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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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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予裳在一旁看着常祺做戏,听得常祺唤于淮菁于大人,心忖:这常祺惯常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在于淮菁面前却装得可怜万分,这于淮菁的官位应是不小。

    她思索片刻,伏在地面上指着常祺道:“这常祺要欺辱我,我为保贞洁,不得已才失手用花瓶砸了他······”

    常祺截断陆予裳的话,朝于淮菁道:“于大人,你瞧,这陆予裳已然承认了是她砸了我价值连城的花瓶,你说当赔不当赔?”

    于淮菁目盲,瞧不见俩人的情态,但常祺好色跋扈乃是全城皆知的。

    他朝陆予裳温言道:“陆姑娘你继续说。”

    陆予裳仰起头,眼泪簌簌地从眼眶流下来,她长得貌美,这一哭起来真真是梨花带泪,她哽咽着道:“我为保贞洁,不得已用花瓶砸了常祺才逃出升天,但我从小身子骨就弱,因此事受了惊吓,便得了急症,倒在床上只记得被灌了不少汤药,别的却是半点不记得了,再醒来时,便发现自己被困在棺木中,幸而被于公子所救。”

    常祺冷笑道:“陆大小姐你砸了我的花瓶,为了赖账和陆夫人合谋诈死,现如今被我逮了个正着,又诬赖我欺辱你,岂有此理。”

    说完,常祺一把抓住陆予裳的手腕子,嚷道:“此处说不清,不如我们让县太爷去评评理。”

    常祺抓得紧,陆予裳一时挣不开,跪坐在地面上,挣扎间连手杖都丢在了一旁,她含泪道:“常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请自重。”

    旁边有一寻欢客见陆予裳可怜,帮腔道:“常公子,你这般抓着陆大小姐的腕子,不就是轻薄于她么?”

    另一个寻欢客接过话茬:“你当街就去抓人家的手腕,背地里要欺辱人家也不稀奇。”

    陆予裳之前为了从棺内脱险十片指甲全数裂开,现下由于挣扎得厉害,血珠子不住地沿着手指滑到手腕处,有些落在地面上,有些则染红了常祺的手指。

    常祺手指被鲜血濡得湿滑,一惊,松开了手,道:“我方才不过一时情急才抓了陆大小姐的手腕,陆大小姐你莫要怪罪。不过你既然未死,一万两须得还我。”

    闻言,于淮菁在一旁道:“常公子还是照你所言去县衙查个明白罢。”

    陆予裳本打算偷偷溜回陆府见了陆夫人再做打算,现下被常祺逮个正着,已然无法脱身,心中无奈,面上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道:“便如此罢。”

    既然当事二人均无异议,陆予裳便和常祺去了县衙。

    陆予裳拄着手杖走得极慢,常祺怕她跑了去,更是慢得落在她三步开外。反是于淮菁和阿苏走在前头。

    好容易走到了县衙,常祺击鼓,现下已然夜了,这击鼓声刺耳得很,催得一个衙役开了门,没好气地道:“都这个时辰了······”

    他还未说完,瞧见立在鼓前的常祺,转而笑道:“常公子可是有冤屈?”

    衙役姓申,这申衙役的妹子是常祺的一个妾室,他没少得好处,见是常祺,自是如见得财神爷一般。

    常祺指了指陆予裳道:“这陆予裳砸了我府内价值连城的一个花瓶,还诬赖我欺辱她,我可得找县太爷好好说道说道。”

    申衙役瞅了陆予裳一眼,心道:这般姿色,怕是常祺没忍住。但面上他还是恭敬地道:“我立刻去请老爷,诸位稍待。”

    申衙役进得府内,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县太爷就匆匆地迎了出来,连官帽都戴得歪斜。

    陆予裳见申衙役和县太爷这般讨好,知晓恐怕自己要被打成无端伤人,又毁人财物了,叹了口气,对于淮菁低语道:“于公子,我只怕这案子还未审,就已有了结果。”

    于淮菁微笑道:“是非曲直自会大白,陆姑娘莫要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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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已是戌时,陆予裳和常祺跪在堂下。

    常祺本应打算让申衙役搬张椅子来坐的,不过顾忌于淮菁在旁,他只得跪在陆予裳身侧。

    县太爷坐在堂上,心中回想着方才妾室滑嫩的肌肤,舔了舔嘴唇,低首见陆予裳一身狼狈,却依旧貌美,不由地有些心痒,但一扫常祺,心思也就压了下去。

    于淮菁一身白衣拄着手杖立在一旁,白衣上沾了不少泥土草芥,他瞧起来却无半点不洁之感,反倒是像穿着一身孔雀补服立在庙堂之上,把坐在堂上的县太爷衬得如山野村夫一般。

    阿苏在于淮菁耳侧低语道:“这县太爷、衙役怕是和常祺交情不菲。”

    于淮菁不言语,示意阿苏噤声。

    方才常祺和陆予裳当街闹了一通,现下堂外已围了不少看热闹的观客。

    县太爷惊堂木一拍,扬声道:“升堂”。

    县太爷道:“常祺,你为何击鼓?”

    常祺侧首盯着陆予裳道:“这陆予裳,陆大小姐砸碎我一个缸瓦窑白釉刻莲瓣纹瓶,此瓶是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花费了五万余两白银。”

    县太爷再问:“陆予裳是如何摔碎你那花瓶的?”

    常祺答道:“那日我寻陆大小姐来给幼弟讲课,不知幼弟怎地惹恼了陆大小姐,我去劝,却没想这陆大小姐不由分说,竟用花瓶砸我。”

    陆予裳心忖:只怕是这常祺贪恋陆姑娘美貌,寻了个由子,将陆姑娘骗入府中,意图不轨,反是被陆姑娘砸了花瓶,这常祺恶人先告状要讹诈陆姑娘一万两银子。

    县太爷关切道:“常公子可有受伤?”

    常祺一把拉起袖子,只见上头有条约莫三寸的痂,宽度却不过丁点,估计刚划开时也不过是血痕一道。

    而后,他拉下袖子,面上无辜万分地道:“伤人之事我宽宏大量不追究了,我花费五万两白银的花瓶,只向陆大小姐索要一万两,也已是仁慈得很,却没想这陆大小姐竟想诈死,亏得我昨日听闻死讯,还去了陆大小姐的葬礼,在坟前伤心了好一阵,亏得苍天有眼让我将她逮了个正着。”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对陆予裳怒目而视,口中提声道:“陆予裳,你毁人财物又伤人,竟还意欲诈死赖账,简直其心可诛。”

    “大老爷你只听常祺一面一词,不询问我半点就得出结论了么?”陆予裳仰首哭笑道,“我本以为大老爷你公正廉明,却不想是走了眼。”

    县太爷得了常祺不少好处,自是站在常祺边上,但陆予裳这话一出,外头的观客也骚动不已,他只得道:“我自是要问你一问的,陆予裳你对方才常公子所言可有异议?”

    陆予裳用嫣红的指尖指着常祺道:“我是为保贞洁才失手砸了他常祺一个花瓶,好容易才逃出升天,由于受了惊吓,回家便得了急症,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已是在棺木之中,幸而于公子来祭拜我,将我救了出去。”

    她不知陆大小姐究竟是为何去了常祺府中,只得略去不谈。

    在一旁的于淮菁闻言道:“确是如此,我听闻陆姑娘过世,便带着书童去祭拜陆姑娘,香还未点却听闻坟冢中有呼救之声,便将棺木挖了出来。”

    于淮菁这话足可证明陆予裳不是诈死,若是诈死哪有真将自己埋入坟冢中,又在棺木中过了一日的?

    常祺见情况不妙,冲着县太爷使了个眼色。

    县太爷会意,一拍惊堂木,道:“今日夜了,此案还需再做调查,择日再审。申衙役,你且先将疑犯陆予裳押入牢中。”

    申衙役得令,冲到陆予裳跟前做了个手势客气地道:“陆姑娘,请罢。”

    陆予裳冷笑一声,瞥了眼常祺,站起身来,正要辩驳,却听于淮菁道:“此案尚且不明,若陆姑娘是毁人财物又伤人的疑犯,那常公子又何尝不是意欲对陆姑娘行不轨之事的疑犯?”

    此言一出,堂上的县太爷瞅着常祺为难万分,于淮菁却瞧不见县太爷半点颜色,只续道:“若是大老爷你要扣押陆姑娘,自是应当将常公子也一并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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