这冰冷却只有他一人的宫殿,他终究还是弄丢了他的阳光。
握着手中从侍卫腰间抽来的长剑,上官彤毫不犹豫的便把锋利的剑刃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在一群宫人侍卫惶恐的眼神下,没有任何阻拦的就出了宫,因为走的急的缘故,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衣,因为幅度动作过大,这会胸口上已经有大片的血迹显露出来,可是她没有去在意这些,雪白的玉足踏在脚下寒冷的雪地里,哪怕冻的通红,目光依旧坚定的瞥像那望不到归期的远方。
身后紧跟上来的侍从官怀里抱着一件厚厚的绒衣和绣鞋,她却不去理会他,脚步没有一丝停顿的朝着城门口走去,大街上,来往的零散百姓都被身后的御林军驱散,漫天而落的小雪花打在身上浑然没有丝毫感觉,她只是想着,快点,再走快一点,去把南离陌追回来,说好的不离不弃,她都没有放弃他,他又怎么敢私自离开她。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只知道,眼皮越发的沉重了,浑身的每一处血液都开始变得冰冷起来,可是她依旧倔强着,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只是身后的声音太过吵闹,吵的她,都有点头昏脑胀了。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的使然,明明眼前的长路上没有任何人的走动,却恍惚的好像看到一个焦急的身影正像自己飞快的跑来,昏倒的那一刻,她已经分不清是谁接住了自己,只是,没有把自己想要说的话说完到底是不甘心。
虽然眼睛已经有些模糊,但却还是紧紧的抓住眼前人的衣袖,也不管他是谁,就撅着嘴一脸委屈的说道:“其实,我是喜欢你的。”
“其实,我冲上去替他挡剑只是因为习惯了,所以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的跑过去了,那不是我的本意,我知道你又要说我傻,但傻就傻吧,你不要离开我就好。”
“你真的很可恶,明明说好了要跟我永远在一起的,却把我一个人抛下了,你知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知道你走了有多害怕?不过这次我就原谅你了,要是再有下一次,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你不要以为我是在开玩笑,我也是一个认真的人。”
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还是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陷入沉睡的那一刻,好似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细细的,却又很是庄重的低语着。
“好,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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