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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夫人接过清柔递过来的汗巾,擦拭着沾了雨水的面颊、脖颈,又摆摆手示意陆映雨和陆则杉进门去,才扶了下有些歪斜的发簪,道:“常公子看得上阿裳是阿裳的福分,只是阿裳命薄,哪里配得上常公子······”
她说着低笑一声:“你方才也瞧见了,就她那脾气,嫁过去,不是辱没了常府么?”
媒婆还要再劝,陆夫人挽了她的手,笑道:“莫要提阿裳的事了,她的脾气我也治不了,阿婆你难得过来,又在门口受了风,不如一起饮茶暖暖胃可好?”
软钉子一根接着一根,媒婆无法,干脆别了陆夫人,回去向常祺交差。
常祺正与美妾作乐,听了媒婆一番叙述,张口吃了纤纤玉手送来的一块糕点,又抹了把怀中人滑腻的腰身,方得空踢了媒婆一脚。
媒婆被踢得跪倒在地,连连呼疼。
常祺骂道:“我道你去了这许多时辰,已将事情办圆满了,却未料,你这不中用的老东西······”
他骂到一半被口中的糕点噎住了,咳嗽了好一阵,堪堪缓过来。
他咳得面色通红,一把推开美妾,低下身道:“聘礼我已悉数备妥了,不如你明日再走一遭,将聘礼一并带上,若是陆家不嫁女,你就向其索要白银一万两。”
媒婆还道自己已然无缘常祺所允诺的好处了,常祺这一番话令她欢喜起来,她明日定要做成这桩婚事。
常祺沉吟片刻,又道:“你做媒二十余年,此事如若不成,以后就别做媒了罢,莫要误了旁人的姻缘。”
这话说得还算客气,甚至说话时常祺还微微带着笑,但落在媒婆耳中,却吓得她打了个寒颤。
媒婆连声应道:“老身自当尽力而为。”
媒婆出了陆府,回到家中,当夜辗转难眠,天一擦亮,外头常府的小厮敲得门板簌簌作响:“王媒婆,你可起了?聘礼已在常府门口等着了。”
王媒婆被这一催促,粗粗地净了面,又换了一身喜庆的大红色衣衫才推门而去。
她先是去了常府,被堆在前头的聘礼数目一惊,而后按着聘礼单子,将聘礼一一清点了,方朗声道:“走罢,去陆府,锣鼓敲打起来!”
话音落地,陆府的小厮将那锣鼓打得震天,锣鼓声尖利得很,几乎要撕破缃城还未亮透的天空。
一拨人就这么敲敲打打地到了陆府门口,途中引来观客无数,早起做工的只瞧了几眼,复又做工去了,无事可做的为瞧热闹也跟着来了。
王媒婆嘱咐小厮们小心轻放,直到聘礼全数平安落地,自己去敲了陆府的门。
开门的是陆府的管家,管家上了年纪,看见这堆缠满了红绸缎的木头箱子,一时愣住了,良久才回首叫嚷道:“夫人,常府来人了。”
陆夫人还在屋内用着早膳,闻言,擦了下嘴角抱怨道:“常公子还真是个不死心的。”
陆予裳坐在陆夫人对面,无奈地笑道:“不过是因着我拒过他,他才觉着定要将我弄到手罢,我若是主动投怀送抱,许是他玩过几回也就厌了。”
陆夫人起身拍了下陆予裳的肩膀道:“天下的男子十有八/九便是如此,有了娇妻,便想要美妾,有了美妾,又垂涎外头的新鲜颜色。”
说罢,陆夫人收回手,转身出去了。
陆予裳一面听闻着外头的锣鼓声,一面凝视着陆夫人的背影,心忖:“陆予裳”已死遁过一回,现下常府又差人上门,她如若不嫁,常祺定会拿一万两胁迫于她,该如何是好?
这陆府之中,前阵子,清韵和阿易瞧见了鬼,虽事后被于淮菁证实不过是黑猫一只。
她心生一计:不如她也装作瞧见了鬼,装疯卖傻一回?
但这一计不过是拖延之策,她总归不能一生都装疯卖傻渡日罢。
也不知那件事进展如何了。
陆夫人踟蹰着到了门口,王媒婆一脸喜气地指了指聘礼道:“常公子有心,聘礼都送上门来了,陆夫人你且验验,可与聘礼单有出入。”
王媒婆这般说得仿若她已要将陆予裳嫁予常祺一般,陆夫人扫了眼为数不少的大箱子,箱子上头还缠着大红色的缎花,扎眼得很。
她惊诧道:“我昨日不是说得明白么?怎么今日就······”
她还未说完,却听闻一把熟悉的声音道:“岳母,你就收下罢,莫要客气。”
说话的是常祺,他手里头执着把金边折扇,扇了两下,做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但他身后却跟着万飞、李衙役和新上任的缃城县令姜掩月。
陆夫人盯着常祺身后三人,又看看一团喜气的聘礼,心下愤恨,左右须得选一个,不是送陆予裳出嫁,就是眼睁睁地看着陆予裳入狱。
她为难万分,嘴唇打颤,还未开口,却听得身后响起了清脆的拍手声。
她回首一瞧,却是陆予裳。
陆予裳穿着身藕白色的衫子,上头一点装饰也无,素净得如同丧衣一般,只一条翠绿色的系带掐住腰身,添了些活气。
她走到离常祺十步处,勾唇笑道:“常公子,当真是好手段。”
她说这话时,全然不似一个闺阁女子,背脊直挺,身姿卓然。
常祺心中欢喜万分,陆予裳原本虽是貌美却不胜柔弱,不知何故,竟变成了眼前的模样,真真是让人心痒难耐,操弄起来,应是更有趣味罢。
他这般想着,面上难掩笑意,将陆予裳上下打量了一通,道:“陆姑娘,你是愿意嫁我为妾,还是随大人去县衙受审?”
他意图侵犯陆予裳一事,既无人证,也无物证,但陆予裳砸了他那只缸瓦窑白釉刻莲瓣纹瓶却是明明白白的,饶是那姜掩月不肯收他的银两,审过之后,陆予裳也定是要坐牢的。
他眯眼盯着陆予裳的姿容,舔了下嘴唇诱哄道:“你若是不愿为妾,我也可将家中妻子休弃,迎你为妻,只要你伺候得我舒坦。”
陆予裳展颜笑道:“常公子,你这番诚意,我终究是要辜负了。”
说罢,她扫了眼聘礼和一旁的小厮,柔声道:“大家且将聘礼送回常府罢。”
观客中的一人低语道:“陆大小姐实在不识抬举,这聘礼的架势,在缃城数十年都难见得一回。”
陆予裳自是听见了此人的话语,但她懒得理会,径直走到姜掩月跟前道:“你是新来的县令罢,常祺予了你多少好处?”
姜掩月心忖:这陆予裳怕是将自己视作常祺的同谋了罢,真真是冤枉得很,常祺虽送了五百两银子过来,但他早已原封不动地退回去了。
他方要争辩,又听得陆予裳含笑道:“这位大人,我同你回去。”
陆予裳嘴角含笑,无半点不情愿,仿佛要去的不是不见天日的牢房而是世外桃源。
姜掩月回道:“既是如此,便走罢。”
陆予裳不过踏出了一步,常祺恼怒道:“陆予裳,你欠我一万两银子,一入狱可是要将牢底坐穿的,如果你寿命短一些,你便要死在里头,侥幸你活着出狱,到时候你人老色衰,哪里会有人瞧得上你,你终究会落个凄惨下场······”
他缓和了下语气,续道:“你何不如嫁我为妻,我许你锦衣玉食,奴仆十余,岂不是美哉。”
陆予裳回首笑道:“你大庭广众之下胁迫于我,哪里是君子所为,你既不是君子,我陆予裳相貌端正,身家清白,嫁你一个小人,不是平白辱没了我陆家的名声么?我父亲在天有灵,怕是要怪罪我的。”
这话说得实在难听,常祺有钱得紧,巴结他的人数不胜数,何曾被人这般当面数落过,登时心头烧起一把火来,冷声道:“既是如此,陆予裳,你自去坐你的牢。”
陆予裳还未待他说完,便径直走去,掠过一团火红的聘礼时,那上了红漆的木头箱子以及其上的红色缎花都似乎暗淡了去。
常祺气得冲上前,一脚将其中一只箱子踢翻了去。
箱子里装的是上好的布匹,在亮光下折射出莹润的光泽,引得观客赞叹不已。
常祺这一踢,虽是解气,脚却疼得厉害,踉跄一下,竟摔倒在地。
常家小厮还未从这出变故中回过神来,因而这常祺倒了半日,竟无一人来扶,常祺气得骂道:“都断腿断手瞎了眼么?”
此言一出,十数个小厮争相来搀扶,甚至还有一人脚步过于匆忙,被自己绊倒了去。
陆夫人抬眼瞧着陆予裳的背影,直到人远了,才叹息道:“真真是作了孽了。”
陆予裳那时若不去常府教那常祺的幼弟念书,又怎会沦落到这幅田地。
但······
陆夫人扫了眼还在骂个不休的常祺,若是不去常府教常祺幼弟念书,常祺怕还会想出别的法子罢。
陆映雨的住处在陆府最深处,并未听得方才的一番动静,问了奴仆才知母亲立在门口。
她缓步走到门口疑惑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陆夫人揽住陆映雨的肩膀答道:“无事,不过是你阿姐要去牢中住上几日。”
陆映雨瞧着陆夫人的脸色,知她所言为假,也不戳穿。
陆夫人突地想起来什么,松开陆映雨,一把抓了旁的一个丫鬟嘱咐道:“你去告知于淮菁于公子方才之事。”
于淮菁昨日去陆先生坟头祭拜,回来半夜就发起热来了,天已大亮,人却还昏沉着。
阿苏收到陆府丫鬟捎来的讯息,驻足在门口,不知该不该敲门。
于淮菁看重陆予裳,陆予裳之事自然不能不提,但于淮菁现下病着,提了不是白白惹他忧心么?
阿苏收回手,方要转身离去,里头一把温柔的声音道:“阿苏,可是出甚么事了?”
阿苏犹豫着答道:“无事,不过是来问问公子是否要用早膳。”
于淮菁挣扎着起身下床,他浑身无力,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棉絮上一般,好容易才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汗水濡湿了他的面颊,又沿着好看的线条滴落下来,他微微喘着气道:“阿苏,你莫要欺瞒于我。”
于淮菁还病着,这话半分气力也无,却不知为何震得阿苏无法动弹。
阿苏无奈地道:“今早常祺差了王媒婆带着聘礼去陆府提亲,自己又去县衙击鼓鸣冤,状告陆姑娘讹诈他一万两银子,而后姜公子和两个衙役随常祺去陆府缉拿陆姑娘······”
于淮菁打断阿苏:“常祺定是教陆姑娘自己选,是要嫁他还是坐牢。”
阿苏点点头:“现下姜公子已开审了。”
于淮菁站立不稳,扶在门上,闭了闭眼,道:“阿苏,我今日的汤药可熬好了?”
阿苏瞅着于淮菁空茫的双目哑声道:“公子,你今早须得喝两碗药,一碗退热,一碗治眼睛,退热那碗还需半刻,治眼睛那碗还熬着,大夫说了,两碗药须得间隔一个时辰喝才好。”
于淮菁不语,由着阿苏扶他回床榻。
阿苏怕于淮菁又受了风寒,出门后,将门关了个严严实实,恨不得将门缝都堵上。
半刻后,阿苏端着退热药推门而入。
于淮菁头疼得厉害,听闻动静抬首道:“不知陆姑娘如何了。”
阿苏将汤药递到于淮菁手背碰了碰,于淮菁伸手接过,却不即刻喝,而是摩挲着瓷碗光滑的表面,呢喃道:“不知陆姑娘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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