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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夏季即将过去,还有几天便是立秋。
昨夜下了一整晚的夜雨,小洋楼外的草坪上尽是湿漉漉的雨水。
雨后的空气格外的清新,空气中夹杂着一丝泥土和郁金花香的味道。闻起来倒也格外独特。
严肃清起的很早,他年过五十,身体却依然健壮,每天凌晨4、5点便会早起锻炼身体,之后用早餐,读书看报,接着再去军区处理公务。
二楼书房里,严肃清正在阅读今天的报纸。
但看的却并不是c市的早报,而是夏海市的日报。报纸用大篇幅的彩色的页面印上了邵俊跟许念一的照片,底下还配着一行醒目的字迹。
无非是在说邵俊即将摆脱黄金单身汉的身份,与许念一正式结婚的消息。
邵俊作为夏海市鼎鼎有名地企业家,被媒体关注是很平常的事情。尤其是婚讯这种劲爆新闻,当然尽可能的大篇幅报道。
严肃清坐在书桌前的檀木太师椅上,认真将报纸上的内容阅读了一番,肃穆的神情看起来十分严肃,虽然神情冷峻,但却并没有任何愠怒的情绪在里面。
等严肃清看完手中的报纸后,书房里的安静也被几声清脆的敲门声打破。
“谁?”严肃清放下报纸,看向书房门口。
门外,传进来一道斯文恭谦回应:“父亲是我。”
“阿宽啊。”听到回应声,严肃清瞥了一眼门口,目光又移回到手中的报纸上,翻看c市的早报,“进来吧。”
吱呀一声。
门开了。
严宽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步伐谨小慎微,似乎生怕吵到严肃清读报。因为清晨雨后的气温有些低,他穿着一件长袖的樱粉色的小方格衬衣,胸前的扣子扣的整整齐齐,一个敞开的纽扣都没有。衣服的领子也跟规矩的外翻,领子翻得很有技巧,没有出现一丝褶皱。
他迎着窗外映照进来的晨光,站在严肃清的身前。熹微的晨光中,他穿着服帖的衬衣,斯文俊秀的样子很是好看,看起来纯良无害,像个刚刚毕业,不谙世事的大学生。
严宽在书桌旁站稳身子,温润如鹿的黑眸静静地瞧着严肃清,轻声开口:“父亲。”
“有事找我说?”严肃清直接询问,可视线并没有从报纸上面移开。
“是的。”严宽恭敬地点头,“母亲有事找你,说等用餐后要和你谈谈。”
“不必了。”严肃清头也不抬的拒绝,“我知道她要谈什么。没有什么好谈的,我做的决定不会更改。”
“我明白的父亲,可是母亲大概等下会亲自找你谈。她知道您的决定后,有些疑惑。”严宽的声音里充满恭敬,态度不卑不亢,既不强势,也不软弱。
“疑惑什么?”听到等下纪珍要亲自找自己谈话,严肃清的视线终于从报纸上移开,落到了严宽的身上,“她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同意许念一那个女孩进严家的大门?”
严宽嘴角掠起,淡淡一笑:“大概是的。”
“我不想因为这个事情跟你妈吵架。你转告你妈,我决定接受许念一是经过认真考虑的,阿俊不管怎么说都是严家的长子,是你的亲大哥。我就你们这两个孩子,家族人丁稀薄,如果一定要因为许念一的问题而搞的人心涣散,对集团的发展也不利。”
“父亲的意思是……”严宽的眼睛明亮异常,试探性地询问,“接纳许念一做我的大嫂了?”
“也算不上是接纳她。我只是不想再因为这个事情,跟阿俊继续生分下去。阿俊从去国外以后,就跟咱们的关系越来越淡,现在几乎都水火不容。难道真的要让我跟自己儿子断绝父子关系?”严肃清说到这里,已经丢下了手中的报纸,炯炯有神的双目中饱含无奈,“阿俊的妈妈走的早,如果真的闹僵成那个地步,他妈妈泉下有知,也不会原谅我的。所以,我不想再做恶人,继续拆散他们了。”
“何况,之前阻止他们在一起的结果,你也看到了。阿俊是铁了心要娶许念一,我做得越多,就越让他记恨我,越是让他更爱许念一。我总不能为了一个女人,真的把阿俊腿打断。不管我怎么做,到最后邵俊的选择还是许念一。与其这样,干脆成全他。”严肃清甚少说这么多话,可这次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继续开口说道,“虽然许念一的家世乱的一塌糊涂,家里还有个私生妹妹。但阿俊既然能喜欢她,说明这个女孩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既然如此,我就给她一个机会,让他们结婚。也算是了了你爷爷的一桩心事。”
“看得出来,爷爷很喜欢大嫂。”严宽微笑着附和。
“是的,你爷爷很中意许念一。他老人家的心愿,我是做儿子的,也不好过分违背。如果那个许念一真的配不上做严家的儿媳妇,到时候阿俊自然会处理。阿俊是成年人了,我的确不该过分管他。何况,家族集团以后也需要阿俊回来帮忙。所以,这个事情就先这样把,我的话已经很说的很明白了。不用再找我谈了。”
“好的。”严宽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暖,明亮的眸子里浸染着纯粹的笑意,欣喜道,“这些年,大哥一直在外面忙自己的公司,集团内部的事情都是我在忙,我自知能力有限,如果大哥以后能回来一起做事,那就太好了。”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你会不满意,以为我偏心你大哥。”严肃清满意的点点头。
“怎么会呢。”严宽笑着摇头,十分爽朗地说道,“我跟大哥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只是这些年聚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太少。如果大哥回来了,我们兄弟就可以经常见面了。”
“那就好。”严肃清放心地颔首,“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继续看报了。记得把我刚才说的话清清楚楚的告诉你妈。”
“好的。”严宽点头应道,随后便跟进来的时候一样,十分规矩的推出了房间,顺手将房门带上。
离开小洋楼后,严宽抄近路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回到了自己母亲的住所,一栋漂亮的中世纪欧洲住宅,穹形的五色窗,和种满了红玫瑰的阳台,以及在在二楼阳台上手持水壶,正在给玫瑰花浇水的贵妇纪珍。
纪珍穿着好看的暗红色西式荷叶边长裙,耳垂上戴着一对红宝石耳坠,拿着水壶的那只手上戴着两枚戒指,一枚白金钻戒,和一枚翡翠戒指。再加上纪珍包养的很好,已经50的年纪了,看起来仍然美丽优雅的如同30多岁的女人。
离着好远,严宽就主动呼唤起自己的母亲:“妈。”
“事情谈的怎么样了?你爸怎么说的?”二楼阳台上,纪珍立刻放下了水壶,神色颇为紧张的望着严宽。
“我试探过父亲的口风了,父亲直接拒绝了跟您谈话的事情。还告诉我,他已经决定接受许念一进严家,不想在因为这种事情跟大哥生分。再加上爷爷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已经彻底同意婚事。还说……”严宽清朗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站在楼下,欲言又止地瞧着纪珍。
“他还说什么?”纪珍关切地上前一步,身子紧贴着铁艺护栏。
“父亲还说,等大哥结婚以后,就会考虑让大哥回到家族内部集团里,接手集团项目。”严宽垂下头去,说话的音量也降低许多。
“好啊!”纪珍一把捏住了栏杆,直接将手里的水壶扔到一边,“我就知道,他一定会这么想!我果然猜的没错!”
“母亲,如果大哥和许念一结婚了。他跟父亲的关系就会缓和,看来大哥迟早都会重回严家,集团的事情也会交由他打理了。”
“他想得美!”纪珍立马怒喝起来,双手紧紧地捏着栏杆,力道大到让指节泛白,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我辛辛苦苦为这个家族付出这么多年,把你培养的这么优秀,你在企业里也干的蒸蒸日上,大小事情还不都是你在操心?他严峻为这个家做过什么?你在这个家里,做牛做马辛苦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你爸还是偏向那个严峻!你爸要是真的让严峻插手集团内部的事情,你以后在集团里还会有立足之地吗?要是让严峻当家,以后这严家还有我们说话的余地吗?!”
“妈,我知道的。”严宽出声宽慰,却见纪珍抬手在铁栏杆上用力拍打了一下,几乎是低吼着说道:“你根本不知道!你只看到表面,你根本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为严家付出了这么多,严肃清却还是偏向那个跟他对着干的严峻?还不是因为你爸对那个邵美霞念念不忘!说什么根本对邵美霞没有感情,只是被迫听从父母之命才结的婚,统统都是屁话!他要是对邵美霞一点感情都没有,就不会处处对严峻手下留情。严峻那么忤逆不孝,他都可以原谅,可见他多么想让严峻接管集团的事!
纪珍越说越火,方才浇花时的优雅仪态也全然不见了,漂亮的脸孔愤怒的扭曲着,朱唇吐出声音里满是恨意:“合着我们这些年来,辛苦为这个家付出的一切,都比不上一个死人!他既然那么喜欢邵美霞,那么放不下她,当年何必要跟我结婚!他嘴上不承认对邵美霞的感情,可心里,他就是放不下她!我这些年的努力,全都输给了一个死人!可他偏偏还不肯承认!你叫我怎么咽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