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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这件事之后,烟儿依旧带着小乐参加各家的宴会,只是不再提及有关这些个表哥的事儿了。过了发榜没几日,侍女就来禀报小乐,说住在外院的几位表哥因着没有中第,已经辞行了。那个时候,小乐正在院子里摆弄着去岁秋日里埋下的青梅酒。听了这个消息,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下,想必娘也不会想着这些了,总算是能清闲些了。
既安下了心,小乐倒是越发的在各家的宴会上活泼起来,在京中的名声越发的响亮,让徐达和烟儿的脸上好看了不少。安安眼见着小乐的名声越发的好,心中有些不爽,但烟儿却不再向着她,只得憋在心中,不便发作。
再过一段时日,天气越发的潮湿闷热,让京中的人们苦不堪言。各家的贵人们也是受不了这般湿热,开始绞尽脑汁地避起暑来。每日里,京城的高门深府里倒是不似往日里那般热闹,安静的不得了。
安安却是不甘于这份清闲,隔三差五的就给烟儿写封信,变着法子的催烟儿把小乐送出去。烟儿被弄得烦不胜烦,一个不小心,便说来了嘴。没成想,小乐的反应出奇的淡定,第二天就正式请辞,说是要去京郊的寺庙里住上一段时日,清心静气。看着小乐二话没说就收拾东西准备上路,烟儿倒是有些无语,但也不好阻拦,把心一横,干脆,随她去了。
到了京郊的寺庙,小乐由侍女扶着,从侧门进到寺庙中。寺庙本就是佛门重地,进到这里连呼吸都要轻上几分,自然是清净不已。小乐心中很是喜欢这样的气氛,闭着眼睛,呼吸着略带檀香味道的空气,感觉心中宁静安稳。
这时,一个温吞的声音不大不小的打扰了小乐的宁静:“小僧给徐家二小姐请安。”
小乐缓缓睁眼,视线逐渐变得清晰。眼前站着一个穿着青色僧袍,身材瘦削挺拔的僧人,低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表情。小乐微微一笑,声音柔和不已:“师父不必这般。本就是小女叨扰,打扰师傅清修了。”
那僧人抬起头来,小乐看清他的面容后大吃一惊:这人不就是几年前在街上不小心撞到自己的那个小和尚吗?因着此人长相实在有些奇特,自己才印象有些深刻的。那僧人倒是看到小乐的面容后,清澈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笃定:“阿弥陀佛,缘分果然妙不可言。没有想到今日小僧在这里得遇二小姐。”
小乐也是眉目弯弯,笑意盈盈:“道衍师父,后来可尽都顺利?”
道衍敛起眸中的情绪,淡笑道:“托二小姐的福,小僧得以在这里谋个职位。”
小乐不是很清楚僧人们的位置和职位,也瞧不出道衍的情绪到底如何,只得住了这个话头,不再说话。道衍似是浑然不觉,清冽的嗓音幽幽响起:“二小姐请随小僧来,小心脚下。”
两人一路上沉默无语,大约走了小半盏茶的时间,道衍在一个小小的木门前停了下来:“这些时日,二小姐屈尊在这里住下吧。”
小乐抬眼望去,这是一个很幽静的小院子,周围参天的大树好似守卫一般护卫在周围。小乐颔首行礼:“谢谢师父特意为我准备这样的地方。”
“不碍事。”道衍看都没看小乐一眼,低垂着眼眸:“虽然此地乃是方外之地,但终归男女有别。若有什么不便,二小姐唤我便可。小僧还要打扫佛堂,先行告退。”
说完,抖了抖青色的僧袍,头也不回的走了。小乐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道衍的背影,心中一直在嘀咕:自己到底是哪儿惹到他了?上次他吓唬自己的事儿还没算账呢,怎么他先犯起脾气来了?摇了摇头,小乐推开了小门,走了进去。
直到掌灯时分,小乐才差不多收拾妥当。不多时,便有小和尚送来斋饭,并告知晚课时间。小乐谢过小和尚匆匆吃过晚饭,就赶紧赶到大雄宝殿,今晚的晚课在那里进行。
等小乐赶到的时候,晚课早一开始。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盘着腿坐在一个蒲团上,正闭着眼睛嘀嘀咕咕的念着经。道衍坐在这个和尚的下首,似是心有灵犀一般,正巧睁开了眼睛盯着小乐。小乐看到他看着自己,吐了吐舌头,赶紧溜到最后面,藏在了一群和尚身后。道衍看着小乐躲到其他人身后的行为,也不戳破,闭上眼睛安心听主持诵念经文。
小乐并不是很信佛,只是比较喜欢安宁的环境。但烟儿一直潜心礼佛,逢年过节的还要捐上一些香火钱,这次也是没有问小乐的意思,直接就把她送到这里来了。她盘着腿坐在破旧的蒲团上,听着老和尚嘟嘟囔囔地念着经文有些心不在焉,一边扣着蒲团破损的地方,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约摸着过了一个多时辰,老和尚终于念完了经文,开始和各位品评起来,小乐听着就更晕了。正巧,道衍说完了自己的感悟,转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这时,道衍温润的声音在响起:“今日,将军府的二小姐来到我们寺院小住,何不请二小姐说上几句?”
小乐一愣,看着道衍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笑容里还带着一丝期盼,着实让小乐有些恼火,便开口道:“小女才疏学浅,只是粗通佛理,哪里比得上各位师父。”
主持倒是不以为然,挥挥手道:“无妨。一直有传闻说,二小姐从小便聪明过人。还请二小姐赐教。”
小乐一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眼珠一转,心中便有了主意:“小女不才,就说上两句:小女认为,晚课不仅仅是一种修行,更是一个自省的好机会。从晨课,到晚修,甚至在打扫做饭的时候,是否都如同经上所言,佛教我们做的,我们认真努力做到;佛教我们不可以做的,我们决定遵守,不犯教诫。我想,这就是所谓的真修行。”
主持听完,激动地拍了拍手,赞许道:“二小姐果然慧根清明。小小年纪便由此领悟,着实让老衲有些汗颜啊。”
小乐轻轻吐了一口气,安下心来。偷偷地瞟了一眼道衍,看见他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心头一虚,别开了眼睛。看着主持,笑着说:“主持说这话可是折煞小女了。小女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只是些粗浅的言论,和您这样的佛法大家必然是比不了。”
主持哈哈大笑,摆了摆手。又继续讲了一会儿,这场晚课才算结束。